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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10)
夏子约拘谨地站在英语老师面前。
英语老师翻了翻她的笔记本,点了点头,说:“嗯,笔记记得还不错,字写得挺好看,都会背了吗?”
夏子约点了点头,“会背了。”
英语老师开始抽考她,夏子约都回答上了。
英语老师合上笔记本,靠上座椅椅背,抬头看向她,“这不是背得挺好吗?怎么回家就不背呢?”
夏子约垂下眼抿了抿唇。
“他们男生比较淘气,不爱背诵就算了,怎么你一个小女孩也不背呢?”
英语老师语气渐渐严厉了起来,拿卷起来的笔记本敲了敲桌子,“英语这个东西,就是要背的,不背诵,你怎么能学得好呢?”
她将笔记本还给了夏子约,“下不为例啊,下次要是再抽考,答不上来,不仅要过来给我背,还得罚抄十遍嗷。好了,你走吧。”
夏子约鞠了一个躬,“谢谢老师。”抱着笔记本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王老师还在练习册上画着今晚的作业,辛瑞的目光追随着夏子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直到王老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辛瑞,这道选择填空有点难,让大家有余力再做,不会做也没关系,明天上课会讲。”王老师说。
“好。”
四班英语老师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问,“你就是辛瑞啊?”
辛瑞点了点头,“老师好。”
四班英语老师看他礼貌谦恭,笑意更深了,满眼都是欣赏,“你们好学生都是怎么学英语的啊?”
辛瑞单手插兜,微微一笑,“也不怎么学,就……凭语感吧。”
空气安静了一秒,王老师笑着插了一句嘴,“我这课代表,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语感特别好。”
四班英语老师看他的眼神变了一下,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这样啊,也不能全凭语感啊,得多背多做题,老话说得好,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王老师拍了下辛瑞胳膊,“听见没,我都说你多少次了,不能光凭语感,语法词汇都得熟练掌握。”
辛瑞嗯了一声。
“好了,就这些作业了。”
辛瑞收起练习册,“好,那老师我先走了。”
王老师点了点头。
走出英语组办公室,辛瑞单手插兜停在了走廊上,看向窗外,操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一个孤独的小黑影垂着头抱着书本慢慢走进入口,寻了一个隐秘的小角落藏了起来。
天空蒙了一层灰,世界也蒙了一层灰。
晚上回家,风有些大,夏子约慢吞吞地骑在路上,书包和脚踏一样重。
走到关南的马路上时,晚高峰的车人骤然减少,路上只有零星的人和车,路两边是成片的玉米地,玉米叶已经黄了一半。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声,一对摩托车队呼啸而过,惹得众人纷纷注目。
其中一俩车路过夏子约的时候突然慢了下来,冲她吹了一声口哨。
车上的人痞里痞气地问她:“妹妹去哪啊?用不用哥哥捎你一段啊?”
夏子约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骑。
“嘿,别这么高冷嘛!”
话音刚落,又一辆摩托车从后追来,一起并行慢了下来,看了眼队友,“干嘛呢?”
他又探头看了眼夏子约,突然认出了她,“咦?夏子约?”
夏子约疑惑地看向他。
这人推开头盔面罩,“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初中同学啊。”
夏子约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在犄角旮旯里搜出来了这位,初中她班里吊车尾的小混混,好像叫赵越。
夏子约看了眼他露出来的几绺黄毛,猜想他应该是没考上高中。
她不再给他们眼神,跟聋子一样只骑自己的。
赵越不解:“嘿?怎么不理人?”
身后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拍了他一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快走了。”
又抬起长腿踹了一脚另一辆车上的人,“你也是。”
赵越不大高兴地看了一眼夏子约,轰了几下油门冲了出去。
车冲出去之时,后座的人转头看向夏子约,两人对上了视线。
他戴着面罩,看不见他的脸,盯人的眼睛却幽深莫测,给人的气质就不普通。
夏子约想起了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人,感觉是他。
摩托车队呼啸远去,只留下几个残影。
夏子约也快到家了。
拐下柏油路,是一段土路,不好骑,夏子约下来推车走了,坐在路口大树下聊天的奶奶们问她:“放学啦?”
夏子约乖巧地点了点头。
奶奶们问:“你认识刚才骑摩托的那些人啊?”
“不认识。”
“小姑娘离这些混小子远点吧,不是啥好人,天天大半夜的骑摩托,吵死人了。”一个奶奶说。
另一个奶奶问:“他们啥时候出来的呢?以前没有啊?”
“就前面院里的烟花厂,最近好像卖了,听说卖给了一个卖车修车的,这些小子可能就是考不上学,就修车去了,没啥大出息。”
夏子约不再听她们闲聊,推车往家走了。
土路左边是老旧的二层民房老院,土路右边是铁栅栏围起来的废弃厂院。
夏子约向右望去,一排摩托车驶入了大院里,停在了一排厂房前。
夏子约对这个大院还有那排厂房非常熟悉,小时候这里就是她的游乐场,她会跟其他小朋友躲在一摞摞的烟花堆里玩捉迷藏。
妈妈以前就在这个烟花厂里砸炮仗,夏子约小时候经常去这个大院里找妈妈,帮妈妈干活。
妈妈拿锥子在空烟花筒面上戳洞,夏子约就负责帮她穿引线。
然后妈妈再往里装药,拿锤子砸实。
工资按件数计算,几十个小炮筒在梯形架里摆成六边形,算一件。
烟花厂的小队长看夏子约专注地帮妈妈干活,还开玩笑的说,小孩干得不错啊,以后长大了也过来装烟花吧。
爸爸当时哈哈笑着应付了几句。
回家却对她说,“听见了吗?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得跟你妈一样去砸炮仗了。”
妈妈在烟花厂干了几年,满手指胶布老茧,在夏子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这个烟花厂黄了。
妈妈高中毕业,年轻时是村里的民办老师。
经人介绍,通过招聘面试,妈妈又去县里的一个私立中学当了半年化学代课老师。
半年后,私立中学由于招不到新生,拖欠老师工资,也黄了。
面试了很多工厂,妈妈又进了一个药厂,当了实验室的化验员。
每周三班倒,然后这才稳定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一行人下了车,纷纷摘下了头盔。
夏子约脚步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摘下头盔后,他晃了晃头发,黑色短发在风中飘扬,鬼使神差的,他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夏子约的视力很好,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辛瑞。
她感觉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情理之中。
隔着百米,两人遥遥对望。
过了几秒,夏子约偏开头不看了,继续往前走。
呵,她就知道,他好学生的皮囊下,是一颗腐坏的心。
她发现了这个海归校草学霸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但是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觉得也不过如此。
她会好好学习,熬夜苦读,一定能超过他。
前面铁栅栏里那棵大榆树对着的,就是她家。
妈妈这周是上午班,早上七点到下午两点。
夏子约到家时,小院里飘满了妈妈做的菜香味。
小花听见她的脚步声,早就在掉色的青绿木板门后等好了,只等她推开门,摇着尾巴冲她兴奋地汪汪叫。
夏子约右手把着自行车车把,弯下身左手挠了挠它黑绒绒的小脑袋。
小花开心地躺地上翻起了肚皮。
逗了一会儿它,夏子约停好车子,关上了门。
关门的风带起了旁边院墙上层层叠叠的爬山虎叶子,簌簌抖落了一身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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