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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宜其人,大小也得是个病娇
翌日,阳光透过薄雾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浅金。
温颂坐在扶淙安排的专车里,江潋坐在她旁边刷着手机,偶尔吐槽两句扶烬那个中二病昨晚又给她发了什么弱智短信。
说实话,温颂对原主的这个妹妹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更谈不上能感同身受的多么担忧,毕竟她只是个外来者。
但根据书中零星的描述,她知道,于情于理,这一趟都必须来,原主几乎是把这妹妹当眼珠子疼,以前最多两三日必定要来看望一次,她这么久没露面确实说不过去。
毫不夸张,原主和温宜互为彼此全部的精神支柱和活下去的心气所在。
司机老刘技术娴熟,很快将她们送到了市里医院,车一停稳,老刘就恭敬道,“温小姐,江小姐,您们先上去,我去办理扶总交代的病房和医生更换事宜。”
“麻烦了。”温颂点点头,和江潋一起下了车,直接去了之前三人间的普通病房。
走廊上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刺鼻但也不好闻,门虚掩着,温颂轻轻推开。
和书中寥寥几笔的描写相似,又不完全相似。
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坐着一个少女,她穿着宽大的蓝白色病号服,更显得身形单薄,稚嫩的外貌上确实与温颂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唇色更淡些带着些先天不足的孱弱。
即使病痛缠身,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枯槁,甚至有种被精心娇养出来的琉璃易碎的美感。
因为先心病的缘故,微微蹙眉捧着心口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我见犹怜。
但此刻,她并没有表现出愁苦哀怨,她只是安静的侧着身坐着,目光投向窗外眼神空茫,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既不是失落也没有悲伤,更像是一种……琢磨不透的麻木和疏离。
病房里另外两张床,一张床上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父母正围着他低声软语的哄着吃药;另一张床上是位老太太,老伴儿正小心翼翼的给她削着梨皮,絮叨着家常。
唯独她那里,冷冷清清形单影只,与周围的温情格格不入,弥漫着一股被世界遗忘般的孤寂感。
“小宜。”温颂依着书里的称呼,轻声唤了她的小名。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床上那个仿佛灵魂出窍的少女猛地转过头来,脸上的空洞瞬间冰雪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惊喜,灿烂得过分。
“姐姐!”那变脸速度之快,让温颂几乎以为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一双眼亮得惊人,眼神瞬间充满了依赖和忐忑,像一只极度没有安全感,随时害怕被抛弃的受伤小兽。
目光执拗锁在温颂脸上,急切的捕捉着她每一丝情绪,温宜甚至是下意识的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连手背上还打着点滴都忘了,动作间差点带翻了手边的输液架。
温颂心里莫名的一酸,赶紧快走几步上前轻轻按住她单薄的肩膀,“别动,好好坐着,最近感觉怎么样?”
被温颂按住,她才像是回过神来,却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温颂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和后怕,“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的拥抱很用力微微颤抖着,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温颂身体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僵。
心虚有一点,温颂本身其实很难接近,看她这么多年只有江潋一个闺蜜就知道了,尤其还是穿书而来更像个旁观者,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血缘本能,或许是温宜此刻脆弱不安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导致对她的亲昵并不算排斥。
但心理上终究隔了一层,没办法立刻像原主那样全然投入的疼爱,温颂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干巴巴地安慰,“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了吗?”
温颂闻言抬起头,那双眸子极快的闪烁了一下,其中的探究意味掩饰得极好,姐姐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用最坚定的语气承诺“姐姐永远不会不要你”、“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但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瞬间收敛了那丝异样乖巧的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柔软和顺从,目光转向温颂身后的江潋,露出一个怯生生并友好的笑容,软软的问,“姐姐,这位是?”
“这是江潋姐姐,我最好的朋友。”温颂松了口气顺势介绍,习惯性的搂过江潋的肩膀对温宜说明来意,动作自然亲昵,“我们今天是来帮你收拾东西的,给你换了个单人病房,以后你住着能更舒服自在些。”
随后温颂和江潋就开始动手帮她收拾东西,其实她个人物品并不多,主要是一些衣物、书本和日用品。
“小宜你看着就好,输液还没完呢,这些东西我们俩收拾就行,很快的。”温颂一边将几本书摞好,一边对她说。
江潋也笑着附和,“是啊小美女,等着住新房间就好啦!”
温宜嘴上乖巧地应着“好”,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配合默契有说有笑的温颂和江潋,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攥紧了。
就在江潋拿起一个旧玩偶,笑着对温颂说“这个你妹妹还留着啊”的时候,她眼神暗了暗,忽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下自己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动作快准狠,鲜血瞬间就从她的手背针孔里涌了出来,滴落在她的病号服上晕开刺目的红。
“你干什么!”温颂吓了一跳,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匆忙用纸巾按住她冒血的手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而温宜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仰着头眼神委屈的看着温颂,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抓住她的衣袖,语气天真而讨好,“姐姐,我……我也想帮姐姐一起收拾,我不想只是躺着等……”
“胡闹!”温颂又气又急,扶着她,“别乱动,我带你去找护士处理!”
