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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
秦思夏在休息过后,提着裙摆,一路不敢回头,直到重新踏入宴会厅的喧嚣与光亮之中,她才敢停下脚步,扶着雕花廊柱微微喘息。
安全了。
就在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向一旁的无人角落。
她惊惶抬头,一个熟悉的怀抱很快笼罩下来。
一股淡淡的花香将她周身萦绕,冲淡了之前她鼻息之间的烟草味。
是阿书。
他心情似乎很不好,高大身影紧紧将她箍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带来丝丝痒意。
他们彼此间距离很近,近到秦思夏甚至能听到他胸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
好一会儿,陆扶书才惊醒,力道一松。
“夏夏……”陆扶书打量着她,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边,目光最后在她凌乱的发丝上停留,轻轻为她把那些碎发别在耳后,“你没事就好。”
秦思夏抬起头,和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对上视线。
他今日特意未戴眼镜,那双总是含笑的丹凤眼此刻满是忧惧,就连精心打理的发丝里,沾了一片细小的落叶都一点没有察觉。
他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自从遇到孟泽之后,阿书不开心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多了。
秦思夏伸出手,为他把落叶拂去,指尖轻轻抚平他眉心:“阿书,你怎么了?”
陆扶书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注意到她撕裂开的裙角,知道她那是在强装镇定:“夏夏,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对吗?”
那男人满手红色、步步紧逼的模样渐渐浮现在脑海,秦思夏控制不住情绪,睫毛微颤,轻声问:“陆家有没有一个不在你那份名单上的人?”
陆扶书瞳孔微缩,沉默片刻,还是说出一个名字:“有,我小叔,陆沉舟。”
秦思夏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那男人似乎有些欧洲血脉,黑发碧眼,个子很高很高,大约三十岁左右,压迫感十足,倒像是阿书小叔的样子。
果然是他。
“我迷路了,撞见他带人在准备演奏,”她省略了最恐怖的部分,“然后,他遇到了刺杀。”
秦思夏继续说道:“阿书,你会不会也遇到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她害怕阿书也遭遇不测。
“你受伤了没有?”陆扶书却担忧反问。
秦思夏摇摇头。
他检查一番,立刻拉起她的手:“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些事回家再说。”
秦思夏看着阿书一脸担忧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去。
车库的暖气扑面而来。
陆扶书刚为她拉开车门,一道低沉嗓音便自身后响起。
“陆扶书。”
秦思夏上车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上下血液发凉,她很快意识到那熟悉声音究竟是谁的了。
是那个绿眼睛男人!
她跟陆扶书同时回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来者是一个个子优越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优越身高让他自带一股压迫感。
他五官立体深邃,那双眼睛在顶下显得格外深邃,即使光线死亡,他优越的五官也足以撑住,甚至更显迷人,他那刀锋般锐利的黑色眉毛微微蹙起,藏住了所有情绪。
他特地换了件干净随和的棕色细密针织衬衫,质地柔软,版型极佳,勾勒出他紧韧身形,下摆被妥帖地扎进卡其色长裤里,由一条低调的皮带收束。
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随意解开,微敞处隐约可见一道蛇形的纹身自胸膛蔓延而上。
他似乎心情不坏,姿态悠闲地将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青筋微显的有力手臂,一眼就能看到他左手腕上带着昂贵手表。
车库内暖气充足,他这身搭配,在优雅之余,也刚好适应了室内的温度。
而在他的侧前方,孟泽懒洋洋地倚着一根立柱。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棉麻衬衫,刘海遮住了眉骨的疤痕,配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反而像个家境优渥的男大学生。
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玩味,反而让秦思夏想到被枪抵着头的画面,小腿肚又开始隐隐发软。
而在这两者之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高大保镖。
陆扶书脚步顿住,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秦思夏挡得更严实了些,他脸上迅速挂起晚辈得体的微笑:“小叔。”
他视线落在后面,小叔他是知道的,但这个在F国横行霸道的孟泽,怎么也跟在小叔身后?
孟泽单手插兜,因为没有长辈在,又恢复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勾起嘴角,率先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敬意:“陆扶书,你小叔念叨你一路了,宴会上没见着,没想到你在这儿准备开溜呢?”
