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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奉天殿内,死寂如渊。
天光从被撞开的殿门缝隙涌入,刺破殿内的昏暗,如同舞台的追光,精准地打在门槛上那伏在血泊中的身影之上——韩振山。他枯槁的双手,如同燃烧生命最后的火炬,死死高举着那本封面浸透暗红、触目惊心的《戍边录(残)》!额角破裂处,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沿着花白的鬓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与他身下那片迅速扩大的暗红融为一体,更与册子上早已干涸的十四年前的暗褐色血渍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妖异而悲壮的光芒!
靖北军旧制战袄上的刀痕与血污,在光线下狰狞毕露。三万将士的冤屈与十四年的血泪,仿佛都凝聚在这本小小的册子和这具以命叩阙的老迈身躯之上!
“陛下——!!!”
冯子敬的嘶吼带着哭腔,如同受伤猛兽最后的咆哮,再次撕裂死寂!他虎目含泪,额头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官帽!他身后的几名御史和清流官员,也如同被点燃,纷纷悲愤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此起彼伏!
“血书在此!忠魂泣血!请陛下开书明鉴——!!!”
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死寂的金殿,也冲击着御座上那年轻皇帝摇摇欲坠的神经!
皇帝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抓住龙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鎏金之中。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空洞而混乱地在那本染血的册子、伏在血泊中的韩振山、状若疯魔叩首的清流、以及下方那道依旧沉静如渊的玄色身影之间来回扫视。巨大的惊骇、悲悯、被历史洪流裹挟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开……开书……”皇帝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茫然和一丝被唤醒的、属于帝王的最后决断,“王德福!取……取血书!”
“遵……遵旨!”王德福的声音同样带着颤抖,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下御阶,踉跄着冲向殿门。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追随着王德福那佝偻的身影。张显、李茂等人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中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们死死盯着王德福伸向那本染血册子的手,仿佛那是一只即将揭开地狱大门的魔爪!
王德福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韩振山那僵硬、冰冷、却依旧死死高举的手中,取下了那本沉重的《戍边录(残)》。册子入手,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铁锈与陈年霉腐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他双手捧着这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血书,如同捧着随时会爆炸的惊雷,一步一顿,颤抖着走回御阶,将册子高举过顶,呈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那近在咫尺、封面上凝固的深褐色血渍和扉页边缘透出的、同样暗红的字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伸出同样颤抖的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恐惧,缓缓触碰到那粗糙的封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朝堂的呼吸都为之停滞的瞬间——
“陛下!且慢——!!!”
一声沉浑、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冰冷怒意的厉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大殿侧门方向炸响!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致仕的前内阁首辅、清流领袖谢雍,竟在数名身着劲装、气息沉凝如渊的护卫簇拥下,昂然闯入奉天殿!他一身深青色常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积威多年的森然!他无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和无数道惊疑的目光,大步流星,径直穿过跪伏在地的群臣,直抵御阶之下!目光如电,直刺皇帝手中那本染血的册子!
“谢……谢阁老?!”皇帝的手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脸上写满了错愕与惊疑。谢雍早已致仕,非奉诏不得入宫,更遑论直闯朝堂!他……他怎么敢?!
“陛下!”谢雍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悲愤,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杂音,“老臣惊闻朝堂有变!妖人作祟!竟以伪造之血书,构陷忠良!惑乱君心!动摇国本!老臣虽已致仕,然受三朝皇恩,岂能坐视江山社稷毁于宵小之手?!冒死闯殿,只为清君侧!正视听!!”
伪造?!构陷?!
谢雍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无数道目光在谢雍、顾凛之、血书、以及张显等人之间来回扫视,惊疑不定!
张显和李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们猛地指向顾凛之和冯子敬,嘶声力竭地哭喊:
“陛下!谢阁老明鉴啊!是顾凛之!是他伪造血书!是他指使冯子敬构陷我等!是他逼死沈自清灭口!他才是真正的国贼!祸乱朝纲的元凶!陛下!速速拿下此獠!!!”
“对!是他!陛下!谢阁老忠肝义胆!快救救臣等!拿下顾凛之!”
“请陛下圣裁!严惩国贼顾凛之!!”
依附张显的官员如同打了鸡血,纷纷跳出来厉声附和,矛头再次直指顾凛之!金殿之上,气氛瞬间被点燃,变得凶险异常!
冯子敬猛地抬头,怒视谢雍:“谢阁老!你休要颠倒黑白!血书在此!字字泣血!岂容你污蔑?!你……”
“污蔑?!”谢雍猛地打断冯子敬,眼神冰冷如刀,直刺过去,“冯御史!你口口声声血书为证!那本《戍边录》从何而来?!可是顾凛之交予你手?!他一个出身不明、崛起于北境军败之后的权臣,如何能得此‘遗物’?!此等来历不明之物,如何能取信于朝堂?!焉知不是他为了铲除异己、构陷忠良而精心炮制的伪证?!”
