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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
宋逸来了兴致,“计公子说的地方,可是在东临境内?”
以他对李炽的了解,就算坐稳了江山,也绝不会放过承曦和宋家。
往后余生,怕是要东躲西藏,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只是可怜了容睿和灵钰……
宋逸叹了口气,心想若能觅得这么一个地方隐居,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计于渊点了点头,“就在祁阳城附近。”
李静娴从未想过离开祁阳,听得这话立刻朝他看去。
“不知计公子说的地方在哪里?”
计于渊顿了顿,“就在此地一百里开外的无羁山。”
满含期待的二人,听得些话,顿时泄了气般默不作声。
无羁山附近,都是连绵不绝的峻岭,山高水急确实易守难攻。
只是这数十年来,山上长期盘踞着一群山贼,他们人高马大,武艺高强,专打劫路过的商贾和富户。
提到无羁山,整个祁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某年大旱,粮价翻了几番,东临国饿殍遍地,他们竟打劫朝廷的赈灾粮,还美名其曰自己也是灾民。
简直太岁头上动土!
皇帝大为震怒,立刻派人剿匪,谁知却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先帝不甘心,又派出常胜将军苏将军去围剿。
上万人马,持续数月的围剿,虽然烧了他们的老巢,却未能撼动根基。
大军撤退后,他们死灰复燃,故意打劫朝廷和官员的车马。
一时间,人心惶惶!
先帝还想围剿,众臣力谏,说是先前缴匪已浪费大量的国帑,山贼毫发未损,反而变本加厉。
好在打劫的次数不多,且并不伤人性命,也不算穷凶极恶,先皇只好作罢,此后他们消停了一阵子。
密室里的气氛,凝重起来,计于渊淡淡一笑。
“诸位不要误会,我也是两个月前,才接手无羁山。”
“两个月前?”
宋灵钰一怔,正是她重生的时候。
计于渊点了点头,“两个月前我们带了一批铁器,想去祁阳城做买卖。刚走到无羁山便遇到山贼,好在他们外强中干,我直接取了穆风的项上人头,也顺理成章的接管无羁山。”
原是这样。
怪不得最近两月,无羁山没什么动静。
宋逸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为祸一方的穆风真的死了!”
“他确实死了,年老体衰,身手大不如前。”
计于渊说道:“无羁山里的山民,比我想的要多,虽也种植和放牧,却根本是入不敷出,打劫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宋灵钰后背冷汗直冒。
“你上次出手相助,实际上是在踩点?”
计于渊尴尬地笑了笑,“郡主的车辙印太深,一看就是载着黄白之物,很难不让人心动。”
想不到他这般坦诚,宋灵钰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那后来为何放弃?”
计于渊想了想,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李静娴警觉地问道:“如此说来,计公子先前想趁火打劫?”
“长公主不要误会。”
计于渊抱拳解释。
“计某第一次出手,便遇到了郡主。郡主不过一弱女子,我若真想趁火打劫,只怕早就得手。其实……在下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自保,为了能在这天地之间,觅得一处容身之地。”
“呵呵,好一个迫不得已!”
李静娴向来瞧不上山贼,听得这话立刻护在容睿面前。
“想不到你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亏得我们这般信任!”
宋灵钰出言阻止。
“娘,计公子说的没错,以他的身手,若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咱们活不到现在。”
宋逸倒是冷静,他盯着计于渊问道:“计公子说是为了自保,敢问计公子是什么情况?又得罪了何人?”
计公子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说道:“陈国计氏,得罪计隋,一直东躲西藏,靠贩卖铁器为生。”
宋逸愣了愣,计氏可是皇族。
看他这张脸颊,若不是计堂没有子嗣,还以为……
这对计于渊来说,应是不愿回忆的往事,见他蹙眉紧抿嘴唇,似是不肯多说。
想到他身上的伤,宋灵钰不忍爹娘再追问,便笑着阻止。
“爹,这是计公子的私事,咱们就不要追问了。”
青岚的脸颊,出现在通风小窗,丽姑慌忙走过去把门打开。
“殿下,常溪亭的飞鸽传书到了。”
青鸾拿着小纸卷,恭敬地递到李静娴面前。
李静娴接过来看了看,“外面情况如何?人都走了?”
