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妄缘

作者:倾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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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父


      暮渊黎手足无措:“临归,听我解释!”
      “不听,我解释的时候你也没听。”萧璟诚说,“你想要我的命,对我下狠手。此仇我已报,你我互不相欠。”萧璟诚放下刀,“我可不稀罕你这二世子的命,我也知晓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可事情已经发生,你我之间的恩怨皆已扯平。你不怨我,我不怨你。”
      “此后便勿要再提,你我互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好好做陌生人便好。”
      “陌生人?为何?”暮渊黎连连摇头,“不……不要,你我不要行同陌路,绝不要做陌生人……”
      在萧璟诚满脸惊诧的目光下,暮渊黎竟哭着跪了下来,厚着脸皮仰头望向他。
      “!?”萧璟诚惊得后退半步,“渊黎兄,你这是做什么?这般行径是想折我的寿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暮渊黎越哭越起劲,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一地,“对不起,临归……是我伤害了你,全都是我的错,我有罪,任凭你随意处罚,就算是要打要骂我都不会对你还手!无论你想怎样,我都心甘情愿。我不想和你决裂,不想我们就此形同陌路,我们之间以后一点误会都不要有,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理我,求你了,好不好……”
      “看着你因误会被我那样伤害,我真的满心心疼,全都是我的错。”
      “呵,心疼?”萧璟诚被他这话气笑,“莫非二世子你这是在可怜我?那我是不是还要跪下来,好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他俯身俯视着暮渊黎,冷声道:“可我萧璟诚,绝不稀罕你暮渊黎的半点怜悯。”
      “不是,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暮渊黎急得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凑到萧璟诚的腿边,“临归,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为自己之前的蠢事感到混蛋,我害怕你从此不认我这个长兄,更害怕真的彻底失去你。”
      暮渊黎红着眼眶恳求道:“临归,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求求你,不要和我决裂、不要讨厌我,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可我不记得你。”
      萧璟诚这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就把暮渊黎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暮渊黎的心都快碎成渣了。
      他索性厚着脸皮,直接凑到萧璟诚的腿边蹭了蹭。活像只在外受了委屈的狗,对着身边人一个劲买惨,哭得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和形象。
      萧璟诚还真就吃他这套软磨硬泡,无奈地皱眉说道:“别哭了!再这么哭,我就再把你赶出去!”
      暮渊黎立马收住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问:“真、真的吗?你不赶我走了?”
      萧璟诚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道:“这么大个人了,竟然对着我一个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倒要看看,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能这么不要脸。”
      “对不起,”暮渊黎连忙握住萧璟诚的手腕,不让他把手收回去,还凑过自己的脸去蹭萧璟诚的掌心,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跟他解释,“这次的任务里,有人假冒玄云楼的人给我传了密信,都怪我一时疏忽,见到盖印就没仔细辨认它的真假,全都怪我。”
      “……”萧璟诚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伸手将暮渊黎扶了起来,“你也是被人算计的受害者,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别跪着了,地上凉,快起来,我真不怪你。”
      暮渊黎的目光紧紧盯着萧璟诚的胸口左侧,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临归,你胸口的伤……现在还疼吗?”
      萧璟诚摇了摇头,抬手去摸自己伤口的位置,却惊诧地发现那原本该有的疤痕触感消失了!他连忙扒开衣襟一看——哪里还有半点伤口的痕迹,连个疤印都没有!
      “那你呢?……你身上的伤,还疼吗?”萧璟诚反过来问道。
      “我不疼……”暮渊黎接住一颗刚落下的泪珠,像捧着珍珠似的塞到萧璟诚手里,“我的伤早就自愈了,可你不一样……我当时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把一身白衣都染成了血色,我真的吓坏了,我好害怕你会死,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怎么又哭?非要我再请你滚出去才肯停吗?”
      暮渊黎一听见“滚出去”三个字,猛地再次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萧璟诚的双腿,带着哭腔哀求:“别、别赶我走……求求你,别赶我走……”
      “你怎地又跪下了!?”萧璟诚彻底服软,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开玩笑的!我不赶你走,你快给我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堂堂的二世子!快松手!”
      “我不松……”暮渊黎把头埋在萧璟诚的腿上,肩膀微微颤抖着落泪。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非要让我亲自扶你起来吗?别给我装可怜、起……”
      “来”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俩这是干啥呢?”
      两人的目光瞬间一同望向门口,正好与站在那里的唐君澈来了个六目相对,整个场面瞬间静止了许久。
      唐君澈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这好好的,怎么还跪下了?”
      “松手!赶紧给我起来!”萧璟诚又急又窘,低声呵斥道。
      暮渊黎连忙松开手站起身,局促地站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这时萧璟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脸上的易容术不知何时已经失效“掉马”了。他猛地想起昨夜的混乱场景,想必当时也被不少同僚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而且算算时间,他的师父和师叔肯定也都已经回忱王府了,可他昨夜压根没回忱王府,曾玗之肯定早就发现他的异样了。
      “二世子,我找你还有些事要谈。”唐君澈见气氛尴尬,连忙开口打破沉默。

