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汉捡来的养媳［乡土］

　　阿杰看着阿浩那张软乎乎的脸，饭缸里是弟弟一筷子一筷子挟给的菜，心里头又甜又酸，五味杂陈。

　　他有一个多么好的弟弟。

　　艰难困苦的生活并不曾让阿杰低过头弯过腰，反而把他锤炼成一块铁砧、磋磨成一股麻绳。

　　他像一块榆木板子，又硬又倔。但阿浩身上这些美好的品质，却让他软了脖颈子，软了心肠，不由自主地从黑眼睛里流出疼惜。

　　“哥不饿，浩儿吃。”

　　阿杰又把肉挑出来，给阿浩挟回搪瓷杯里去，他不知道自己声音是大是小，尽可能不生硬地在阿浩耳边说。

　　“哥……我不要……”

　　阿浩捂着饭缸不要，可他抵不过阿杰，暖暖的热气扑在耳朵根上。

　　他们蹲在一起，头挨着头，阿杰身上的味道有一些泥土和汗水的燥热气。

　　阿浩抵不住，只得在阿杰装腔作势的兄长威严下，埋头吃了那几块肉。

　　阿杰这才放心，他看着阿浩这个身板，心想，且得多吃一点才壮实呢。

　　旁边马老三看着他们兄弟俩你让我，我让你，吃的香甜。他看得出阿杰那聋汉美着哩，这个漂亮弟弟比婆姨都会疼人。

　　马老三虽然是马家凹大队书记的外甥，可他好吃懒做，正经人家都不大能看上，所以还没讨上媳妇。

　　一个聋汉都有知冷知热的人疼，他马老三还没混上热炕头哩，能不看着眼馋牙酸？

　　水库很快要修好了，队伍这几日在加紧下挖土方。却不想，关键的位置挖到了一个大石梁，铁锹凿子都挖不动。

　　县里来的技术员勘察了好几遍，说靠人工挖肯定不行，如果不想耽误蓄水工期，就得用上炸药，把这个石块炸碎，再用人工运走。

　　施工队从外地买来了硝石炸药，预备爆破。

　　陈家坪的大队书记是个老革命，他经历过枪林弹雨，知道爆破有风险，早早让阿浩写好了宣传稿，在喇叭头子里反复念，提醒施工队伍注意劳动安全。

　　阿浩脚不点地忙起来了，中午都来不及找哥哥吃饭，都要加紧写稿子。

　　晚上回到家，他又心疼哥哥累了一天，不去东屋打扰，哥俩天天碰头，反而在一起的话少了。

　　这天晚间，阿浩躺在自己西屋的炕上，睡着新买的蔺草席子，闻着这股草木的清香味。

　　原本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院子里哥哥压水井泼澡的动静。阿浩忍着困意爬起来，推开门倚着门框，揉着眼睛：

　　“哥哥，这么晚了，你忙完了……明天要爆破炸石梁了，你得注意安全，躲远一点，石头炸飞起来，可不长眼……”

　　阿浩迷迷糊糊打着哈欠，眼睛困的睁不开，也不知道阿杰看懂他的口型没有。

　　阿浩穿着白夏布的背心，脖子胸膛露着，夏天晚上月亮亮光光的，外面是不停歇的蝉鸣声声。

　　大黄和二花都睡了，头对头、脚对脚地窝在农家小院的篱笆墙边。

　　彩云追着月，在院场里聚集的水洼上，倒映着天上璀璨高远的星光。

　　水洼又小又碎，一会儿就渐渐渗入黄土地，隐没地无声无息，如同这片土地上滋生的，不见光的隐秘感情。

　　阿杰举着桶，他干完木匠活，一身汗，往自己头上刚刚浇了透心凉，就看见阿浩瞌睡着脑袋走到自己面前了。

　　他嘴巴里突然涌出一股津液，像是馋了似的，肚子又饥又渴，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他眼里只看见阿浩揉着睡眼，红红嫩嫩的小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月光透出一股雪色，映照地阿浩的皮肤都泛着柔泽的光，让他鬼使神差地想抚摸一下。

　　“哥，你知道了吗？”

　　阿杰突然反应过来，浩儿在跟他说话。

　　他有些慌张，把水桶放下挡在腰前，生怕阿浩看见他□□里起了反应。

　　阿杰胡乱点头答应着，黑发上的水珠子都甩下来，滴在阿浩白白嫩嫩的胳膊上。

　　“知道。”

　　阿浩看着哥哥赤裸着的胸膛，被毒日头晒得出了古铜色，胳膊更显得强壮有力了，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阿杰那双一向凌厉的眼睛里，有点木木呆呆的傻气，阿浩又觉得好笑，哥哥一定是累傻了，怎么这样看自己。

