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

　　十八岁生日前夕，杜安生了一场大病。
　　那个冬天好像格外的寒冷，杜安一个人躺在自家的床上，奶奶已经不在了，姐姐也远在他乡。
　　她大概是发了烧，杜安向来过得粗糙，生病了首先是寄希望于依靠免疫力来自愈，
　　姐姐杜灵在这一点上跟她很像，都是不到下不了床不会去医院的性格，只有陈书会因为她得了场小感冒而大动干戈。
　　这一次，她大概是病得有些严重了浑身酸痛得厉害，不过越是难受，她越是懒得挪窝。
　　在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的腰之后，杜安终于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皆是白色。
　　“我上了天堂吗？”
　　一扭头，陈书正皱眉看着她。
　　“姐……”
　　一开口，杜安被自己粗犷的声音吓了一跳。
　　陈书也暂时放下了严肃的面具，脸上一片慌乱。
　　“先喝点水。”
　　杜安听话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个满足。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书看向她，语气有些严厉，“我要是不回来，估计你也再也见不到我了。”
　　察觉到她的怒气，杜安开始卖乖。
　　“哎呀，我也不知道这次会这么……严重嘛~”
　　陈书还是沉默着。
　　“我还生着病呢！”杜安开始耍赖，“你不能跟我生气！”
　　“你真是……”
　　责备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陈书长叹了口气，把她的病床摇了起来，问道，“要不要先喝点粥。”
　　杜安打量着陈书的脸色，看着她应该是不生气了。
　　“姐姐，你过来。”
　　如愿以偿地把陈书叫到了床上，杜安没骨头般把自己窝进陈书怀里。
　　“我好想你啊，我们很久没见了。”
　　陈书却僵硬了一下，虽然很短暂，但是杜安还是感受到了。
　　“姐姐，你怎么了？”
　　陈书的手终于搭到了杜安身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没事儿……”
　　“你真的不饿吗？”
　　“不……不想吃……”
　　不知道是药效还没过的原因，还是陈书的怀里太过安全，没一会儿，杜安就又有些迷糊了。
　　“我想回家……”她迷迷瞪瞪地开口。
　　“不行。”陈书拒绝得很干脆，“你至少还得在这里待一周。”
　　杜安顿时睡意全消，“不行！”
　　陈书拍了一下杜安的肩膀，警告性地问，“你想干嘛？”
　　“我……我想回家过生日……”
　　此时距离杜安的生日不过三天，在平常，杜安不是讲究这些的人，只不过……
　　这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还有别的计划。
　　“我一定要回家过生日！”
　　陈书皱眉，“别任性。”
　　杜安顿时红了眼眶，“我想回去过生日，这可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陈书最见不得她流眼泪，瞬间变得手忙脚乱。
　　“在医院里也可以吃蛋糕啊……”
　　“不要！我要在家里！”
　　陈书此刻对她的固执十分不理解，杜安今年的生日杜灵肯定是回不来了，就算是回家，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我？”
　　面对突如其来地质问，杜安险些露馅，她突然就对陈书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些怨气。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她还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我就是想回去过生日而已。”
　　不出杜安所料，她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在她生日那天，就算全世界的医生来阻拦，她们最后还是会平安到家。
　　那天白天的天气虽然很好，不过杜安一个病人，没法出门溜达，只能被困在家里，不过这次却正好如了她的愿。
　　晚上，陈书正在布置餐桌，杜安则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忽然之间，天上飘起了雪花。
　　“姐姐，下雪了！”杜安兴奋地看向陈书，“我们去院子里坐一会儿吧。”
　　意料之中的，这个提议瞬间被否决了。
　　“外边太冷了。”陈书牵起了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餐桌边，“还是过来点蜡烛许愿吧。”
　　杜安走到餐桌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很是丰盛。
　　她试探性地问，“我们要不要喝点酒。”
　　眼见着陈书的眉毛就要皱起来，杜安忙道，“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陈书噗呲一笑，“那也不可以，你不仅是个成年人了，你现在还是个生着病的成年人。”
　　杜安没法反驳了，心道，还想着喝点酒壮胆呢……
　　“快点许个愿吧。”
　　杜安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希望我所求能如愿。
　　杜安的眼睛睁开的时候，正好撞进了陈书眼里，她的动作太过突然，陈书还来不及掩盖自己眼里的情愫，只能慌忙错开视线。
　　看到她的反应，杜安在心里放肆地笑着，暗暗地感谢了上帝一番。
　　一顿饭吃完，杜安黏着陈书走进了厨房，“姐姐，你今晚留下陪我吧。”
　　陈书刷着碗的手一滞，她装作没有听清楚的样子，“嗯？”
　　“我说要你留下了陪我！”
　　陈书的脸色开始挣扎，不过杜安知道，她会得偿所愿的。
　　果然，陈书最后点了点头。
　　杜安趁着这个兴奋劲儿吧唧一口亲在了陈书脸颊上，而且亲完之后，杜安哼着小曲就跑走了，独留陈书一人傻在了原地。
　　厨房里的水声又响起，杜安有些焦躁地等在房间里，默默地骂了一声买了太多盘子回家的杜灵。
　　等到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陈书终于出现在了房间里。
　　杜安一见她，立马黏黏糊糊地开口，“姐姐，过来~”
　　陈书面露难色，“咱们还是分开睡吧。”
　　“不要！说好了你要陪我！”
　　杜安一个健步上前，扑到了陈书怀里，
　　眼见着陈书又要推开自己，杜安曾经设想的场景策略通通失效，她直白地就啃了上去。
　　陈书的眼睛瞬间瞪大，完全没有料到她大胆的行为。
　　几乎是嘴唇触碰到的下一秒，杜安就被推开了。
　　陈书使的力气太大，杜安惊呼一声，直接向后栽去，还好陈书反应够快，又把她捞了回来。
　　杜安顺势又埋进了陈书怀里，搂着就不撒手了。
　　再次感受到陈书的推拒，杜安委委屈屈地开口，“我喜欢你……”
　　陈书瞬间静止，好一会儿，她终于苦涩地开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当然知道！”
　　杜安略微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便可以直视她的眼睛。
　　“姐姐，没有已经快成年的妹妹还会抱着姐姐亲嘴的。”
　　“也没有妹妹会搂着姐姐的照片自……”
　　“够了！”陈书的脸、耳朵都是一片通红，她的声音有些哑，“别再说了。”
　　杜安却得寸进尺地捏了捏陈书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些蛊惑，“也不会有姐姐知道妹妹的这种心思，第一反应却是不好意思的。”
　　见陈书带住，杜安最后又扔下一记重弹，“我偷看了你的日记。”
　　日记里密密麻麻都是杜安的名字，还有被写上又涂画掉的“我喜欢你”。
　　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纠结，你的隐忍，而现在，我终于长大了，就让我来勇敢地向你迈进一步吧……
　　陈书后退一步，她感觉无地自容，甚至想要逃走。
　　杜安却大着胆子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大衣里面穿得很是清凉。
　　陈书的瞳孔骤缩，呆在了原地。
　　“我想的是，假如是我错了，你可能会打我一巴掌……”
　　“不过现在看来……”杜安直视陈书的眼睛，“我是对的。”
　　陈书沉默片刻，突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紧接着猛地把杜安揽进了怀里。
　　“杜安，你最好不要后悔……”
　　紧接着，一阵儿天旋地转，杜安被陈书扛了起来。
　　那天晚上，杜安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我当然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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