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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曲(6)
明大哥被他盯得发毛,没忍住磨了磨牙齿,扯开话题般问钟遥:
“对了,昨天那个昏迷的女孩醒了吗?”
钟遥叹了口气,摇头道:“并没有,但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
“行,那你和徐小妹就负责这栋楼周围的探索,免得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出什么意外,我们剩下的人就分两组朝南北前进,争取在日落前摸清所有情况。”
明大哥抬了抬下巴,朝季悬二人道:“你们一组,往南侧走。”
钟遥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分配没意见,在她之后的季悬也同样如此。
明大哥得到肯定后,转身示意阴郁男跟着自己走——这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尽管背地里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却仍是一伙的。
钟遥和徐晓敏见状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后者在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与季悬视线相撞,于是扯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季悬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此时陈好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哥,你有指示方向的道具吗?南是哪边啊?”
“没有,但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准没错。”
季悬说完示意他向后看,那边正是被大片杂草丛包围的泥泞小路。
此刻天色已然放晴,仿佛昨夜那场磅礴中透着阴冷的雨只是一场幻觉。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将庭院里湿漉漉的青石板照得反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被雨水浸泡后的清新气息。
若不是麻子脸那具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还横在记忆里,这一幕倒也算是个美景。
陈好望着南边的景色,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解道:“今早都死人了,他们为什么还敢出门,就不怕遇上昨晚杀人的鬼怪?这个时候聚在一起才最安全吧?”
季悬并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你觉得昨晚杀人的鬼怪手段如何?”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陈好的恐惧,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麻子脸的惨状,脱口而出道:“残忍,非常残忍。”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这群低级玩家加在一起是它的对手呢?”
季悬微微歪了下头后才继续,“就算这个怪物很守规矩,一天只杀我们中的一个,七天后又能剩几个呢?所以我们想活命,就必须尽快摸清鬼怪的杀人规律,或是找到抵御它的关键道具,按兵不动才是最危险的打法。”
陈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欲哭无泪道:“可我总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不抱团没安全感啊。”
抱团?
季悬想到了某几个队友,没忍住笑了:“你认真的吗?跟他们抱团都不如自杀,至少死得体面点。”
陈好:“……不至于吧。”
向南的小径泥泞不堪,两旁是半人高的、湿漉漉的杂草,走过时裤脚瞬间就被浸湿了,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陈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总觉得那些静止的草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两人没有言语,只是各自沉默地拨开前方愈发茂密、不断试图阻挡去路的枝叶。周遭的树木渐渐密集,将原本就有限的阳光切割得更加细碎,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空气里那股雨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不知何时,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的气息。
小路在前方拐了一个弯,隐入一片生长得极其浓密的灌木里。
陈好亦步亦趋地走着,几乎要踩到季悬的脚后跟。他的呼吸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粗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晃动的阴影,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扑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难免有点警惕。
“停。”
季悬皱了皱眉,突然叫停道:“先别动,你看前面树林里的是什么?”
陈好闻言赶紧停下,有些胆怯地抬起脑袋,随后扶了扶眼镜——只见那片浓密的灌木之后,地势似乎有些隆起,形成了一片不易察觉的高地。
几棵歪歪扭扭的老树盘踞其上,遮掩着一处飞檐的翘角,虽然上面蒙了尘,但也依旧能辨认出大致结构,是个颇具古风的建筑。
它就这么静静地矗立着,仿佛与这片荒僻之地融为一体,无声注视所有过路者。
两人停在建筑前方,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借着树木的遮蔽缓缓靠近,而建筑的细节也愈发清晰。
有斑驳的墙壁,有褪色的木料,还有那扇歪斜敞开的、仿佛在发出无声邀请的门扉。
这是一座庙。
它整体并不大,里面透出一股阴凉干燥的气息,与外面的潮湿截然不同。
庙内更是整洁到了一种压抑的地步,地面没有一点落叶和积尘,仿佛经常有人来打扫似的。只是这种整洁放在如此偏僻的小庙里,显得是那样古怪。
两排人形石像整齐的跪在墙壁两侧,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细节来,但姿态是十足十的谦卑——它们双手伏地、额头紧贴手背,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忏悔和朝拜。
陈好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问:“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看着那么邪乎。”
季悬的目光越过了那些跪拜的石像,投向小庙最深处,轻声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好犹豫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庙门,脚步落在异常干净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而越是往里走,那股陈旧的气息就越是明显,还夹杂着淡淡的、类似香火熄灭后的味道。
季悬的注意力全在庙宇深处那个模糊的轮廓上。随着距离拉近,此物的形态才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木质神龛,颜色深暗,上面覆盖着一块褪色的红布。布料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软塌塌地垂下来,遮住了神龛内部大半的光景。
红布之上,则落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灰尘。
两人在神龛前站定,视线落在红布未被遮挡的角落,里面似乎不是立体的塑像,而是某种平面的东西。
陈好也看到了,他犹豫着开口:“要,要掀开看看吗?会不会触发什么死亡条件啊?”
“……”
季悬思考了一下——首先小命就只有一条,这小庙一看就邪乎,掀开布以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其次是自己的道具库还封着呢,只有三个鸡肋能用,在这种情况下抗风险能力几乎为零。
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后退一步,指挥道:“你去掀。”
陈好:“……”
下一秒,红布被利落地掀开,带起一小片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中飞舞,神龛内部也完全暴露在两人眼前。
没有预料中狰狞或慈悲的神像,里面只有一幅卷轴画,画纸微卷泛黄,被小心地放置在了神龛中央。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是一只形态奇特的大鸟。
它通体覆盖着暗色的羽毛,一双粗壮有力的腿正牢牢抓着根枯枝,腿上方则是滚圆饱满的腹部,撑起大片羽毛。
最令人诧异的是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人性的、吃饱喝足后的餍足之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悬总觉得它的嘴上沾着些朱红色的颜料,泛着微弱的血芒,像是刚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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