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莫尔庄园谋杀案

　　“我一时兴起，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阿尔斯顿突然歪着头轻声说，薄唇勾起一个令人不安的弧度。“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尽情分析这些案件。如果你猜中所有细节，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开。”

　　斯坎伦医生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但每猜错一处细节，我就开一枪打在你身上。”

　　阿尔斯顿补充，他的蓝眼睛近乎温柔，声音像在说一个浪漫的童话故事。“让我们来见证一下你究竟有多聪明吧?”

　　说完他慢悠悠地举起左轮手枪，对准医生的膝盖。“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枪口正黑洞洞地望着斯坎伦医生，他惊恐万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许久，他哆嗦道。

　　“……第一起案发时是下午五点，地点是迭戈老爷的书房。”跪在血泊中的医生喃喃，声音虚弱而颤抖。“是你指使莫瑞拉下毒，随后砸碎了他的头骨。你们互相制造不在场证据。”

　　他抬眼望向约瑟夫，后者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否认。

　　依偎着管家的阿尔斯顿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笑，他苍白的面容在震动的烛火下似鬼魅般明灭不定。

　　那双蓝眸时而涣散地盯着黑暗，似在看某个不存在的人。时而骤然睁大，眼神中燃烧着狂热的光彩，盯得医生后背发凉。

　　“……第二起案中，你利用莫瑞拉的专业知识，让她残害了律师，你把他布置成达芬奇画作的模样，想制造混乱，销毁中毒的证据。”斯坎伦医生干涩地说，回忆起那具惨烈的尸体，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

　　他的头也在隐隐作痛，像有人往里面打铁钉。

　　但在阿尔斯顿神经质的注视下，他只能硬撑着继续他的陈述。

　　“第三起案发是今早五点，死者是教师勃朗宁女士和奥利弗工人。停电期间，阿尔斯顿趁乱杀害了简。因、因为你的腿是完好的。真奇怪，我依稀记得我小时候跟随父亲去诊断时，你所患的小儿麻痹症不具备被治愈的可能性。”

　　“够了医生，别废话了。”

　　阿尔斯顿蓦然打断，冰冷的语调中满是不耐，“我替你接着说好了——没错，我杀了她，因为我可以。然后呢？”

　　他咧开一个扭曲的微笑。

　　斯坎伦医生看到阿尔斯顿手中把玩着左轮手枪，他意识到凶手正如猫戏弄老鼠般观赏着自己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这让他头皮发麻，言语也变得破碎。

　　“然、然后约瑟夫与奥利弗前往小木屋检查总电闸，途中将他杀害。你事先指使约瑟夫自残受伤，目的是制造管家遇难的假象，转移视线。”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阿尔斯顿正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瞧，眼中闪烁着扭曲的狂热，让他浑身战栗。

　　“嘭——”

　　子弹击中医生的膝盖，发出噗嗤的响声。

　　枪声炸开，医生只觉膝盖处剧痛欲裂。他发出濒死的惨叫，跪倒在冰凉粘稠的血泊里。

　　“错了医生。”

　　阿尔斯顿微笑，声音温和如同情人密语。

　　“是我亲手折断了约瑟夫的肋骨。你听过骨头断裂的脆响吗？”他怜爱地抚上约瑟夫毫无血色的脸颊。“我喜欢听他因疼痛而发出的惨叫。”

　　斯坎伦医生瞳孔紧缩，脸色惨白。他意识到面前的是恶魔。阿尔斯顿轻轻抚过约瑟夫身上的伤痕与绷带，嘴角噙着怜爱又残忍的微笑。

　　“继续游戏吧？”他眯起冰蓝色的眼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医生瑟瑟发抖的另一边膝盖。

　　“那么鬼魂呢？”

　　“那个鬼魂的真面目是……”医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约瑟夫冷漠的面庞，“莫非它与奥利弗的这起命案也脱不了干系？”

　　“我无可奉告。”约瑟夫淡漠地轻轻摇头。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这一刻自己正站在生死边缘，只能孤注一掷。“我猜，也许，也许是你伪装的那个鬼魂吧？”他用祈求的眼神死死盯着约瑟夫，声音微微发颤。

　　阿尔斯顿慢悠悠开口，似在玩味：“有意思的猜测......但是答案究竟对还是错呢？”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手枪黑黝黝的扳机，兴奋得令人汗毛倒立。

　　“那是我披着黑色斗篷和人皮伪装的。”

　　约瑟夫突然平静地回应，黑魆魆的眼眸冷静而深邃。“我背着他的头颅进入大厅，想进一步恐吓你们。”他的语气就像在谈论早餐的黄油吐司。

　　“啊，我亲爱的约瑟夫。忠诚是一种珍贵的美德，但野心甚至会玷污最亲密的纽带。”阿里斯顿的微笑中带着一丝威胁，但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喜悦。

　　“如果你要帮助医生活下来，我会觉得……很奇怪。”

　　约瑟夫便内敛地垂下眸子，没有再说话。

　　“......我们杀了那该死的老头子，因为他该死。”

　　阿尔斯顿温和低语，幽蓝的双眼闪着愉悦迷乱的暗光，声音中透出一股病态。“然后我们又杀了律师...他也该死...”

　　他突然一顿，歪过头去，似在倾听什么人的低语。

　　“杀了他？...是的，害死了那个娘们儿的前男友...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他皱着眉低声争辩，面容因为极度的怒意扭曲着。

　　斯坎伦医生惊恐地意识到，这个魔鬼正在与自己脑海中的幻影对话，并为此极度愤怒。他瑟瑟发抖，生怕那癫狂的怒火会随时转向自己。

　　“住口！！”阿尔斯顿突然嘶吼，声嘶力竭，双手环抱头颅。他的样子就像一个正在与自己内心恶魔搏斗的疯子。

　　随后，他突然又像变了个人似的心情大好。蓝眼睛中浮现出梦幻般的恍惚。他在寂静中微笑，细细倾听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耳语。

　　“你说得对，哈，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呢？”阿尔斯顿子爵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用枪指着倒地的医生，眼中迸发出奇异的愉悦。

　　“观众老爷们不爱看这一段，他们想要的是——血…鲜血！！”

　　一枪，两枪。

　　医生倒在血泊里。

　　枪声过后，阿尔斯顿转身看着约瑟夫，他猛地拎着约瑟夫的领口，在血腥味弥漫的大厅吻了起来。他抱住约瑟夫深深亲吻，死死扣住他的后脑勺不放，似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的手不安分地划过对方冰冷的脖颈、锁骨，挑逗似的解开他染血的绷带，着迷又失控地抚摸他伤痕累累的肌肤。

　　约瑟夫不动声色地皱眉，显然很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他的手僵硬地放在对方肩膀，似乎有种推开的冲动，但凭借着极强的自制力克制住了。

　　“喜欢我送你的玫瑰吗？”阿尔斯顿咬着他的嘴唇，黏糊糊地问。

　　“糟糕的品味。”

　　“在液体般流动的思绪中定格为永恒的雕像，一只白色蠕虫在爱中扭动蜷缩。”

　　他回味般念着他的情诗，盯着对方的幽蓝眼眸亮晶晶的，苍白的脸颊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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