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闻闻

作者:风檐夜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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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潮湿的大雨天裹挟着阴冷的气息,湿漉漉的运动鞋潦草地贴着墙根。明明是陈劭珣和落水狗一样被大雨困在了这里,却一次又一次慷慨到匪夷所思地将雨衣和毛巾通通递给了时尔。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到现在,时尔都始终无法理解他。他摘下满是雨珠的眼镜,摘下头顶的毛巾轻轻推了回去:

      “我去拿新的,你先擦,擦完你还要回家。”

      “我都湿成这样了,你这就要赶我走啊。”陈劭珣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抱着手臂屁股不断地朝时尔拱,长嗟短叹的:“好无情啊,时尔,用完人就扔,好冷啊,时尔,好心寒啊...”

      时尔差点被他一屁股拱进米缸,有些生气地替自己申辩:

      “是你在电话里说你要赶紧回...”

      “小时!小时!”门口传来奶奶的呼喊。田淑英这时才拎着书包匆匆赶回来,车开不进这种狭窄的巷子,司机只能远远停下让他走回来。小老太太一进家门就看到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缩着膀子的小伙子,吓了一跳,着急地走上去用毛巾擦起他的头发:

      “娃娃,小时没把雨衣给你呀?淋成这样要感冒的呀。小时,你把小太阳拿过来给人家,烧个热水,让人家赶紧换身干净衣服。”

      “没事奶奶,我不冷,我都淋湿过了,就没要时尔的雨衣。你看我又高又壮的,淋点没事儿。”陈劭珣转了个身就翻脸,眼睛笑眯得一副狐狸精样儿,还嘿嘿笑了两声,讨巧地弯下腰让奶奶给他擦头发。他打湿的头发微微蜷曲,随着擦拭乱糟糟地蹭着脸颊,湿润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田淑英:

      “谢谢奶奶帮我擦头发,奶奶真好,我爷爷奶奶都从来没给我擦过呢。”

      田淑英哪见过嘴这么甜的孩子,时尔是个小闷茶壶,霎时间被哄得心都化了,一双布满褶皱得手擦拭的动作轻了又轻:“哎哟,不是这样说的,乖娃,你这模样就知道家里人肯定对你宝贝得紧,你这样他们会心疼的。”

      “时尔淋湿了奶奶也会心疼呀,奶奶也对时尔宝贝得紧。”陈劭珣学着田淑英的语气,毛巾下仰着那张脸笑起来鼻子轻道:
      “我也不想让奶奶心疼,反正我也就当玩一下水嘛。”

      陈劭珣就是这样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些肉麻话说出口。既不觉得负担,也不觉得害羞,仿佛他天生就是在这样的话里泡着长大的,拿出来用的只是顺其自然。时尔拿着衣服,斜插进他们的对话:

      “陈劭珣,浴帘我给你挂好了,你去淋一下吧,衣服你凑合穿。”

      “对,娃儿你去洗一下,雨水都脏得很,待会奶奶给你冲点感冒灵,咱们弄干净舒服了再回家,不然容易生病的,外头天都下通得了,不急这一时啊。”

      “嗯。”陈劭珣被时尔领着一边走一边翻衣服,时尔给他拿的是陈劭珣之前给他的外套和一条初中的校服裤。陈劭珣被他领着走到门口,对着铁门边用夹子夹着围成一圈的浴帘和里头放着的大红塑料盆眨巴眼睛,又瞟了一眼只有一臂远的门外雨幕,不可思议地问:

      “在门边上洗啊?”

      “嗯。”

      “会不会被看到啊?”

      时尔示意了一下浴帘上夹着的夹子。

      “和露营一样。”陈劭珣不知道在扭捏什么,撇着嘴可怜地瞅着他:“那你在门外守着我。”

      “我就在外面给你添热水递衣服,进去吧。”

      陈劭珣终于乖乖钻进没有顶的小帐篷里,时尔将他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盆里,拎着热水壶就坐在旁边等着。时尔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也看到了陈劭珣刚刚在浴帘前迟疑的表情。

      金枝玉叶的大少爷肯定想快点回家吧。

      浴帘里时不时传来水声,头顶的铁皮顶被雨点子砸得砰砰响。家里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气氛变得沉默,奶奶塞给他冲好的感冒灵,打着伞去给三轮车盖上了雨披,再低着头回来。

      时尔说:“车翻的时候你摔到哪了?砸到你没有?腰疼吗?铁丝有没有剐到过你的手?”

