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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岗
红底招牌的包子铺腾腾的往上冒着热气，穿过楼与楼之间交错的黑色电线。飘到一扇只剩下一半玻璃的窗户前。
以往程槐每天刷牙的时候都会透过这扇窗户看看外面的路况，或者自己最常吃的早餐店人多不多。但是现在他没时间，因为他要去自己新单位报道。
他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不到一米宽的小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这里他租了快两年，回来的时间很少，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两步就能走完，但是被他打扫的很干净。厨房在楼下是三家公用的，每月平坦煤气费，但好歹卫生间是独立的，免去了和陌生人公用的尴尬。
京城这地方寸土寸金，他一个大老爷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赚钱，然后成个家。现在条件差点，也没什么。
早先在赵鹤手底下工作，回来的时间很少，许多东西都落了灰。昨天回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但是挨不住身上的伤刚好，收拾了一会儿腰就酸的不行。想到今早还要去新的工作地方报道，只能早点睡。
程槐抓起快要落灰的洗面奶给自己的脸清洁了一番，这还是当时在赵鹤手底下的时候，人家用了一半就要丢掉的。程槐觉得浪费，私底下又捡了回来。
洗面奶很香，将脸洗得滑滑的，程槐摸了一把，发现下巴处露出短短的胡渣。想到自己今天第一天上班，给人留下胡子拉渣的印象不太好。于是又给自己下巴打了泡泡，开始刮胡子。
往常早上上厕所、洗脸、换衣服只需要五分钟的程槐，今天破天荒的忙了十几分钟。
出门前遇到下楼遛狗的房东太太，还被对方嘲笑了一番，问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去相亲。程槐被开玩笑就会脸红，他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只说自己换了新工作，第一天去报道。
这个脸还是洗的太久，导致楼下早餐店他最喜欢的牛肉粉丝包子都没有吃上。
新的大老板给自己开了高薪，他本来想着说今天要吃三个包子庆祝一下，但是时间来不及，他还要骑着电瓶车去距离自己二十公里以外的别墅区。
程槐的电瓶车骑出老旧的居民楼时，回头望了一眼，早餐店门口的蒸笼飘散着白烟，似乎还能闻到香气。他在心中默念道，下次发工资一定要吃个够。
电瓶车穿过热闹繁杂的居民街道，一直骑到两边的绿植逐渐茂盛，高大的行道树遮住了清晨不太热烈的阳光。远处有一座小小的山，他去年来的时候还想去爬。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是别人私有的。
他骑车来到半山腰的别墅，电瓶车的电量已经下去一大半。他来到门卫处，但是身着笔挺灰白西装的年轻门卫没有让他将电瓶车推进去，哪怕他出示了工作证。
没办法，电瓶车被自己停留在保安亭的不远处，只求自己下班后回来还能找到。
保安亭距离别墅还要走上一公里。
程槐背着小书包，一边打量着周围风景，一边往里走着。等到前方颇具现代艺术的别墅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这个地方休养了一段时间。
面前的雕花大铁门比小区里的那道铁门都大，程槐找了许久，才在旁边找到一个小屏幕。
可视电话响起，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你好，我是荣先生请的司机，今天来报到。麻烦您转告一下荣先生，我叫程槐。”
“什么鬼？”
电话被挂断，程槐一脸懵。难道自己找错了，他抬头望了望周围，从这里还能看到院子里的大榕树的树梢，确实是自己住过的地方没错。
他挠挠头，发现手机上并没有存这位荣先生的电话号码，只能再次拨打门口的可视电话。
这通电话还没响，沉重的大铁门就发出啷当一声。程槐被声音过去，发现铁门的右边打开了一道小门。
程槐看到有人，连忙赶上前去介绍道：“哎！你好，我是荣先生的司机，今天来报道的。”
“司机？”出门的人身着灰色西服，身量削瘦，个子挺高，脸长得很凶，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程槐，发出一句疑问。
“荣总的司机？怎么可能？”跟在西装男后面的人，他见状就要上来抓住程槐。“哪儿来的骗子，竟然混到了这里？”
程槐没想到当大户人家的司机还这么麻烦，他连忙摆摆手解释道自己不是骗子。
西装男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先不要动手，他走近程槐问道：“你好，我以前也是荣总的司机，我姓秦。”
“秦先生你好，原来是前辈啊！”程槐大大咧咧的笑着。
秦千秋身后的人直皱眉头，虽然秦老板是司机出身，但是和荣总的关系可不一般。
“我刚看见你走路不太方便，腿是受伤了吗？”秦千秋问道。
程槐没想到自己刚才走了两步，就被对方看出来自己有伤。他拍拍自己的左腿说道：“小时候摔了一跤，脚腕不太灵活，正常走路都没问题。”
“瘸子能当司机？”
程槐嘟囔道：“又不是用左脚开车。”
秦千秋低声咳嗽一声，身后的年轻人看见自家老板不愉的脸色，连忙住了口。
“不好意思，程先生，年轻人不懂事。”
程槐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没关系。反正从小到大嘲笑、可怜自己的人都不少。他对这些都习惯了。
这么久以来，他只要不跑的太快，走路和正常人无异。没想到这位前辈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脚上有伤。
看来有钱人的身边，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你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荣老板让我早上九点来报道，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了。”程槐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秦千秋。
秦千秋刚想回复，身后的铁门就传来嘎吱声。
“王管家...”