谢雍的声音如同重锤,字字诛心!他根本不纠缠血书内容真假,而是直接质疑其来源和顾凛之的动机!这釜底抽薪的一击,瞬间让冯子敬和一众清流官员脸色大变!是啊,这血书……确实是“偶得”于案头!来源……确实指向顾凛之!
谢雍不给众人喘息之机,目光猛地转向御座上惊疑不定的皇帝,声音带着一种沉痛和洞悉一切的悲悯:
“陛下!老臣斗胆直言!顾凛之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酷烈!他借江南水患案发难,扳倒沈自清!又以陈秉直暴毙、相府遇刺混淆视听!如今更抛出这来历不明的‘血书’,煽动朝议,构陷重臣!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真正的目的,哪里是什么为三万将士鸣冤?!分明是要借机铲除异己,独揽大权!行那……董卓、曹操之旧事!陛下!切不可被此獠蒙蔽!切不可让大雍江山,落入此等野心勃勃的权奸之手啊——!!!”
“董卓!曹操!”
“权奸!”
“独揽大权!”
这几个字眼如同毒针,狠狠刺入皇帝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他猛地看向顾凛之,眼神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惧!谢雍的话,如同毒蛇,瞬间咬合了他心中那根最敏感的弦!是啊,顾凛之权倾朝野,冷酷无情!他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忠魂”吗?还是……为了他自己?!
“陛下!”谢雍趁热打铁,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一种不惜一切的决绝,“老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顾凛之及其党羽冯子敬等,锁拿下狱!严加审讯!同时,派御林军即刻封锁相府,搜查伪证来源!绝不能让此獠,再祸乱朝纲一步!!”
“请陛下下旨!锁拿顾凛之!!”
“封锁相府!搜查伪证!!”
张显、李茂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力竭地附和着,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几名站在殿门附近的武将,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御座旁的御前侍卫,也警惕地向前挪动了半步,目光死死锁定顾凛之!
皇帝的脸色变幻不定,惊疑、愤怒、恐惧、以及对权力的本能猜忌,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理智。他看着下方慷慨激昂、一副忠臣死谏模样的谢雍,又看看那依旧沉默如山、却显得愈发深不可测的顾凛之,再看看王德福手中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染血册子……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混乱,一个“拿”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朝堂的杀机都如同实质般压向那道玄色身影的瞬间——
顾凛之终于动了。
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看那咄咄逼人的谢雍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动作沉稳,如同拂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宽大的玄色蟒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腕。他的指尖,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沉凝如山的力道,轻轻拈住了束在发顶、那根看似普通、用以固定玉冠的……乌木簪。
然后,在无数双惊疑、骇然、不解的目光注视下——
“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顾凛之的指尖微动,那根乌木簪竟被他从中……缓缓抽出了一截!
露出的,并非簪尾,而是一段不过寸许、却闪烁着森冷幽芒的……玄色金属!
那金属质地奇特,非金非铁,表面流淌着如同水波般的暗哑光泽,边缘锋锐无匹,仿佛能轻易切割光线!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寸许寒锋之上,竟用极其细微的朱砂,铭刻着一个清晰无比、透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印记——一柄断裂的战刀!
与谢雍在密匣素笺上所见,一般无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瞬间失声!殿内死寂得如同真空!
谢雍那慷慨激昂、如同忠臣死谏的面容骤然僵住!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顾凛之指尖那截闪烁着幽芒的玄色断锋,盯着那柄朱砂断刀印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毒液般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是他!果然是他!顾寒!那个本该死在北境风雪中的顾承渊之子!那个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皇帝也彻底懵了,他呆呆地看着顾凛之手中那截不似凡物的玄色断锋,大脑一片空白。
顾凛之的目光,终于缓缓抬起。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越过状若疯魔的张显、李茂,越过惊骇失语的谢雍,最终,落在了御座上那彻底失魂落魄的年轻皇帝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如同冰泉滴落深潭,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陛下。”
“臣,顾凛之。”
“本名——顾寒。”
“家父,靖北军主帅,顾承渊。”
“轰——!!!”
这平静的自述,却比任何惊雷更令人震撼!如同九天之上的陨石,狠狠砸在奉天殿每个人的心头!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与石化!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
顾寒!
顾承渊之子!