“都已离去,除了打伤几位家丁,顺走一些东西,并无别的损失。”
“该死!”
李静娴怒喝,“他们可有说什么?”
青鸾颔首敛眉,面露难色的说道。
“他们走前放下狠话,说是若敢骗他们,定然杀个片甲不留,并一把火烧了这里。”
这些人是冲着他们姐弟来的,宋逸叮嘱下人,说若是问起,便说主子一早赶往锦州了。
这般看来,庄子不能再呆。
李静娴看完纸条上内容,脸色陡然大变。
“娘,常溪亭说了什么?”
宋灵钰看母亲这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李静娴拿着纸条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李炽颁下告示,要缉拿承曦和咱们一家,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
如今被李炽公然通缉,在这东临国境内,怕是再难有安稳之日。
宋逸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尽是忧虑之色。
李静娴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难道只能撇下承曦,出发去临州?”
宋逸摇了摇头,“李炽下了通缉令,关隘上定然处处设防。且不说是否会连累楚先生,咱们现在能否顺利抵达临州,都尚未可知。”
宋灵钰也很赞同,“一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万一有那见钱眼开的,只怕咱们还未走出祁阳地界,便会身首异处。”
“哈哈哈!”
李静娴突然魔怔了一般,红着眼睛大声笑了起来。
“李炽那狗贼简直欺人太甚,父皇在世时,谁敢这般对我?想我堂堂东临长公主,如今竟然落到这般地步,真是可笑至极!”
李静娴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带着愤恨,毅然决然地,撕掉手中纸条。
没人比他更清楚,静娴这段日子受了多大的打击。
宋逸一把抓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静娴,事已至此,就算承曦回来,也无转圜的余地。你不能这般伤心,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李静娴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碎纸片。
“如果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母亲这几日,总是偷偷抹泪。
自责于不能参加父皇葬礼,不能给父皇守灵,更没本事杀了李炽那狗贼,夺回原本属于父皇的一切……
宋灵钰往日里,没少和母亲往宫里跑,外祖父对她们的宠溺,世人皆知。
噩耗传来时,她也很伤心,可比起伤心和难过,经历了前世非人般的折磨,她觉得活下去才更重要!
前世处境艰难,只顾得和命运对抗,根本没精力想那么多。
这一次,有了密道,加之常溪亭总去城里打探消息,知道了更多的消息,宋灵钰心里突然有个可怖的想法。
或许……
外祖父离世,并不是突发恶疾,而是被人下毒!
是以,如其看母亲伤心难过,不如让她找出幕后黑手,激励她好好活下去!
宋灵钰拿出帕子,慢慢揩去母亲眼角的泪花。
“娘,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如其伤心难过,还不如找出下毒的凶手,为外祖父报仇!”
李静娴黯淡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一把抓住宋灵钰的手,“父皇是被人毒害的?”
宋灵钰点点头,“娘不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蹊跷?上次咱们进宫去见外祖父,他身康体健,可没听说哪里不舒服。怎么见过李炽后,外祖父就突然口吐鲜血,一病不起?”
见母亲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宋灵钰忍不住提醒。
“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娘也不必太过较真。”
李静娴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不管是不是猜测,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彻查到底!你说得对,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不如振作起来,找出真凶为父皇报仇!”
她的声音洪亮,方才的萎靡一扫而空,“青岚,去把参汤端来!”
“还端什么?人都走了,咱们出去喝!”
看着李静娴的改变,宋逸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既然要查明真相,自然不能离祁阳城太远,我倒觉得无羁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计于渊见状,立刻抱拳道:“无羁山虽是山贼盘踞之地,如今却被我掌控,诸位若不嫌弃,便随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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