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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窥伺
翁楚灵看到眼前的格局,恍然发现,最是珍视灼华的周宜居然跟她保持着距离,而且脸色难看的很,再望着远处的那两人,才算是心知肚明。她忍笑拍了拍周宜的后背,收获一个警告般的眼神后也不怕,只循着师兄飘远的眼神望去。
原来,又在看灼华。
“快说谢谢我。”翁楚灵清了清嗓子,肩颈紧绷着,姿态突然端得很是高傲。
周宜不悦瞥了她一眼,自己这个师妹时不时会发疯,这他是知道的,原本看在她帮忙找人忙了两天的份上,他不准备说什么抨击她的言论的,为了不驳她的面子,耐着性子问了声:“什么?”
本来跟他并肩的翁楚灵,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转身神秘兮兮地回答他:“你会感谢我的。”
察觉到什么的周宜突然慌了,他上前要拉住翁楚灵,奈何她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直朝灼华那边狂奔,周宜望而却步,只能怔在原地叹息。
罢了,罢了……
他走去一旁,在半人高的石头上抱臂坐下,思绪远不及外表那般平静,他就怕翁楚灵跟灼华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可也不好追过去,只得任其发展了。
听到脚步声的灼华抬头,正好看到飞奔而来的翁楚灵,视线越过她落在独自倚坐的周宜身上。贺晴喊着翁姐姐,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翁楚灵只说没什么,察觉到灼华远眺的目光,这才尽力修缮自己师兄的形象。
“那什么,师兄就这样,平时孤傲惯了,经常一个人独坐沉思呢。”
灼华有些不信,挑了下眉,才轻声开口:“是吗?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跟谁置气?”
贺晴和翁楚灵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在为这话吃惊,不是因为她的猜测,而是因为她的错而不自知……
与灼华相处两天的贺晴,知道灼华在人情世故上很无知,说不准伤害了谁也没反应过来,显然眼前的周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翁楚灵的判断更为简单:自己师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寻她,找到人了非但不高兴,脸色还差到了极点,那肯定就是跟灼华闹矛盾了嘛。
“姐姐,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不该说的了?”贺晴到底跟灼华更熟一些,先一步开口,翁楚灵也好奇地等她回答。
灼华对人世不熟,但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异常毒辣的,瞬间捕捉到话中的另一层含义:是自己惹周宜生气的。
她疑惑沉思两秒,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人。
“绝不可能。”
可见她们两人都一言难尽的表情,灼华决定放下固执,姑且信任别人一次,便把方才的经过全部讲明,任她们二人评判。刚一说完贺晴就要说什么,翁楚灵却抬手按住她肩膀,说道:“让我先来跟她说些事情吧。”
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翁楚灵却看得明白,眼前这位绝世高手有着匹配实力的傲气,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她已经知道了别扭的原委,但在如何给灼华讲明,又不让她反感上,还是花了些心思的。
“毫不夸张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按道理我们的确不该担心你,可世事无常总有意外发生,你两天没回去我们自然会担心你,我这个只见一面的人担心你,更别说与你称得上是老相识的周宜师兄了。这两日他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发了疯一样找你,找到你后有些口不择言,还请你多担待。”
本来说到这里已经够了,翁楚灵看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周宜,便又加了一句:“贺晴没见过周宜,可灼华你看不出来吗?他憔悴了很多。”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她担心灼华无法察觉,索性干脆挑明。
很会看眼力的贺晴也跟着点头:“姐姐,我比你早醒一些,他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还不让我打扰你,他对你真的很好,绝不会看不起你什么的。”
原本她们以为,天性倨傲的灼华会再辩驳些什么,到时候她们给灼华个台阶下,劝好灼华,周宜就更不是问题了,那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可现状却出乎她们的意料——
灼华沉默片刻,她虽然无法为那些话语中的诚挚打动,但却找到了个奇异的角度量化痛苦:两天不吃饭,只为了找自己,那他的确很重视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误会了他。
“我知道了,此事是我错了。”
坦荡认错,让翁楚灵和贺晴都惊呆了,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灼华也没为她们的呆滞讶异,只朝她们点了点头,讲道:“先送你们回去,我会去跟他道歉的。”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她挥手就送走了两人,直接送回周宜的家。