      田淑英连连摆手:“我没事。”

      “东西摔坏了就算了,雨水都很脏,就算修好了也不能用了。”

      田淑英虚虚地哎了一声,意思尽在不言中。

      时尔想发火的,他想问奶奶为什么不听自己的执意要出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但他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奶奶是想给自己多攒点钱,自己没有任何指责的立场。

      烧水壶在灶台上喘着气,有一种令人哑然的东西心照不宣地存在于他和奶奶之间,但是碍于陈劭珣在,谁有没有表现出来。
      时尔往浴帘里添了两次热水,陈劭珣才终于顶着红扑扑的脸颊从里面钻出来。他先前给时尔的衣服立了功,现在又穿回到自己身上了,只是脚下的塑料拖鞋有些脏。他趿着拖鞋,踉跄地栽在时尔后背上:

      “好闷啊,时尔,你平时洗不会晕过去吗?”

      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的脸颊,陈劭珣趴在他后背上用力呼气,热量从他紧靠的胸口传来,香水味被洗掉,只剩下扑面而来的干净水蒸气味。时尔背对着他说:

      “我不会洗这么久。”

      “...哎,别动,内裤卡屁股里了。”陈劭珣勾着他的肩膀挪来挪去,嘴巴几乎要贴着时尔的耳尖说话:“这内裤是你的吗?”

      时尔特地强调了一下:“新的。”

      “咦。”但陈劭珣的重点却不在新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环住他的腰:“好紧啊,你屁股和腰怎么这么小?”

      这样的肢体接触对陈劭珣来说也是稀松平常,只有时尔木着脸挣开:

      “你洗完用衣架撑撑就大了。还有,你是不是该...”

      “乖娃,过来把感冒灵喝了。”奶奶的声音打断了时尔,她端着凉好的感冒灵过来给他,近乎有些殷切地看着陈劭珣一口抿光:

      “乖娃,肚饿不饿?要不要奶奶给你做点东西垫垫肚?”

      “奶奶...”

      时尔想张口打断奶奶,他想说陈劭珣应该回家了,人家是大少爷,何必在自己家这个小破地方待着。可陈劭珣却困意浓浓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率先咕哝地冲奶奶撒娇:

      “好啊,我在学校里就快饿死了,奶奶给我做好吃的。”

      田淑英笑得眼尾褶子堆成花,丝毫没有在雨里被淋到的颓态,高高兴兴地去取围裙张罗上了:“你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时尔捏住陈劭珣手腕内侧警告性一掐,却被对方反手捏住手指:“我想吃粢饭团,要包油条碎和萝卜丁。”

      田淑英问:“就吃饭团噎不噎人呀?茴香打卤面吃不吃?”

      陈劭珣唰地一下眼睛亮了:“好啊,会不会麻烦奶奶?”

      “这有什么,奶奶多下点,再给你煎个溏心蛋铺上头,小孩子这个年纪就是要多吃饭才有力气。”田淑英转身开火烧水,问他说:“对了,你家的那个小伙子还开着车等在外头呢,要不要叫他一起来吃点?”

      “那是我家的司机叔叔,我打个电话叫他回去吧。”陈劭珣手上还在偷偷和时尔比手劲,对着奶奶又拖长尾音:“奶奶,外头雨太大了,我晚上能不能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好啊,那当然好。小时啊,你给小伢收拾一下,今个儿你们俩睡大床,奶奶睡小床。”

      还没等时尔反应过来,他们就三言两语决定了陈劭珣要在这边过夜。陈劭珣欢呼雀跃地蹦进屋里去烤小太阳,拿着时尔桌上的旧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时尔看看陈劭珣又看向幸福忙碌的奶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未发,进屋里给床上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套。

      他理解不了陈劭珣,为什么要放着大少爷日子不过硬要在他家过夜。

      奶奶捏了饭团,煮了溏心蛋打卤面,看冰箱里有什么,又炒了两盘家常菜,陈劭珣将饭团和一大锅面条都吃得干干净净。

      他浑身上下有没有一点赘肉,小脸也板正得很,田淑英有点吃惊。她每天对着时尔猫一样的饭量习惯了,头一次见到正常青少年的饭量,甚至有点激动地推了一下时尔。陈劭珣放下筷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吃的很多?”

      “小伢,饿了就吃啊,小时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田淑英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越看越喜欢的孩子:“小时从小就吃得少,你看他瘦的,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好好吃饭没有。”

      “哼哼,他啊——”

      陈劭珣坏笑地看向时尔,某人前段时间才查出的轻度营养不良,他用手指头偷偷在背后戳时尔腰子。

      时尔一下子坐正了:“......”