“秦总还在这里干嘛呢？”王叔满脸皱纹，年纪看起来五六十岁左右，虽然头发半白，但是精神头看起来却不错。
程槐歪着身子，看出来这是曾经给他送过饭的王叔，他张着手大声喊道：“王叔，是我啊！”
秦千秋和他小弟的脸色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王叔眯起眼睛笑笑，抬手示意让他进来。程槐和高兴的和秦千秋抬手拜拜，就抬脚跨过了铁门。
铁门被合上，秦千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的人发出疑惑的声音：“荣总真的新找了一个司机？原来的老杨了？”
秦千秋回首看向已经被严实的铁门，门内是绿树成荫，将刚才进去的两个身影完全覆盖住。
程槐一路上打量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被王叔发现，他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啊，程先生。刚才接电话的是新来的保姆，她不知道您今天过来。”
“没关系。”程槐见王叔并不是将自己引进主门，而是带他走到的侧门。“荣先生今天不在嘛？”
“在的。”王叔打开侧门，走到拐角，又打开一道电梯门。
程槐没想到这边竟然还有一个电梯，电梯间狭小，只能容纳三四个人。随着电梯的降落，门在叮的一声中打开。
王叔抬手在身边的墙壁上按了一下，亮眼的白炽灯一排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辆辆豪车。
程槐还以为自己走到汽车博物馆，手边是一辆黄色的法拉利，他伸手上去摸了摸引擎盖说道：“这些是模型？”
王叔没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程槐一脸尴尬的跟在王叔后面，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不知道他身为司机，可以开那辆车。
在路过了法拉利、保时捷、迈凯伦后，王叔的脚步终于停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A6L面前。
“程先生，你今早是怎么来的？”
程槐还在幻想自己会开上那辆豪车风车电掣，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叔的问题。他在“啊”了一声过后，迅速回道：“电瓶车。”
“电瓶车？”
“对啊！我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十几公里，骑电瓶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程槐解释道，这可是他曾经送外卖的车子，虽然买的二手的，但是难得续航长，跑的还快。
想到这里，他凑到王叔身边：“王叔，我的电瓶车还在门口的保安亭，不会丢吧？”
“不会，我回头去和那边的人说一下就行。”
“程先生，您以后就开这辆车上下班吧！”王叔指了指手边的奥迪。
程槐张大嘴巴，万万没想到这辆车是挑选给自己的。
“这是不是太贵了？”
王叔背着手：“这是车库里最便宜的了。”
程槐领到了三把车钥匙，除了那辆奥迪，还有一辆大G和一辆保时捷。这三辆车是最常用的，所以由程槐直接保管钥匙。然后管家给他一张表格，上面详细的标注了每辆车适用的场合，王叔告诉他，这些东西今天全部背下来，如果用到其他车需要申请。另外还嘱咐他，手机一定要全天开机，确保荣总能联系到他。
程槐捏着钥匙和纸张，小心的问道：“只有我一个司机吗？”
王叔瞥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纸张还没来得及打开，程槐的手机就响了，是个来自京城的陌生号码。
王叔看清楚了那个号码，本以为程槐会接听，没想到对方看了一眼就挂断了。
“你......”
程槐还以为对方在疑惑自己为什么随便挂别人电话，便解释道：“陌生号码我都不接的，反正有急事的，会打第二遍。”
还没来得及看清王叔黑掉的脸，第二遍电话就来了。
看到程槐终于点了接听，王叔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喂！你好。”
“上班第一天就挂我电话？”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似乎还夹杂着怒气，程槐瞬间读懂了刚才王叔的表情：“没...没有，荣总，实在是不好意思。”
程槐听到对方似乎是深呼了一口气才说道：“把电话给王叔。”
王叔接过电话走到一边，程槐勾起脖子想要听一听，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又缩回脑袋。
在看到王叔不断点头之后，手机终于回归到了自己手上。程槐赶紧给对方的号码打上了备注，抬眼尴尬的看向王叔。
王叔笑笑：“走吧！荣总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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