      ……

      忱王府内。
      一只飞禽扑棱着翅膀落到荀岳昙的肩头,荀岳昙顺手拿起几块生肉,温柔地喂给它。
      站在一旁的曾玗之忽然发现,这只飞禽的翅膀上秃了一块,裸露的地方还在微微流血。
      他皱着眉疑惑道:“翛弇这是跟谁打架了?伤得这么重。”
      “应当是想捉院子里的猫,反倒被猫给挠了吧,”荀岳昙看着飞禽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傻鸟,真是自不量力……”
      “不对,”曾玗之立刻否认,眼神笃定,“这伤口不是猫挠的。”
      话音刚落,天空中便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一只巨大的飞鸟影子在阳光下快速掠过——正是沧袭。
      沧袭又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啸,吓得荀岳昙肩头的翛弇瞬间瑟缩起来,连羽毛都炸了。荀岳昙一边安抚着自家这只吓破胆的大傻鸟,一边仰头看向天上盘旋的沧袭。在体型庞大的沧袭面前,翛弇还真就只算是只刚满月的小鸟雏。
      他又气又笑地对着翛弇说道:“平日里在这片天空下就属你最厉害,于是你就凭着这点本事去欺负其他小型鸟类,连路过的小飞虫都不放过,狂得无法无天,在这王府里称霸惯了,狂得胆子都肥了?竟敢对你沧袭老祖动手动爪,现在被收拾了吧!活该!”
      “是酖酒师兄要来了,”曾玗之忽然望向王府远处的大门,话音刚落,外头街道上的马蹄声也正好停了下来。
      下一秒,溯酖酒的身影便出现在俩人的视野中。王府门口的两个老守卫认得他的身份,也就没拦着。他的身形先是被门口的建筑物遮挡了片刻,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经走到了庭院的楼下。
      天上的沧袭立刻俯身冲下,精准地落在溯酖酒的肩头。溯酖酒稳稳托着这只沉甸甸的大禽,一步步走上了楼。
      “隐晰师弟,好久不见!”
      溯酖酒一见到曾玗之,便快步上前拥住了他。曾玗之也笑着回抱过去,温声道:“酖酒师兄,这么多年,别来无恙。”
      “听说阿诚这孩子在你这儿?”溯酖酒松开手,急切地问道。
      “前几日诚儿向府里的老管家报备过,说是要出门游玩几日,算算时间,估计今日也就回来了。”曾玗之答道。
      溯酖酒松了口气:“那我便在这儿等等他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刚闭关结束,这些年外界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府里的情况也不清楚,还请王爷仔细跟我讲明。”

