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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微雨心昭昭
船长很快拿了绳子来,帮着沈寒将三人处以五花大绑之刑。
苏炳秋起身,掸了掸手,又抻了抻背,对船长和后厨师傅说道,“你们快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一会收拾,明天还赶路呢。”
两人如蒙大赦,一溜烟一样逃离了案发现场,齐芸也让悦儿先回房间。
苏炳秋拿起小刀,装模做样地端详着,旋即抬眼,看向那三人说道,“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河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船,苏炳秋没接着往下说,任凭三人自己内心挣扎着。
显然有一人已经蠢蠢欲动,一咬牙一扭头准备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却被边上的人猛撞一下,重心一歪倒在地上,绑得太结实,还起不来了。
于是脸贴着地大喊道,“二哥,你没见大哥他们都掉河里了?”
那个撞他的该是他“二哥”,嗓门更大,“你是哥我是哥?说了不能讲,就是不能讲!”
地上那人急了,急得在地上扭动,爬虫行径,“许老头都死了,还管他女人跟不跟别人跑啊?你是我哥也没用,我可不要给他陪葬!”
“你还懂不懂规矩了?我今天该叫你长长记性!”
说着准备翻过身用脚踹那地上的,好在被沈寒及时制止了。
这兄弟俩的对话,给在一旁的齐娘子气笑了,“你们说,是觉得我打算跟人跑了?我跟谁跑?”
地上那人彻底破罐子破摔,“这不是有两个人吗?我哪知道你跟谁跑?都是管家的主意,和我们没关系,就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保证再不回瑞安了。”
所以,管家觉得许老头死了,齐芸准备跟不知道是沈寒还是苏炳秋私奔去了?齐娘子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说这管家未免管得也太多,他的想象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看看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什么关系。
“齐娘子,你决定吧。”终归是苦主。
齐芸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重新思考。
细细想来,在许府这几年不是人过的日子,一大部分原因与那管家有关。
为了钱,他对许老头是极尽谄媚,踩脚的垫背的都当过,可人字两笔要站得稳,得由尊严撑住。
丢了的心气儿,要从更容易欺负的人身上偷来,对待丫鬟小厮常常打骂,就连齐芸这个“夫人”,也从未放在眼里。
齐芸不服气,于是每日过得像阴沟的老鼠一样,她还记得许老头喝醉酒时打她的狰狞面目,管家就站在一旁,无论她喊得多大声门外无人敢进来。
那时可没人对她心软过。
齐芸抽出鞭子狠狠地挥在三人身上,每打下一鞭,一小块的灵魂似得解脱,被水汽打散。一下又一下,直到掌心被鞭子磨破,洇开一把红。
恨只恨这一鞭子不够长,打不着所有她恨着的人,打不着管家、也打不着许老头、更打不着她该下地狱的爹娘。
剩下的,就交由河水,请求河神大人拖去他们的尸身,做了河底的烂泥,再不见南黎的天日。
转过身来,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水,齐芸挤出一抹笑,问二人,“你们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苏炳秋和沈寒自然不觉得,他们交由齐娘子自己决定,也正是想让她能借此机会从过去走出来,明珠从不该蒙尘。
“刚才他们可下的死手,一个管家对待女主人如此狠毒,娘子若此时心软,谁知道日后还会发生什么?”
齐娘子也从未想到吧,多年过去,华裳坊竟又救了自己一命。
酬神宴的第二日,风平浪静。
也是苏炳秋在这船上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一睁眼就看见悦儿拿着草编螳螂在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见他睁开眼了,急忙抬手装作什么都没干。
“哥哥快起,大船就快靠岸了。看,悦儿的螳螂编好了,送给你。”
苏炳秋笑着起身,眼角还带着困倦但是心情很是不错,他接过悦儿的草螳螂,“所以那天你编这个是为了送我吗?”
说起这个悦儿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编一对的,但是草叶不够了,就编了两只公螳螂,你和沈寒哥哥一人一个。”
说完悦儿就自顾自跑走了,留下苏炳秋对着螳螂发懵。
用过午饭后,众人在船头凭栏远眺,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荃州码头,面拂清风,衣袂翻飞。
苏炳秋挑起话头,说道,“齐娘子,你和悦儿之后是打算去谷村是吗?”
