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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时间跳跃是什么感受？
——唔，边跟着工作的洗衣机旋转，边倍速看一场电影这样的感受吧。大概。
倒计时结束后，世界骤然崩裂。随后，像是有人按下抽水马桶的开关，眼前的一切都扭曲着被抽走了，整片空间化为白茫茫一片。
不知何时，天边响起铃铛声，萩原研二眼前飞快划过胶卷样式的东西，一幕幕都有贝娅特莉丝的存在。
看样子可能是她的记忆，或者“游戏”自行运转的剧情？
他不能全部弄懂这些画面代表什么，但能看见她在逐渐长大，且每一幕的她都很鲜活。
这就足够了。
不知道完成了什么隐藏任务，不知道为什么会时间跳跃，但，在没有他陪伴的这段时间，只要小贝缇她能生活得很好，就足够了。
天旋地转，研二越来越晕，记忆中最后一幕却越来越清晰。
那时，机械声倒计时在继续，研二来不及多想。他用尽力气，朝着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小贝缇喊道：“橙色的火焰！你的眼睛里有橙色的火焰……”
这场“游戏”的系统，或者应该叫运行的管理员？算了，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总之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就开启了时间跳跃。他，连小贝缇的回应，都没有听到啊。
但。
啪嗒。
世界崩裂前，一大颗一大颗滚落，砸在地面上的泪珠，他永远也无法忽视！偏偏雪花屏幕把小贝缇的脸糊的结结实实，他也看不到她落泪时的表情，叫他怎么能放心呢？
幸好，那些画面里，她是快乐的、鲜活的。
眼前世界依然在旋转，记忆胶卷依然在飞速划过，研二只感觉眼皮愈加沉重。
果然，精神稍一放松，身体就自顾自地软弱起来。不知道最终时间会跳跃到哪一年啊。昏睡感加深，研二甚至渐渐有点分不清，此时是不是身处梦境。
噼啪噼啪。
物体撞击的响声由小变大，他动了动耳朵，近乎合上的眼皮重新颤抖起来。
咔嚓！
断裂声巨大无比，仿佛就在耳畔。没等他做出反应，一道触及灵魂的断呵又骤然响起。
“到此为此了！”
是她！和刚刚分别的小贝缇嗓音不一样，和长大后熟悉的她的嗓音也不一样。但，研二就是知道，是她！
缓缓睁开双眼，少女的身影渐渐清晰。
她背对着他，及腰的灿金长发束在脑后。微风吹动，发尾打着卷飘动，她正把一柄银白细剑收于腰间。在对面，那位剑术超绝的女仆小姐，手中举着一柄重剑——剑身从中心被斩断。
“恭喜您了，公主。”
女仆小姐笑了，笑得那样温柔。她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她勤奋又天才的公主，战胜她的这一天。不过，也有点点怅然，因为这也意味着，公主实际上不再需要她了。
“老师，您在想什么？嘶，总不会是要‘扔下可怜的学生’这种事吧。”
贝娅特莉丝的歪歪头，语调听着很无辜，像是单纯的疑问。但，该明白的人自然都能察觉到，她实际在不舍、在挽留。
女仆小姐眉头放松下来，笑得愈加温柔，“请放心，公主。只要您还需要，那么我就永远不会离开您。”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后心照不宣地笑出了声。周遭也突然爆发出欢呼，有几个人影冲过去，围在贝娅特莉丝身边说着话。
研二粗略扫视，一眼看到了眼熟的费尔君。嘛，毕竟算是刚刚分别，而且这人黑白混色的头发，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特征，实在很好认。不过啊，看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费尔君身高没有长过一毫米呢。
“公主SAMA！赛高（超棒）！那一剑，真是让人感动！呜……想当年，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啊，性格也丝毫没有变化呢。不，倒不如说是倒退了。看着费尔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粉色手帕，咬在嘴里流泪，研二忍不住扶额。
“公主SAMA，这些年真的辛苦您了。”嗓音突然低沉，费尔单膝跪地垂眸说道。
这一句像是按了录音机的暂停键，周围的热闹欢呼戛然而止。
“……哼，有说这些耍帅的话的时间，不如以后注意些，少给我找麻烦更好吧。”贝娅特莉丝背着手，状似仰望天空。
研二看着她，心底蓦然颤抖了一瞬。
没等他抓住这缕感应，费尔开口的话便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是呢……啊，说起来，几天后就是您的成人礼。为了您能适应早日这世界的黑暗面，鄙人，鄙人……”
喂！你这大叔脸红个泡泡茶壶啊！果然，得法律执行呢……
“喂！”
一个尚未变声的男孩嗓音。
“您也该——适可而止了吧！轻浮的老头子！”