温颂半扶半抱着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去找护士站,没注意到身后江潋并没有跟上来。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病房门的那一刻,被温颂搀扶着的温宜忽然侧过头,目光越过温颂的肩头,极快又意味深长的瞥了江潋一眼。
那眼神,瞬间褪去了所有的乖巧怯懦,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冰冷审视,以及一丝极其清晰的挑衅和敌意,仿佛在无声宣告:看,无论何时,能牵动姐姐最大情绪的,终究只有我。
只是一刹那,她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变回了那个不忍姐姐担心而强忍疼痛得微微发抖的脆弱妹妹。
江潋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她缓缓将手里拿着的旧玩偶放下,环抱起双臂慵懒的靠在了窗台边,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她带笑的眼眸中,却映不出多少暖意。
“呵,”她极轻的自语道,“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另一边,小护士一边熟练的给温宜止血消毒,一边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家属得多上点心,病人情绪稳定对康复很重要,小宜很乖的,就是心思重,你们要多陪陪她,别让她胡思乱想。”
温颂站在一旁只能连连点头称是,如同小学生态度良好的接受“批评”,确实,这么久没来是她的疏忽。
温宜垂着眼睫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等护士收拾好东西转身准备离开时,她却似乎是无意的挪动了一下脚步,恰好站在了护士侧后方一步的位置。
护士没留意脚下一绊,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小心!”温宜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伸出了手,稳稳的扶住了护士的腰,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头,对着惊魂未定的护士露出一个清浅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微笑,语气温和甚至于称得上关切,“护士姐姐,下次转身要小心些呀。”
小护士没听出她那轻飘飘的话语里潜藏的深意,被她这么一扶一笑,脸颊微微泛红,忙不迭的道谢,“谢、谢谢啊小宜。”
“小宜你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温颂因为角度问题也没看清具体细节,只以为真是意外,赶紧上前扶住温宜紧张发问,她是真怕这瓷娃娃一样的妹妹因为这一下出什么状况。
温宜适时的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捂了下心口声音也弱了几分,“没事的姐姐,就是稍微慌了一下。”
闻言温颂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连忙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抚,“那就好,不慌不慌,慢慢呼吸就好了……”
温宜顺从的靠着温颂,感受着姐姐语气里毫不作伪的焦急,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其实这种轻微动作对她来说远不到会引发不适的程度,何况她还是早有准备的,但她贪恋的就是姐姐全副心神系于她一身的温柔和疼惜。
这让她感觉自己是被强烈在乎,是被牢牢拴住的。
等温宜看上去彻底缓过来了,温颂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到江潋发来的新病房好,顶层VIP区。
电梯直达顶层,环境瞬间变得安静宽敞,走廊都铺着柔软的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再无普通病房的嘈杂。
推开病房门,里面俨然是一个设施齐全的豪华小套间,而扶淙安排的专家团队已经等着了。
“温小姐,这位就是约翰逊教授,心外科的权威。”一位似乎是医院管理层的人员上前介绍。
一个看起来就很有权威的中年教授带着两个年轻医生和护士,温颂连忙将温宜带到专家面前,“教授您好,麻烦您了。”
约翰逊教授态度和蔼,简单询问了温宜几句基本情况,便示意护士先带她进去做几项基础的初步检查。
温颂目送着温宜被护士指引着走进内间,然后退到门外一直安静看着这一切的江潋的身边,“等久了吧?”
“我家颂颂啊……果然很招人喜欢啊。”见温颂看过来,江潋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带着点宠溺和怜爱,语气却又带着点感叹,模棱两可意味深长,像是在夸她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在系统面前能言善辩斗智斗勇,精明得能把高维存在谈判成宠物狗的温颂,到了自家闺蜜面前,那点智商仿佛瞬间下线,露出底下那点憨憨的本质。
她被江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有点懵,虽然完全没弄明白但不妨碍她立刻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小狗,凑过去一把搂住了江潋的胳膊,把脑袋靠在肩膀上蹭了蹭,骄傲里又带着点小得意,“那当然了,我可是大女主!”
江潋被她的憨样逗笑,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忍俊不禁,“是啊,大女主。”
她语气无限纵容,至于病房里那个心思似乎不那么简单,甚至对她流露出明显敌意的小姑娘,一个字没提。
没必要说,这点小女孩的心思还不值得让她家颂颂烦恼。
温颂对这个妹妹,血缘上的责任感多过亲密无间的姐妹情,这点江潋看得明白,点破了,只会让她在中间难做。
更何况……
江潋微微眯起眼,心底非但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升起一种近乎愉悦的挑战欲,病娇什么的,她最喜欢了,慢慢玩才有意思。
她倒要看看这个被藏得很好,似乎极力想在姐姐面前维持纯良无辜形象的小妹妹,到底能演出怎样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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