      ……

      另一边,萧璟诚见唐君澈和暮渊黎迟迟没能回来,干脆不等了。他匆匆穿好鞋子,抬手掐了个易容术便骑上马,直冲忱王府的方向赶去。结果骑到半路,又担心易容术在师父面前露馅,便又解了易容术换回自己的原样,一路拼了命地往忱王府跑。
      萧璟诚心急如焚,骑马时几乎是快马加鞭,马蹄踏过地面,扬起阵阵尘土。等他终于赶到忱王府门口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刚一踏入王府的大门,便听到曾玗之熟悉的声音从庭院方向传来:“诚儿,可是你回来了?”
      萧璟诚连忙抬眼望去,只见曾玗之、荀岳昙,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正站在庭院中央。那位陌生男子目光如炬,更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有着一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发。
      “师父,师叔,”萧璟诚连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徒儿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曾玗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神色疲惫、衣衫也有些凌乱,虽心里满是疑惑,但也没当场多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平安就好。这位是烨崇王,名叫溯酖酒。”他没直接说出来,是想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萧璟诚会不会对溯酖酒有些印象。
      萧璟诚立刻再次拱手行礼:“萧璟诚见过溯师叔。”
      “师叔?”溯酖酒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少年,眼中瞬间充满了欣慰与激动,“阿诚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是个抱在怀里的小毛孩呢。”
      “多年不见,阿诚都长成这般出色的少年郎了。”他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萧璟诚心里还惦记着暮渊黎那边的事,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跟师父说一声,曾玗之却先一步问道:“诚儿,你这几日到底去了何处?为何回来时神色这般疲惫,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
      萧璟诚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敢说实话,只是含糊地回道:“徒儿只是在外头游历,路上不小心遇到些小麻烦,不过都已经解决了,师父放心。”
      他在心里暗自祈祷,师父千万别再追问细节——毕竟黑羽楼的事一旦暴露,师父和师叔他们肯定会出面阻拦,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几人正说着话,王府外忽然有一位侍卫快步走进来禀报:“王爷,暮家的二世子暮渊黎求见,说有要事找萧小公子。”
      庭院里的众人皆是一愣,萧璟诚的心更是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曾玗之。曾玗之略作思忖,缓缓点头道:“既然是来找诚儿的,便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暮渊黎便快步踏入了庭院,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曾玗之、荀岳昙和溯酖酒行了礼,随后目光便紧紧落在萧璟诚身上,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渊黎,”曾玗之是认识暮渊黎的,他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千程国?今日过来,是专门来找诚儿的?”
      暮渊黎神色有些愧疚,轻轻点了点头:“是。”
      萧璟诚看着暮渊黎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连忙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暮渊黎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弄死你。”
      暮渊黎刚要开口说什么,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站在一旁的溯酖酒,他顿时一愣,眼神里满是诧异。
      暮渊黎刚想追问什么,萧璟诚却抢先一步开口:“师父,我与暮世子之前在外头偶然结识,如今有些江湖上的琐事想一同商议,能不能借书房一用?”
      他此刻最不想让暮渊黎提及的,就是黑羽楼的事。
      曾玗之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隐情,但也没有点破,只是点头道:“既是江湖上的事,你们便去书房里详谈吧,别在外头站着了。”
      待萧璟诚和暮渊黎两人走进书房后,荀岳昙忍不住看向曾玗之,小声说道:“这两人方才神色匆匆的,看着就不对劲,定是有什么隐情没说。”

      书房内,暮渊黎刚关上门,便急切地说道:“临归……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璟诚面色凝重地打断他:“我不管你要说什么,先记着——我不能暴露在黑羽楼的身份,否则师父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出面阻拦我,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不是说黑羽楼的事,”暮渊黎连忙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你爹了。”
      “你昏头了吧?我爹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萧璟诚想都没想就反驳道,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萧璟诚扬声说道:“进。”
      房门被推开,溯酖酒缓缓走了进来,看着萧璟诚轻声说道:“阿诚。”
      萧璟诚抬眸望去,只见这位身形挺拔的白发男子就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复杂又激动的情绪。
      溯酖酒看着眼前的少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阿诚?”
      萧璟诚心里满是疑惑,不解地问道:“师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溯酖酒的眼眶瞬间泛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泛起一阵酸涩:“阿诚,你……你还记得我吗?”
      萧璟诚更觉奇怪了——明明才刚认识,怎么会不记得呢?
      一旁的暮渊黎见气氛不对,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临归,你别叫他师叔了……他是你生父啊。”
      听到这话,萧璟诚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因为失忆,他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发男子与“生父”二子联合起来。他心想:“放屁!我父亲早死了!”
      曾玗之也在旁说道:“阿诚,他所言属实。当年你生父闭关,回来时你父亲萧冥声已战死,你也中毒失忆。”
      萧璟诚的情绪在眼中翻涌,他知道自己的师父不会骗他。
      溯酖酒声音哽咽:“这些年,苦了你了。是爹爹对不起你,回来晚了。”
      萧璟诚望着眼前满脸愧疚的男人,心中防线慢慢崩塌,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爹爹……?”

      溯酖酒冲上前一把拥住他。
      “我闭关十年,刚出关便听闻家中变故,一路心急如焚地赶回来。”
      萧璟诚一怔,脑海中因失忆而空缺的记忆无法让他对眼前人产生熟悉感。
      曾玗之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轻声说道:“酖酒师兄,阿诚能平安长大,实属不易。如今你们父子相认,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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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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