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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管家办事利索但不盲目着急,梁庚衍把安装路灯的事吩咐下来后,她没有马上采购合适的灯光,而是先请了人来设计图纸,尽量不让突兀的路灯和指示牌破坏私宅独有的古朴氛围。
李清秋离开后,梁庚衍收到了这位老管家发来的几张初稿。
想到李清秋日后不会再去私宅,梁庚衍难得有点情绪,负气选了最难看的一种修饰。
他一点头,私宅里施工队马上动作。
梁望予知道这件事,没说什么,倒是梁修和嚷嚷说他把好好的私宅修得像景区,他们又不是走不明白,何必画蛇添足,等其他长辈知道了肯定说他。
梁庚衍没把他的吓唬当回事。老一辈已经老了,后辈还未成气候,整个梁家,说是他说了算也不为过。
但梁修和不说还好,他这随口抱怨,梁庚衍还真动了把这上世纪的故居捐出去当景区的想法。
他和李清秋的缘分就起于这私宅,捐出去不仅能给自己挣个慷慨的好名声,还能防止自己睹物思人。
但他为李清秋用心的举动很快也传到了程筝耳朵里,程筝特地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打算离干净后和李清秋结婚,“少见你对人这么认真。”
结婚。
梁庚衍才回过神来,原来他还拥有结婚这个选项。
“你要和那个男人结婚?”梁庚衍反问。
程筝轻笑两声,“不至于。”
程筝笑声短促爽朗,吹散了他心头缭绕的不快。眼前豁然清明,再次印证了他和程筝是同类的事实。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如果感情足够,倒是不必在意其他,但问题往往出在感情厚薄上。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爱人,程筝也不会,因此这辈子不会再踏足婚姻。
李清秋趁着心理落差带来的干劲回国闷头忙了几天,等她的干劲褪去,梁庚衍依然没发任何消息给她。下班后她开车去私宅想碰碰运气,远远就看到亮堂堂的新中式风格私宅,差点没认出来。
路上有灯光照明也有指示牌指明方向,她开进车库比以前顺利许多。
光线柔和,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再结合上一次梁庚衍带她走过一遍的记忆,李清秋豁然开朗,大半年以来私宅的布局第一次如同棋盘在眼前铺开,清晰得她几乎产生了回到自己家的错觉。
没人来迎接她,但也没人拦她去想去的地方,李清秋轻车熟路绕开水池,路过花园,看过书房,瞄一眼会客室黑漆漆的窗,最后在梁庚衍卧室外止步,小心翼翼推开门。
到处空荡荡,她没看见梁庚衍。
这么久以来,今天是她第一次来私宅却没见到他。
李清秋摸索到管家的房间,敲敲门,问她梁庚衍在不在。
管家散下头发正准备睡下,见她找不到人,便解释说梁庚衍不在才是常态。他常年定居在国外,很少回来,下次回来估计要等年底。
折返梁庚衍的卧室,李清秋踌躇半刻,终究没进去,转头去了她暴雨天住过一晚的客房。梁望予给她买的衣物很合身,柔软舒适,但李清秋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和梁庚衍几天没见面了?
少说也有五天。
他为什么不找自己呢。
他不打算回来,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李清秋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打开,调低亮度逐字逐句把她和梁庚衍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又看一遍。
她和梁庚衍在网上的交流不多,只有寥寥几句问答,甚至还有一次梁庚衍压根没回她消息,害她辗转一夜没睡好。
李清秋想看点什么消磨这份思念,翻遍相册却找不到一张梁庚衍的照片或者他们的合照,上网搜也找不到梁庚衍的照片。仿佛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明明不久前他们形影不离密不可分,回头看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分开后也马上形同陌路。
如果不是躺在这张床上,李清秋甚至觉得前不久的欢愉是她的一场美梦,醒来就成了一场空。
李清秋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己又排解不掉心里的寂寞,想到梁庚衍从不主动找她,更加委屈。
李清秋揉揉眼睛,身体如同被泡皱的白纸,蜷成一团缩进被子里,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发送,“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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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梁家三兄妹正围观应承歆的小孩抓周。小女孩咿咿呀呀把摆成了一圈的东西扫开,径直爬向了应承歆,引起一阵欢呼。
梁安趴在梁望予身后,扭头问梁庚衍,“我抓周抓了什么?”
梁庚衍想了想,“你妈妈准备的富贵锁。”
梁修和煞有介事附和,“纯金噢。”
梁安半信半疑,皱眉,“我为什么没见过?”
