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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偏开视线，还是记住了显示出来的一小段内容。
张青芒问：“选好了吗？”
赵漆说：“美式就行，冰的，谢谢。”
张青芒摆摆手，开心的下单。
手机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贝壳小泉”
这位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了。
“怕是早就觊觎上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青芒点进两人的对话框就看见刚才那段话。她看完停顿一会，没有选择回，按灭手机放在一旁。
趁着赵漆还在整理，张青芒突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迅速跑到门外去了。
赵漆抬头，视线追着她的身影，她推门左拐，停在门口那张展示柜正面，察觉到她要往里面看了，他又低头忙着手上的事。
“唔~”张青芒摩挲着下巴，细读招聘要求。
“零经验可包教……短期兼职，主要负责陶艺教学……”
“这个陶艺教学怎么办呢？”她透过玻璃看着桌上那块孤零零的半成品，哀叹一声：“他会聘我当陶艺师傅吗？”
赵漆见她出去一趟后又垂头丧气地进来,不知怎么了,同时也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消息。
是因为那个吗？
他不想猜，直接问：“外面怎么了？”
张青芒欲言又止，再看一眼桌面，先问：“你看看我后来做的杯子，有没有一点点进步？”
赵漆把它拿起来，表面有些裂了。她看见赶紧补充一句：“这个裂开始没有，是刚才放了一会才有的。”
“嗯，我知道。”他握在手里细细转了一圈。
“差不多了，比上次又进步不少，这个薄厚也能烧，会是那种温润的玉感质地，就这样吗？还要不要继续捏？”
张青芒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地攀升，跨步走到他旁边，看着自己的作品。
他把手往下垂一点，方便她看。
她很开心：“真的吗？这样就可以烧了？”
赵漆垂眸盯着她头顶的黑发，看上去软软的，闻言“嗯”了一声。
张青芒决定解放自己，义正言辞地说：“既然老板都说可以了，那就烧吧。”
说完她忍不住笑了，看着他又重复一遍：“烧，我不捏了。”
一束阳光照在她耳朵上，细小的绒毛随着她的笑的动作在轻轻摇摆，赵漆感觉自己的耳朵也有点烫，垂眸看着杯子，说：“好，我给你修补一下裂口。”
他坐下来，把泥放到转盘上，然后在手上喷点水，直接用手指将裂缝一点点抚平。
“你先吃饭吧。”他见张青芒还站在这。
她摇摇头，拉个小凳子坐在他对面。
“待会再吃，我还不饿，我想和你说件事。”
赵漆抬眼：“你说。”
“就是吧，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你这里是不是在招人啊，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冲自己眨眨眼。
他笑了，原来刚才是去看这个了。
过年这段时间预约手作陶瓷的人多了起来，大家还在假期中，逛店买成品的人也多，赵漆的店不大，但这边教学，那边结账，他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而且网上也有一些订单，再加之春节小长假、元宵、情人、劳动、端午、六一、暑假这种间隔短的假期都集中在上半年，所以他历年这个时期都要招个短期帮手。
张青芒见他笑得意味不明，有些忐忑，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说知道他不排斥与自己接触，但把店一半的未来交到她手上，张青芒心里也替他捏把汗，但她是来找工作的，自然不能退却，打自己脸。
“怎么说，你为什么要笑？”她有点紧张，口气也不自觉带上点质问。
张青芒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赵漆收敛笑意，思索片刻后开口：“你觉得你几天能学会基础的陶艺技术？”
她心里飞速计算着，五天太短，十天太长。
“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他沉默了，一个星期春节假期都快过去了，那时逛店的人流量会大幅减少，其实他现在更需要的是能即刻上手做陶艺的人，替自己分担网上订单部分，但当初贴这个也没想着短期内能招到人。
而且……
他手里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直视她，她的表情有些紧张、期待。
张青芒冲着什么来的，他也知道。
或许现在换句话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好。”
“真的吗？”张青芒瞪大眼睛，弯弯地看着他。
“嗯。”赵漆点头，把修好的杯子放到身后的置物架上，唇角微微上扬。