陆扶书的目光回到陆沉舟身上,笑容不变,揽在秦思夏腰间的手却收紧了些:“劳小叔挂心,我还有些事,正要带夏夏回去,多谢小叔在爷爷面前的举荐,这份心意,侄子记下了。”
他想到了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爷爷多次提到,他这位常年隐居在国外的小叔,居然将一座钻石矿交给他打理。
陆扶书也知道自己的窘境,他现在在国外产业确实混得风生水起,可陆家的跟始终是在国内。
他从小就带在国外,对国内产业较少接触,实在是人脉少。
但小叔的这一份礼物,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陆扶书揽过身后的夏夏,轻轻环住她的腰,露出一个笑容:“小叔,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思夏,她吹长笛很厉害。”
秦思夏被迫上前一步,和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四目相对,她有了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呼吸。
陆沉舟目光落在秦思夏瞬间苍白的脸上,嗤笑一声:“侄子,你倒是找了个好女友……”
他目光毫不掩饰盯住秦思夏水灵灵的眸子:“是吧?”
“当然了,小叔,我们就要结婚了,”陆扶书将秦思夏搂住,宣誓主权,“夏夏,这位就是我小叔,陆沉舟,他常年留在国外,今天难得回来,叫小叔。”
听到“结婚”二字,陆沉舟似笑非笑的嘴角僵住,他目光落在秦思夏无名指上,所幸那里还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再抬眼时,他眸色暗了暗,眼里似乎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狠辣,但很快消失不见。
所以,她要成为他的侄媳妇了?
秦思夏被迫抬起眼,再次对上那双绿眸,那里面没有长辈应有的慈和,倒有种狩猎者玩弄猎物的玩味。
她被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声音断断续续:“小,小叔。”
陆沉舟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目光却从她惊惶的眼睛渐渐落到她苍白指尖,目光中却带了一股寒气。
“侄子,你客气了。”他慢条斯理开口,视线却仍落在秦思夏身上,“一份薄礼而已,不过,准侄媳妇刚才遇到了可怕的事情,怕是被吓坏了。”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秦思夏骤然煞白的脸,才缓缓抬手。
孟泽立刻上前,双手奉上,手里托着的,正是秦思夏遗落的那个黑色小包。
“秦小姐,”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的东西落在我那儿了,沾了点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我已经找人帮你擦干净了。”
陆扶书伸手欲接,孟泽却无视他,手腕一偏,径直将东西递到秦思夏面前,笑容灿烂:“又见面了,秦小姐,物归原主,看看里面东西少没少?”
秦思夏抖着手,接过那个好像还带着血腥气和男人体温的皮包。
要不是里面还有手机,她恨不得当场丢了。
陆扶书一把将她彻底揽回身后,隔绝了那两道令人不适的视线,语气依旧恭敬:“小叔,孟先生,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登门道谢。”
他几乎是半抱着将秦思夏塞进车里,依旧贴心为她系上安全带,坐在她身旁。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
秦思夏透过车窗,看到陆沉舟那毫不掩饰的掠夺眼神,还有身侧孟泽看好戏的戏谑笑容。
陆扶书倾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夏夏,别怕,有我在。”他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
只是,他的眼里似乎没有了往日里的镇定。
孟泽怎么会回到国内,还跟他的小叔混在一块?
这位小叔陆扶书可是听过对方的名号,据说是爷爷最宠爱的小儿子,他说什么,爷爷都会给他送上来,也据说,这位小叔才能继承爷爷大部分的财产,这位小叔只比他大了六岁,所以只能称呼为小叔。
“阿书,”秦思夏压下心头的混乱,轻声问,“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陆扶书沉吟片刻:“小叔把他名下的一座矿产交给我打理,爷爷的意思是,明天我就要动身去看一看。”
他握紧她的手:“等我处理好这一切,最多一周,我们就结婚,或者……如果你觉得不安,我们一周后就回国外提前举办婚礼,好吗?”
后面的话,秦思夏已经听不进去了。
孟泽似乎对她有意思,可如果,那是他背后之人的意愿,是陆沉舟,是那位小叔的意思呢?
低头间,她撇了一眼手机,似乎加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好友,好友发来了一条消息。
【秦小姐,你今天走的有点急了】
看到这条消息,秦思夏哪还意识不到是谁发的,正是阿书的那位小叔。
他什么时候加了她?
难道是把小包落下时?
毕竟她的手机没有锁,可以随意动弹。
秦思夏对阿书抿嘴一笑,趁他跟司机交流的功夫,她胡乱操作一通,却发现这个好友根本删不掉。
她干脆将手机关机,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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