　　“哥哥怎么呆住了，快早点睡吧，明天白天我都要在广播站，10点要爆破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阿浩又打了个哈欠，朝着阿杰笑了一下，一双弯弯的黑眼睛，比水洼里的星光还要亮人。

　　阿杰看着阿浩回了西屋掩上门，才把水桶放下，遮遮掩掩回了他满是木料的东屋。

　　阿杰劳作了一天的身体累极了，不过他□□里昂扬起来的伙计还挺不安分。

　　阿杰用他生了老茧的五指姑娘，胡乱揉搓抚慰了几下，身强力壮的汉子，不仅没能歇了火，反而身上更有点窜起来的邪劲。

　　阿浩窝在炕上，他没有心思，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院之隔的东屋，阿杰斜倚着墙，半躺在他的土炕上，敞着两条毛腿忙了半天手活，也没能发泄出来。

　　【怪了，这是啥毛病！】

　　阿杰又恼又恨，咬着后槽牙，手上发狠地用掌心里的硬茧子摩擦他滚烫粗壮的柱根，脖子里青筋都崩出来了。

　　刚刚泼完的澡，遒劲的肩背上又冒出一层薄汗来，顺着他脊背和下腹的肌肉线条流淌蜿蜒，分别隐没入后腰靠着的粗布枕头，和腿间粗糙的毛发。

　　阿杰越急，越出不来，他撒开手，从炕上跳下来，挺着高高翘起来的玩意，在地上走了几步。

　　这样不上不下的，他要难受死了。走到窗前，正好一眼看见西屋。那边静悄悄的，也熄了灯，阿浩应该睡了。

　　阿杰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下去，一边想着阿浩笑吟吟的脸，一边捋着揉搓自己硬涨到了极点，却发泄不出来的孽根。

　　“浩儿……”

　　一股酥麻蹿到他的天灵盖上，温热粘稠的东西突然落在手上，阿杰在极度的舒爽释放之后，突然冒了一身冷汗。

　　刚刚精虫上脑，他竟然幻想的是，他把浩儿压在炕上，亲那张红红的小嘴。

　　三秦大地，野蛮生长着不屈不挠的绿苗。水库的施工现场热火朝天，到处是绿军裤、解放鞋，这是乡村青年时髦的打扮。

　　阿浩来不及扶起指挥部旁边被踩扁的小草，就让副总指挥招着手叫去了。

　　陈家坪大队书记披着军绿色的单褂子，嘴里叼着半根卷烟，半佝偻着腰对阿浩说：

　　“要爆破了，再去念一遍注意安全的稿子。”

　　阿浩忙不迭地去了，不一会儿，他温润的声音响彻整个工地。

　　“社员们、同志们，晌午10点，技术员要对石梁进行预定爆破，大家要提前撤离，相互提醒，晌午10点，就要开始爆破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广播，马老三也不例外。他瞧着阿杰在埋头苦干，知道他根本听不见爆破，眼珠子一转，满肚子坏水就冒了上来。

　　马老三跟身旁的几个闲汉使了眼色，撸开他手腕上的手表，调慢了半小时时间，装着好心跟阿杰说：

　　“阿杰，大喇叭头子里广播恁听不见，爆破是10点，现在还有五十多分钟，我们哥几个到点喊你，你等着我们招呼就行。”

　　阿杰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根本不理这几个无赖闲汉。

　　马老三让他看恼了，不过他却笑了，他故意给阿杰误导的时间，其实还有半个钟头就到十点了。

　　谁能想到他脏心烂肺了，无缘无故地，想害死阿杰。

　　马老三在背后忿忿又恶毒地胡沁：

　　“啥嘛，聋汉子不识好歹，一会儿炸不死你……”

　　阿浩广播了几遍，只觉得有点心慌。他的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可他也想不到会出什么事。

　　指挥部所处位置比较高，阿浩跑到窗边去看，正好俯视水库底部，只见工地上开始疏散民工，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布置了炸药的爆破区域。

　　炸药上有引线，外围的技术员在安全距离引爆就可以了。

　　“小宋，开始倒计时了，快过来……”

　　大队书记催着阿浩去话筒跟前，可阿浩却觉得不对。他瞧着水库底下，怎么还有一个人影。

　　【哥哥听不见，他会不会不知道爆破时间，会不会还在水库底下……】

　　阿浩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不敢去想这个可怕的猜测，只能快速地推开木门，飞快地往下面工地跑过去。

　　阿浩一边跑一边喊，他都不知道自己喊得有多用力：

　　“停下，停下，那边还有人……”

　　与此同时，技术员掐着时间，宣布：

　　“三、两、一，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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