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风又来

　　服务员在男人冷然注视下，骨头都仿佛被剐了个遍，他几乎要握不住餐盘。
　　不怪他心虚感倍增，自己偷偷打量人家老婆在先，再多愤慨表情也只能苦脸咽下，抓紧布完餐后，他快步溜了。

　　陆介之惯常穿着一身黑衬衫，此刻压着眉峰看人，活像一尊阎王。直到人吓跑后没了身影，他才挪回目光看桌对面安然吃东西的风以殊。

　　“他接近你，不安好心。”他声音压得低，话也没说太满，只拐弯抹角讲这件事是宁诀的不对，错不在风以殊，是非对错他自有评判标准。

　　“没出轨，你不吃就别说话，请帖不是你自己发出去的？”风以殊将一块焦糖苹果鹅肝送入唇间，入口酸甜细腻，口感极佳，刚上头顶的火气被这一口浇灭，唇角翘起戏谑的弧度，他抬眸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沉下脸的男人，又说：“你接近我不是一样？半斤八两。”

　　不过，他也没反驳陆介之对宁诀行为的批判，那小子确实不安好心，都大言不惭要做小三了，还指望他有一点道德底线吗？

　　男人再一次凝眉强调事实：“我们是合法的。”

　　风以殊点点头，微笑命令人：“吃饭，闭嘴。”

　　见他没否认这个说法，男人紧绷的眉眼松懈下来，气氛一时静默，四周只剩银质器具碰撞的清脆叮叮声。

　　餐厅环境低调雅致，不知是陆介之提前安排过，还是服务员太有眼力见，他们落座的位置安排极为妥帖，目前为止，周围都没见到第二个人进入他们的视线。

　　对面严肃端坐的男人将他随口一句命令奉为圭臬，说不让出声，就真的再不发出一点声响，全程安静有礼地垂眸进食。

　　这个顺从状态一直持续到风以殊坐进副驾驶，他伸出手，把摇晃着挂在食指上的车钥匙递过去，对方本就柔和下来的脸，瞬间如水化蜜，眼角也染上笑意。

　　“我的车，”风以殊摇摇食指：“安排人开到你的车库，上班我要用。”

　　“好。”男人迟疑都未见一分，连忙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里，丝毫不觉得风以殊颐指气使的态度有任何问题。

　　将钥匙仔细收好，启动车，驶向风港私人别墅方向，副驾驶位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人，他把车开得比平时更加沉稳小心。

　　“你的房间在我隔壁，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提前备好，等到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来接人之前，那间已经布置好的房间，他看了又看，始终觉得少了些东西，尽管他再三比照了风以殊的癖好习惯来安排，还是会怕人住的不舒心。

　　“正常能用的东西齐全就行。”风以殊说着，视线落在男人那张精气神跟正常人差不多的脸，疑惑开口：“陆介之，你有去复诊过吗？你明明看起来……”

　　看起来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一个癌症晚期病患的模样。

　　后面的话被他紧急刹车吞回去，他倏然皱眉，转过头看车窗外，透光性极强的车窗完整将外头明媚天光收集在浅色眼睛里，像被刺到般，他闭上眼，抿紧唇，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失言。

　　不应该对病患说“你看起来很健康”这些话的，明着像戳人家心窝窝，暗里又像天真无知下催生的傲慢。

　　前方恰巧红灯，车子平稳停下，陆介之转头不太熟练地安慰闷着头生气的人：“我没事，复诊过了，之后会按照主治医生的诊疗方案入院治疗。”

　　风以殊顺着他给的台阶轻声问：“什么时候？”

　　平时惯会炸毛又从不收敛脾气的人，现在坐在他的副驾驶，罕见又无措地努力平展眉头，讲出几句难得听见的关心话。

　　他们真的很多年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同处一个空间讲话了，陆介之很珍惜，心口默念倒数的红灯，他慢慢回答：“下个月初，我会尽量空出时间来陪你，陆韫斐我也会处理好，陆家不会为难你，协议时间一到，你想留在风港，或是回家，都随你。”

　　如若时间允许，他还想把风以殊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妥当，不让人受一点委屈。

　　“哦，知道了。”绿灯亮起，风以殊转头望向旁边飞驰而过的车身，干巴巴地结束这个沉重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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