对消失两人毫不察觉的周宜,故作镇定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等来人近在身边时才转头,却不曾想来人竟然是灼华,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眼神躲开她朝一旁飘忽时,却发现那两人不见了。
“她们两个——”周宜噌地起身,紧张地四处张望,手甚至都按上了剑柄,俨然一副随时要出手的模样。
“我送她们回去了。”灼华说着,转头望向西北方。只有她知道,那是妖界的方位,也是锦泽来的方向。
是的,锦泽已经来了。
这也是灼华要尽快送走她们的原因,已成凡人的自己对峙锦泽已经要全身心戒备,她们留在这里只会平添祸患,说不准会被锦泽施加什么法术或禁锢,刚被锦泽摆了一道,她绝不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其实不止翁楚然和贺晴,眼前的周宜也得走。
比起旁人,周宜耐心多了,他只疑惑地看着灼华,并未开口问什么,就那么等着她自己往下说。
“周宜,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不知何年何月,她游荡人间时,看到过两国言和的情形,两方都互赠礼物以示诚意,她想自己道歉也需要送些什么,聊表诚意,可自己身无长物……
“这两枚青枣送你,算作赔偿。”
她低头看到手中的物什,再不舍也得送出去,眼下哄走周宜最为关键。虽然不清楚天界要怎么对付自己,但灼华总觉得,不让锦泽见周宜为好。若是被天界赶了先,唤醒周宜,那自己就成了任人鱼肉的存在……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一直愣怔的周宜,在手中被塞了两颗青枣后才清醒了过来,他按住灼华的手,顺势翻转又把枣放回她手里:“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也不需要赔偿,你跟我回去就好。”
灼华拧着眉,不容拒绝地推回他的手,顺带把青枣塞给他,看着他犹豫不解的表情,这才无奈承诺他道:“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虽说她还跟平时那般平静,但周宜总觉得她眼神中平添一丝急切,看来,眼下不是个深究的好契机。
“好,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攥紧手里的赔偿,周宜又沉声说:“一个时辰,你不回来我就来找你。”
感应到危险近在咫尺,灼华连连点头,挥手送他离开,根本来不及想,所谓的一个时辰,到底是什么意思……传送法阵消失的下一瞬间,已经有个身影立在了她身后。
“师尊,近来可好?”
锦泽悠长缓慢的声调传来,灼华转身,只见他面容舒展,穿着与自己相同料子颜色的衣服负手而立。
微风恰时吹过,拂动灼华的衣角与发丝,和煦日光明亮温暖,虽然锦泽感觉不到,但仍为见到想见之人而心旌动摇,只觉现下,什么都是美好的。
回应他的,是灼华的一声冷呵。
虽然失去了魔尊本领,但她万年来深藏不露且疏离的眼神,在锦泽看来与曾经别无二致,可今日他却心头烦躁,只因见过她别样的眼神——
自打穿过妖族飞升通道下凡,他就一直在监视这边,她与凡人的交谈言语,锦泽一清二楚,最让他心生妒恨的,还是周宜。明明周宜才是她万万年的宿敌,她为何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甚至还送他东西?想到两人交叠的手,锦泽的目光又沉了沉。
锦泽想不明白,但清楚眼下不能跟她生气。其实,自己向来不愿惹她生气的。
“师尊唤我来,是不是……”
锦泽话说一半,灼华不耐烦,抬手打断了他。
“本座不曾唤你,你也不要再叫本座师尊,若说先前还有些微情分,那么在万晨殿的一遭,已经让其荡然无存了。”灼华眼神更为凌厉,“更何况,本座际遇如何,你不是清清楚楚吗?”
被当着面斥责,锦泽也不恼,只抿唇点头。他清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被呵责也是应该的,也就是灼华现在实力不济,否则还会跟自己多费这些口舌?必不会的。
若仍是孩童样貌,那他原地罚站的姿态,或许会让灼华心生怜惜,但看着眼前这欣长身形,表情深沉的锦泽,灼华不能有半分懈怠,只觉得危机四伏。
“那我效仿师尊,也给您道个歉。”锦泽清楚这话意味着什么,灼华上句斥责自己窥伺她,那自己就认下了,可有些话总归要说明白:“到了妖界我才探查这边的,师尊布下的天罗地网还是厉害的,我平日根本无法做什么。”
不曾想,灼华不仅不为恭维所动,还干脆挑明了一个锦泽未曾言明的事实——
“堂堂天帝,本座可不信你没那个本事,之所以从妖界屈尊下凡,或许是想避人耳目吧?”灼华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锦泽愣了下才叹笑道:“所以这还不够表露我的诚意吗?师尊。”
妖界是锦泽的下辖之地,他经由妖界来此,不会被天界察觉。也就是说,他是瞒着满天诸神,专程来见灼华的。
打破了他似是而非的遮掩,灼华利落回答:“远远不够。”
诚意一文不值,至少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那么,请师尊指点一二。”
看灼华不似方才那么生气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锦泽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方才从树干上取出的一片红叶,途径灼华与周宜对决的地界,他便随手拿走了一片,留作纪念。
灼华却不作答,转身就要走。
锦泽赶忙开口叫住她,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在与她的对峙中,自己从未占据上风过……哪怕是想听她求一下自己也不能,尽管已经沦为凡人,她总能维持原先的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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