      那手指头在自己腰上钻钻钻,时尔抓住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陈劭珣恶作剧得逞,却心照不宣地替他保守了秘密:

      “不过奶奶做的好吃啊,比我家阿姨煮还好吃。我家里人都不太会做饭,不是点外卖就是下馆子、最好的情况就是做饭阿姨开火。”

      骗人。这些在时尔听起来又何尝不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叹。他一声不吭地听着陈劭珣奉承奶奶,只有田淑英乐呵呵地信以为真,配合地啊了一声,没想到还有父母不擅长做饭:“真的呀?你爸爸妈妈在家里都不做饭吗?”

      “几乎不——做,他们俩都很忙,平时也是别人帮他们把饭准备好了。我姐会开火,但那都是她在国外吃白人饭琢磨的菜单,不好吃。”

      田淑英说:“都这么大了...那你爸爸妈妈也都是小孩呢。到现在还有人照顾,我们都是从小就会做饭啦。”

      陈劭珣说:“时尔也会吗?”

      “哈哈,他也会,但不大做,这伢都要念成书呆子啦,奶奶在家就不用他做。”田淑英看向自己的孙子,表情里都是慈爱:“小伢想吃就和小时一起到奶奶家来,奶奶给你做。不能总吃外卖的,没营养。”

      时尔也是有人照顾的小孩。陈劭珣跟着奶奶一起托着下巴笑:“奶奶摆小摊摆了多久了?没有考虑过要租个店面开个店吗?不然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不方便呀。”

      “怕赔。”奶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角里都是歉疚:“小时马上上大学都要钱,每天都是怕我累着,凌晨三四点就起来帮我磨豆子,备菜,装车。别人娃儿上学就够辛苦了,他还一天懒觉都没睡过,要真开店了啊,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累。我年纪大了,只想稳妥一点,等小时以后工作了再说吧。”

      灯光下陈劭珣的睫毛忽闪,时尔总是不开口的困倦背后忽然露出一片嶙峋。但时尔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

      “奶奶,我没什么好累的,我们是一家人,别总觉得谋生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奶奶是希望你能和别的孩子一样……”

      老太太笑笑又不吭声了,站起身去厨房收拾起了碗筷。陈劭珣抢着要帮她洗,却被奶奶赶进了被窝。时尔还在书桌前,本想着把白天因打瞌睡而没弄懂的题做完,却看见陈劭珣已经刷完牙缩进了被子里,脸颊有些红。

      陈劭珣这种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却偏偏是今天淋雨淋得最厉害得那一个。时尔想起他当着奶奶的面一口一个“奶奶也对时尔宝贝得紧”的样子,心里无由来地有些酸。他走到床边上,用手背探陈劭珣的额头: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啦。”陈劭珣偏过头,露出自己的耳垂给他看:“我耳朵有点疼,没看到你家镜子在哪,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发炎了?”

      他的耳垂红得滴血,想必是刚刚用手揉了。时尔从架子上翻出药箱,拿出未开封的碘酒、棉棒和软膏,洗干净手后,示意陈劭珣坐起来:

      “泡了雨水,有点发炎,我给你涂药。”

      陈劭珣乖乖坐直了身子,时尔的手还沾着水珠,凉凉的,轻轻捏住了他的耳骨。他用棉棒沾了些碘酒,涂在陈劭珣的耳洞四周。

      小眼镜竟然还有这一面,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也控制着面部肌肉,陈劭珣不自觉眨着一边眼睛。余光里他看到时尔的脸,或许出于近视的习惯,他贴的很近,近乎是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屏住了呼吸,神情很认真。

      然后陈劭珣就嘶了一声,下意识想去摸耳垂,还被时尔毫不留情地啪一声打掉了手。

      陈劭珣痛哼了一声。

      就是这个耳洞,让时尔一开始误会他是小混混,是和孙旭成他们俩合伙捉弄自己的。时尔将用完的棉棒扔进了垃圾桶,捏着他的手腕,单手收拾着药箱:

      “你为什么要去打耳洞?”

      “我看我爸以前的杂志戴过耳钉,以为没多疼,脑子一热就打了...”陈劭珣感觉自己的耳垂好像没知觉了。好想去揉,但却被时尔抓着,也不挣脱,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靠五官的挪动缓解不适,和半边脸抽筋了一样。

      画面有些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时尔偷偷给陈劭珣插电了。但时尔看着那张抽象的脸,好半天,突然说道:

      “今天谢谢你。”

      “啊...”