那个传闻中早已葬身北境风雪、尸骨无存的靖北军少帅!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就站在这里!站在金殿之上!以当朝权相顾凛之的身份?!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张显、李茂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冯子敬和一众清流官员也彻底呆住,虎目圆睁!谢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皇帝更是如遭雷击!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摇晃!他死死盯着顾凛之,不,是顾寒!看着他那张冷峻沉静的脸,看着那截闪烁着幽芒的玄色断锋……十四年前的北境风雪,靖北军的覆灭,顾承渊的死讯……无数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这柄断锋,”顾凛之的声音继续响起,平静得令人心悸,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玄色的锋刃,“乃家父佩刀‘破军’之残刃。北境最后一战,家父为护中军突围,刀断……人亡。”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瘫软在地的张显、李茂,最终定格在脸色灰败的谢雍脸上,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匕首:
“而断送靖北军三万将士性命,令家父死不瞑目的罪魁祸首,并非狄人铁骑。”
“正是尔等口中所谓的‘忠良’!”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北境最凛冽的罡风,裹挟着十四年的血泪与恨意,轰然席卷整个大殿!
“是尔等沆瀣一气!倒卖军需!以霉米毒粮,断我三军生路!是尔等为一己之私,视边关将士性命如草芥!视江山社稷安危如儿戏!!”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谢雍脸上:
“谢阁老!你口口声声清君侧,正视听!那你告诉陛下,告诉这满朝文武!告诉天下苍生!天佑十一年冬,最后那三批本该运抵靖北大营的上等新米,为何变成了霉变掺沙、甚至疑有慢毒的劣粮?!那入库签押记录上的名字,为何与沈自清血书所载,分毫不差?!你谢府库房中堆积如山的金山银海,有多少……是沾着三万将士的鲜血?!!”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巨大的压迫感和那冰冷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恨意,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谢雍的喉咙!他那张清癯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一丝被彻底撕破伪装的狼狈!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顾凛之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和那柄断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顾凛之猛地转向皇帝,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臣蛰伏十四载,忍辱负重,步步为营,非为权柄!只为查清真相!只为三万含冤而死的袍泽!只为家父断刀之恨!讨还一个公道!今日血书叩阙,人证物证俱在!臣请陛下!即刻下旨!锁拿张显、李茂、谢雍等一干涉案国贼!彻查靖北军粮旧案!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慰忠魂!!”
“臣附议!!!”冯子敬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悲愤!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顾相的隐忍!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此刻,他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只有对国贼的滔天怒火和对忠魂的无限敬仰!
“臣附议!!”
“臣附议!!”
“锁拿国贼!彻查旧案!!”
越来越多的官员,被这惊天逆转和顾凛之话语中那悲壮决绝的力量所感染,纷纷跪倒,声浪如潮,瞬间压倒了张显一系的微弱哀嚎!
皇帝呆呆地站在御座前,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朝臣,看着那伏在血泊中高举血书的韩振山,看着脸色灰败、再无半分清贵气度的谢雍,最后,目光落回那道玄色的、挺拔如孤峰的身影之上——顾寒。
他的眼中,惊骇、混乱、恐惧……最终,都被一种巨大的、被历史洪流裹挟的无力感和……一丝被唤醒的、属于帝王的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下方。
那手指,不再颤抖。
声音,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冰冷与沉重:
“传……传朕旨意!”
“工部尚书张显!吏部左侍郎李茂!致仕阁臣谢雍!结党营私!贪渎军需!构陷忠良!致靖北军三万将士含冤埋骨!罪证确凿!罪无可赦!即刻褫夺官身功名!锁拿入诏狱!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此案!凡有牵连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擢……擢顾凛之……顾寒!主理此案!一应卷宗、人证、物证,皆由其调度!遇有阻碍,如朕亲临!!”
“陛下圣明——!!!”冯子敬等清流官员激动叩首,声震殿宇!
“不——!!陛下!陛下饶命啊!!”张显、李茂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哭!
谢雍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灰败转为一种死寂的青白。他看着皇帝那冰冷决绝的眼神,看着周围那些或愤怒、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顾凛之(顾寒)手中那截闪烁着幽芒的断锋……他知道,大势已去。十四年的苦心经营,三朝元老的清贵名声,都在这一刻,随着那本染血《戍边录》的开启和那柄断锋的现世,彻底崩塌!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深不可测、如同古井深潭的眼眸,此刻死死地盯着顾凛之(顾寒),眼底翻涌着极致的怨毒、不甘,以及……一丝刻骨的恐惧!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凄厉、绝望的惨笑!
“顾……寒……好……好一个顾寒!!”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恨意,“老夫……输得不冤……不冤啊!!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数名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已扑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谢雍、张显、李茂等人死死按住,摘去官帽,剥去官服!
顾凛之(顾寒)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走的谢雍等人。他指尖微动,将那截闪烁着幽芒的玄色断锋,无声地推回了乌木簪中。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投向殿门外那片被天光照亮的天空。阳光刺破云层,洒落下来,照亮了门槛上韩振山伏在血泊中的身影,也照亮了他手中那本被鲜血染红的《戍边录》。
奉天殿内,尘埃落定,却又仿佛刚刚开始。
血债已揭,忠魂可慰。
而盛京的风暴,在短暂的平息后,终将迎来一场更为彻底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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