梁望予听不下去兄弟俩面不改色的扯谎,哭笑不得澄清,“你什么都没抓,和瑞瑞一样,坐在地上要妈妈抱。”
梁修和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你还是那个妈宝女,还抱着你妈不撒手。”
梁安上半身依旧亲昵抱着梁望予,下半身一脚飞踹过去,“我乐意,要你管。”
梁修和灵活扭腰躲开,梁望予留意到一旁的梁庚衍虽然不说话,但视线不离小孩,便让应承歆把小孩给梁庚衍抱一抱。
“宝贝让梁叔叔抱抱好不好?”
梁庚衍站起来,动作僵硬接过一离开妈妈就不停扭动的小女孩,力气大了怕弄疼,力气小了又怕托不住,活生生一个烫手山芋,才到手就想还回去,偏偏苏咏良过来帮忙,手把手指导他调整好抱娃的姿势,这才把小东西安抚下来。
梁庚衍突然觉得照顾小孩也没那么可怕。
说起来,梁安也算是他带大的。十八年前,梁安也是一个小生命,转眼就成了大生命。
“庚衍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苏咏良问。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个问题,在场也就只有他敢问。
梁庚衍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心情极佳亲了亲瑞瑞的脸颊,“再看吧。”
接着,兀自抱小孩走到一处阳光充足的空地,声音放柔,“来,我们一起晒太阳。”
其余人相视一笑,苏咏良心领神会,单独跟过去,“瑞瑞在家里没玩伴,你生一个,两个小朋友还能一起上学。要是你们生的男孩,说不定我们还能当亲家。”
梁庚衍没看他,凑近了去观察怀里那巴掌大的五官,自言自语似的,“她都还是小孩。”
不等苏咏良再劝,梁庚衍又开口,语气轻松,“你等承歆稳定事业,从三十等到四十,难不成我从四十等到五十?”
苏咏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打算等,稍稍吃惊,转念一想,记起他和程筝的官司还没结果,便想当然认为他不方便重新开始一段婚姻才拿这个理由当借口。
苏咏良好心帮他想办法,“先要孩子,等你和程筝断干净了再结婚也不迟。不碍事。”
梁庚衍心里纳闷怎么苏咏良也开始听不懂人话。他话里话外都是李清秋,他平白无故非要扯上程筝。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庚衍索性把怀里的糯米团子还给他。
苏咏良习惯了他随时随地变脸的性子,无奈接过自己的小孩稳稳当当抱好,“当初你和程筝要是有孩子,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梁庚衍完全不认同他的说法,“她不爱我,不会愿意给我生。我不爱她,也一样不会爱她生下的孩子。”
苏咏良沉吟片刻,“清秋在这一点上和程筝不同。她对你的感情应该是认真的。”
梁庚衍心有预料他和李清秋这点事瞒不过任何人,但没想到尽管他没带李清秋见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名字和事迹却已经传遍。
梁庚衍笃定这其中梁望予功不可没。
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朝自己妹妹发脾气。
同样,苏咏良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看在多年好友的面子上,梁庚衍只不能发作,嘴角一扯,“她一小孩,懂什么爱不爱的。开心了去哪都跟着,玩累了玩腻了就走了。”
苏咏良问:“清秋已经回去了?”
梁庚衍点头,很快又补道:“断了。”
苏咏良一愣,问:“你提的分手?”
梁庚衍:“年轻人玩玩就过了,图个新鲜,人家不乐意我还能强留?”
苏咏良替他可惜,“我以为你们能走得长远些。”
梁庚衍笑得释然,视线转移到安静吃手指的小孩身上,“她会说话了吗?”
“没这么快。”苏咏良说,“但也快了。”瑞瑞生下来时有七斤,养了一年又重了不少,这一会儿的功夫苏咏良的手已经酸了,于是把小孩往上颠了颠,换手。
梁庚衍没忍住,又把小孩捞过来抱着。这一次已经得心应手。
苏咏良甩一甩手放松,笑着提议,“你这么喜欢,要不就别回家了,留下来帮忙带孩子?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梁庚衍伸出一个指头把瑞瑞逗得咯咯笑,头也不抬,“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带孩子多累?梁安这么大的时候,奶粉都是我半夜起来冲,一个月瘦了十斤。”
苏咏良大笑两声,“望予不管她?”
梁庚衍:“她生完第二天被分手,一看到梁安就想把她摔地上,月嫂都抢不过她。”
苏咏良只知道梁望予为了怀上梁安吃了很多苦,毕竟双卵生殖的试管技术发展不成熟,成功率极低,再说每一次取卵都十分伤身体,好在她们经过一年的努力最终成功。时隔多年,苏咏良第一次知道梁望予曾经对梁安产生了刻骨的恨,尽管有迹可循,但笑容依然顿时僵在了脸上。
梁庚衍云淡风轻让他不用在意,“都过去了。”
苏咏良安静两秒消化十八年前的爱恨,眼神由惊诧慢慢转为同情,“……所以她很希望你能幸福。”
梁庚衍点头,轻声,“我知道。”
“但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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