      陈劭珣还没说话呢,手腕就被放开了,灯也啪地一下被关上了。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时尔也爬上了床。

      陈劭珣:“......”

      田淑英在外边咦一声:“小时,你们睡觉啦?”

      时尔回应的声音四平八稳沉静有力:“嗯,奶奶,我们睡了。”

      “好,那我也关灯了,你们好好休息。”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时尔这样像小耗子一样偷溜的举动却让一切都变味起来。黑灯瞎火的,陈劭珣的耳垂越来越热,他问: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你该睡觉了。”

      时尔的回复非常敷衍。

      他和陈劭珣平躺在床上,两个人不熟到不大的被子中间硬生生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可身后没得到想要回复的陈劭珣总是翻来覆去,虽然是自己先突然关灯,时尔还是不讲武德地先质问:

      “你尿急吗?”

      “...时尔,我能裸睡吗?”陈劭珣用手指扒着内裤的边:“我今晚吃的有点饱,而且你这个实在太紧了,我睡不着。”

      “......”饶是时尔也历尽了一番心理波折:“......随便你。”

      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冷风窜进被子里,时尔听见了两声松紧带弹在肉上的声音和长舒的一口气。时尔不自觉脑补出陈劭珣的动作,气氛使然下才仓促地背身。他猜转过去,陈劭珣就跟着翻过身,鼻尖几乎抵上他后颈,压低声音说话:

      “我还第一次和别人一个床呢,我晚上睡觉不打呼噜,你打吗?”

      “不打。”

      “哦...”陈劭珣点头,但很快又开始问起了别的:“你怎么跟块棺材板似的,一动不动,不会还在害羞吧?”

      时尔的身子确实硬得跟板子一样,躺得直直的,再坚持一会都该僵直了:

      “...怕碰到你。”

      “哎呀,我只是把内裤脱了,穿裤子了,不信你摸...”

      那股第一次见面的变态劲又来了,时尔心里还乱着,有点生气地烦他:

      “我不摸!”

      他没控制好,语气有些凶,换别人就算了,这可是陈劭珣,他磁铁石似地嚓一声就吸上去了,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你怎么了?”

      时尔霎时间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心里从陈劭珣闯进雨里的时候、闯进他家里的时候,甚至是要留下来过夜的时候就存在的那一点异样,好像他的本能将陈劭珣认作了不速之客。

      他在希望陈劭珣走,不要借着那一点亲昵、暧昧不清、无足轻重的玩笑一点点侵入又模糊掉他们之间的边界。

      但陈劭珣却把他冰凉的脚踝夹进膝窝,原来是他刚刚动弹时脚踝刮到陈劭珣的膝盖,时尔再触电般弓背缩回已经来不及了,陈劭珣甚至已经上手摸了起来:

      “你脚踝怎么跟冰块一样......嗯?这里是不是有道疤啊?你骑车摔的吗?”

      他指尖在疤痕边缘画圈,像时尔做题时反复在已知条件上划下的痕迹。或许是陈劭珣对他的好奇心让他在此时反复摸着这道破解之口,时尔叹了一口气,重新变回了平时那个平淡的时尔:

      “我妈改嫁那天,追三轮车跑,磕在马路牙子上摔的。”

      摔倒了不会有人回头看,不会给他系鞋带,也不会扶他起来。他可以在地上哭够了自己爬起来,带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慢慢走回家。时尔一直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直到现在有了幸福的参照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劭珣无条件释放的善意也同时让他成为了极其残忍的人。

      身后的人突然沉默了片刻。雨声中,时尔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然后重新调动声音,像个找到了共同之处可以成为朋友而兴奋的小毛孩:

      “我也有我也有。”陈劭珣的虎牙轻轻磕在他肩胛骨上,带着他的手摸自己的嘴唇:“三四岁的时候我偷爬上我妈的车顶,结果栽进喷泉池,磕到嘴唇了,到医院里头去缝了三针。”

      岔开话题的方式很拙劣,但时尔没有戳破,他知道这是陈劭珣的善意。他的指腹被迫贴上陈劭珣的唇瓣,就像陈劭珣给他喂糖时曾经摸过自己的一样。他不经意间手指微动,半点疤痕都摸不出来:

      “...哪有?”

      “真的有,哎呀明天白天开灯了让你仔细看看。那时候我爸又怕留疤,给我找了最好的医生,又是抹这个的又是抹那个的,结果长大了就没了。不过咬嘴唇的时候还是能在下唇上看到一道白色......”陈劭珣的声音小了下去,时尔感受到他的呼吸停了一刻,然后突然问道:

      “时尔,我今晚留下来让你很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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