“哈？”
嗖——啪！
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办公桌划过，正正砸向跪地的费尔。
“啊——！”
惨叫声后，烟尘四起。
研二顺着抛物线看回去，一个面生的男孩儿正拍着手上的灰尘，满脸嫌弃的表情。
他是？
这小哥儿个头不高，看样子与贝娅特莉丝年龄相当。深绿色眼眸，灰白色炸毛头发，配着仰头的姿态，活脱脱一个不可一世的小魔王。
不过，研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男孩儿绝对就是费尔君推荐的接班人。
“哼哼哼嗯～不行哦，小弗离。要接手「我」的位子，怎么可以这么毛燥呢。”费尔挥散烟尘，闪亮登场。
咳咳，真的是闪亮（加重）登场。费尔穿着的宝蓝色西装纤尘不染，就连手套都没有沾染一点点灰尘。
“嘁！”弗离撇嘴，“老头子就该找个地方养老，尤其是轻浮的老头子。知道吗，天下是我们年轻人的哦。以后，公主身边有我就足够了。”
“真是的，「我」只想给公主SAMA设计出席成人礼的造型，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是什么啊～而且啊，小弗离，轻浮什么的太严重了啊，真让人伤心。”
“嘁。”
“为什么‘嘁’啊？真是的，小弗离，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老师啊……明明之前小的时候，小弗离还那么可爱……”
“闭，嘴！你这轻浮的老头子——！”
“诶？小弗离，你——说——什——么？听不到呢！”
师徒两个人他逃他追，这边飞刀又见飞刀，那边蛇形走位闪避，上演了一套你追我赶的真人（战争）戏剧。渐渐又波及到看戏吃瓜的，发展成“大混战”，真真好不热闹。
“老师，时代变了！”弗离掏出RPG火箭筒，抗在肩膀瞄准。
喂！这就过分了吧？
轰——
火光冲天！
烟尘散去后，没有一个人受伤。不过，战场空了出来，师徒二人“切磋”的不可开交。一时间，子弹与草皮齐飞，爆炸共烈阳一色。
“很闹，很吵，很麻烦吧，这些家伙。”
研二低头一看，贝娅特莉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眼睛看着那些“拆家”的人，嘴角开心的弧度却压不住。
他笑笑，也看向闹得火热的几人，“是啊。”
嗖——啪！
贝娅特莉丝手腕微动，飞来的砖石便被挑飞。她一手按着剑鞘，一手扶额，“真是的，弗离那个笨蛋。”
“没关系吗？”研二压低嗓音。
他看得清楚，砖石被弗离打飞过来时，带着微不可查的杀气。或许有人会认为是对着费尔的，但他知道，杀气是对着贝娅特莉丝的！
“这个嘛，没关系。大概。”
“哦，贝缇心中有数啊。抱歉，是我多嘴了。”
“不不。这是研二桑的关心，我，很高兴哦。”
贝娅特莉丝的视线游移一瞬，还是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视线转回研二这边，看到他正温柔地笑着，背景仿佛开起了纯洁的百合花。
这时，她却莫名抓住了一丝灵感，急匆匆解释道：“我不知道小弗离对我哪点不满，但是没关系，我能搞定！他伤害不到我。他是费尔大叔带来的人。我，也把他当作家人。而且……一切总会好的。”
“贝缇……”
“一切都会好的，研二桑。不用担心，我已经很强大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也会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一切。”
那双草绿色眼眸未变，依然清透，只更加坚定自信。被她直直地注视，研二突然忘记了想说的话，满心都是她未言明的心意——我会保护好你。
她没开口，但那双眼睛透露出的光芒实在遮掩不住，让人一见便知啊。
“贝缇酱也到了会说耍帅的话的年纪了。”
“不，不是在耍帅啦！我真的很强了哦。嘛，一定是研二桑一直和我在一起，才对我的变化不敏感。唔，不过，今天的研二桑和之前不太一样，感觉像是又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了呢。”
“这样吗？”
“嗯！就像是，八年前的那天研二桑说。”贝娅特莉丝额头突然燃起小小的橙色火焰，“我的眼睛，有橙色火焰在燃烧。”
“……”
见研二没说什么，她笑了笑，收起死气之炎，微微抬头仰望天空。
“啊，忘记了。”她敲敲脑袋，神色故作懊恼，“研二桑，日安。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研二笑着回答。
不出所料，听了这话贝娅特莉丝笑容弧度上升了一点点。研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忍不住想道：对于这场飞速划过的时间跳跃，贝缇她，到底发觉了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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