“那我具体要学些什么呢？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赵漆擦擦手站起来，说：“先吃饭吧，待会再聊。”
“哦。”
——
——
墙上的陶瓷钟表刚好指向7。
“不是9点下班吗？”张青芒问。
她手里的东西还没做完，他突然就说走。
“冬天7点关门。”赵漆动作很快，把店里简单整理一下，卫生他都留到第二天再弄，看见张青芒还在和手上的泥做斗争。
他走上前，说：“给我吧。”
他拿过她的泥自己捏起来，三四分钟，一个漂亮轻薄的杯子就出来了。
张青芒目瞪口呆。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摇头感慨道：“你的手和我的手是有多大的不同，怎么它到你手上就变得这么听话。”
“没什么不同，不过熟能生巧罢了，而且……”
赵漆逆着光看她，轻声说：“你白天贴的叶子也很好。”
说完他低头继续摆弄，张青芒心中一惊，那会他是在鼓励自己，虽然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但的确让她坚持下来了。
赵漆把湿坯放在架子上，洗净手擦干，拿出抽屉里的钥匙，最后再看一眼店内。
张青芒站在门口看价目表，掰着手指头算钱。
9点开始的，做到12点，刚好三个小时，那超出的一个半小时怎么算呢，虽说顺利留在这上班了，她还是不想在金钱上跟他有模糊不清的地方。
张青芒四处看，没发现付钱的东西，问：“你店里的二维码在哪？”
赵漆闻言抬头：“什么二维码？”
张青芒：“就是付钱的那个呀。”
赵漆顿了一下，没直接回应，说：“员工福利，在店里上班可以免费做一些的。”
他悄悄把桌上的码用塑料袋遮挡住，往门口走。
“那不一样，一码归一码。”张青芒不死心，她记得白天看到过的。
门开着，突然一阵风吹落了桌上的塑料袋，露出来了。
张青芒执意付了全部的钱。
她站在门口迟迟未走，早上来的巷子现在变得漆黑，一盏路灯都没有，看上去森然可怖，巷子口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着她走进去，太可怕了。
可是不从这走的话要绕好大一圈，而且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夜生活，将将过七点，街上好多店铺都关了，零零散散的几家也在打烊……
“饿吗？”赵漆打断她的思绪。
他已经关好店，看她还站在门口，想必是不适应北方的夜晚，尤其现在还是冬天，天一黑街上几乎就没几个人了。
赵漆走过来，站在她旁边，说：“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他指着斜对面一家烧烤店。
“好。”
这是张青芒和他一起吃的第2顿饭。
……
北方的串比她在家吃的大多了，味道上没太多区别，有个橘子汽水她还挺喜欢的。他们相对而坐，默默吃着东西。
刚开始进店的时候，老板还特意上前招呼赵漆，勾肩搭背看着张青芒冲他挤眉弄眼的，看样子他们很相熟，赵漆跟老板低语几句，她没听到但也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因为老板看她的眼神变正常了。
张青芒喝一口汽水，随口问道：“你开这家店多久了？”
赵漆答：“差不多七年吧。”
“唔~”
张青芒轻轻点头，又问：“你为什么做这个呢。”
他也不知道，当时研究生毕业了，只想着一定要留在这边，大学学的专业干了半年便阴差阳错转了行。
赵漆说：“大概是因为喜欢手工吧，也不太习惯那种一成不变的上班。”
张青芒咬着鱿鱼，问：“你开店前做什么的呢？”没等他回答,又说,“哎，你先别说，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你是个很酷的人，工作肯定也很酷，看上去就像是做架子鼓手或者野外摄影师这一类的，我先猜一波这个，对吗？”
他瞪大眼睛听着她讲，越听越震惊，不经意间喝了几大口汽水，手边的玻璃瓶一下见了底。
架子鼓手？野外摄影师？
那天晚上，他看起来这么有野……性……吗？
赵漆摇头，说：“我以前的工作就是平凡普通的上班族，做设计的，说着朝九晚五，实则24小时无休，一日又一日长时间坐在不足一平米的工位上重复地画图，这就是我之前的工作。”
张青芒说：“哦。”
这人内里和外表反差也太大了吧，之前还以为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所以只剩外在的冷酷，这样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起身又从酒水柜里拿了两瓶橘子汽水，递给她一瓶。
“谢谢。”张青芒接过，冬天的玻璃瓶握在手里沁凉。
白天一直呆在店里不出门还好，刚才在外边就站了一小会都挺冷的，其实来点酒更好，只是两人都默契没提。
“你先前说差不多定居在这边了，那以后还会回鹿山吗？”
赵漆顿了一瞬，眼底似有一丝落寞闪过，说：“不回了吧。”
张青芒有点好奇：“那你家人朋友也基本在这边了？”
“对。”
他看上去不太想谈论这方面的话题，她也适时打住话题，低头吃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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