齐芸点头,“是,宁掌柜若是好相处的,我们就先在谷村安定下来。”
沈寒回道,“宁掌柜是个好人,清都门人虽少,但在谷村定能保你们二人平安。”
苏炳秋将飞起的发带向后一扬,突然想起被昨日一打岔,差点忘记问正事。
“齐娘子,你知不知道江凝当年入京都,与林悬交易了什么?”
齐芸摇了摇头,“坊主一般只和莺先生商讨这些,她只嘱咐了让我们千万隐瞒与华裳坊的关系,之后大家有的回家、有的搬走,都散了。”
也对,这样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好,往后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拜托清都门给我们传信,哦对了,还有秋寒酿可是一绝,一定要去尝尝!”苏炳秋又看到一旁的悦儿,又加上一句,“悦儿暂时还不能尝。”
悦儿一听可不高兴了,“那我偏要尝了。”一句话逗笑了众人。
人生有许多次离别,有时不舍、有时决绝,祝愿大家的每次离别,都是为了去向更好的明天,那里有鸟鸣花开、也有美梦成真。
下船的码头,沈寒和苏炳秋站在岸边与齐芸和悦儿挥手告别。
一下船其实就能感受到荃州景色的不同,石块垒成的城墙呈厚重的深灰色,微雨打湿了地面,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浓烈。
很不巧的是,他们没有带伞。
好在热心的商贩总会在此时突然出现,你不会注意到他们是何时来的,也不会记得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只会心怀感激地主动掏空钱袋。
“就一把?”沈寒问道。
苏炳秋没好意思说带出来的钱都花光了,只是苍白地解释道,“挤一下也凑活了,改天再去买把好的。”
他打着伞站在雨里,向沈寒招了招手。
沾了雨水的手指晶莹剔透,更像瓷瓶了,沈寒心想。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他走进伞里。雨帽挂在身后,茫然地失去了自己的差事。
一把伞对于两名男子来说显然是小了,两人肩并着肩,雨滴顺着伞沿向下落,一人湿了左襟,一人湿了右衣。
两个脑袋凑得很近,苏炳秋一抬头能看到沈寒的侧脸,是带着些许锋利的少年面孔,薄唇微抿着,苏炳秋记得他嘴角上扬时的样子,那时觉得江湖少年应是如此,世间万物都困不住他,游目骋怀是人生常态。
苏炳秋在心里忍不住叹上一口气,“像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的我,可配得上他的粲然一笑?”
想得入了神,握着伞柄的手不由得向着沈寒倾斜,倾斜得过了头,沈寒伸手将伞扶正,这才让苏炳秋回了神。
“怎么了?”沈寒见他面色有异,于是问道。
苏炳秋哪敢讲实话?支支吾吾,满嘴胡话,糊弄过去。
没想到堂堂苏小爷也有今天。
码头能看到城墙,城门便也在不远处,没过多久二人便看到入关的长队,似是十分严苛,排了有一个时辰了才到头。
苏炳秋拿着二人的过关手令,给查验的官吏,手递出去了半?,然而那官吏只瞥了一眼,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城主手令呢?没有手令同意不能进。”
“城主手令是什么?”苏炳秋问道。
“啧,就是石祁派同意之后会发的令牌,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多第一次来荃州的。”
说着马上转头去处理下一个人,苏炳秋和沈寒在边上看着,一连五个人都没有城主手令,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城门就在眼前,自己却进不去。
不是,那好歹跟后面的人说一声呢?大家可是排了一个时辰,还下着雨诶!
苏小爷是那吃闷亏的人吗?
“喂,你可看清了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抬高了下巴,似乎是打算以自己微不足道的气势逼对方放行,沈寒猜测。
那官吏很是勉强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竟还算有礼貌的问道,“什么人?”
难道是被苏小爷的英俊潇洒迷惑了,苏炳秋猜测,于是自信开口:
“我——身边的这位,可是堂堂燕雀楼小楼主,力大无穷气宇轩昂仙人之姿的断雁掌继承人,沈寒。”
呼,好险,差点忘了自己在隐藏身份。回头看见沈寒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完了,难道沈小楼主也需要隐藏身份吗?苏炳秋不知道啊完全。
官吏讶异,还真没想到会来个有身份的,跟手下小吏说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是燕雀楼小楼主。”
只见小吏“哒哒哒”地跑向城门,冲着里面大喊道,“燕雀楼小楼主来了!!”
苏炳秋很是震惊,这里面门边没有人吧?是什么石祁派的特异功能吗,对着空气大喊就能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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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不语,只是一味地一键跟随,于是失去了身份隐藏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