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都想和你破镜重圆

　　周临铄开车没有急着往回赶。
　　回去早了，被周亦羲和周婉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估计少不了一阵担忧。

　　他把车停靠在了海椰大道的路边。
　　两排整齐的椰树隔着柏油马路相对，围栏边上沙与海相接，因此得名。

　　一眼望去，大海黑沉望不到边，与暗夜融为一体。
　　白苍苍的浪花是唯一的点缀，一层被一层强硬地卷着推向岸边，于沙粒之上消失踪迹，海浪声是它翻涌而过的证明。

　　“啪。”
　　周临铄靠着窗点了根烟。

　　周临铄明明想好了要循序渐进，可是叶桁就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抓紧时间，万一人又跑了呢？
　　太步步紧逼，人受不了跑了呢？

　　比含羞草还敏感，他一靠近就躲，躲不掉就转用冷言冷语的态度，戳人心窝子的话逼他走。
　　叶桁这都是从哪学的？
　　他又不会吃了他。

　　周临铄轻叹了口气，今天的烟怎么越抽越难抽。前面正好有个垃圾桶，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往前开几步，干脆把烟掐灭，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他继续把车停在一边，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

　　周临铄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默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平静道：“爸，晚上好。”

　　山雨欲来，周临铄似有所感，默默将通话音量调低，但似乎于事无补。

　　电话那边传来周弘昌极力压制，却依旧愠气侧露的声音：“好什么好，这些天打你电话一直不接在干什么？造反啊！”

　　周临铄顿时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说：“带亦羲在外面玩，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周弘昌厉声道：“你少找借口，没听到你事后还能看不见了，也没见你给我回个电话，未见电话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一回国就找着小羲在鹿城的借口跑到你姑姑那里，你马上给我回海城来。”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周临铄心平气和地说：“爸，我在这边有点事，过段时间再回去，很快。”

　　“周临铄！”周弘昌扯着嗓子喊道：“你能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看你在伦敦干的那档子事，我先说，我对你买车的事绝对没有一丁点意见，但是你说你买辆拉法去玩那不要命的玩意。你有没有把我和你妈放在心里？啊？！你赶紧给我回来，我和你妈在家等你！”
　　“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嫌活得太长了？你去沾那东西！啊？人家玩，人家那是专业的。你们那是吗？我问你话！”
　　连环夺命若干连问，电话那头传来周弘昌若有若无的粗气。

　　周临铄安静听着电话里的训斥，没做任何反驳，他全都认。

　　随后，隐隐听到他母亲黎优璇的声音，大概是在规劝他爸。
　　“你不要那么激动，好好说不行嘛？刚刚说好了不发火的。你看，电话一通你又压不住了。”
　　仔细一听，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几声猫叫。

　　周弘昌在电话那头捂着听筒，语气稍缓和下来些：“老婆，你说这能不气吗？我一定得好好说说他。”

　　周临铄：“……”
　　他可都听见了。

　　周弘昌继续隔空，且态度到位地“教育”儿子：“临铄，你说句话，回答爸的问题。”

　　周临铄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回答：“爸，我没觉得日子过太好了，也没觉得活得太长了。我们那只是随便玩玩，出不了人命。”
　　“你和妈妈放心吧，回国之后我就不碰了。”

　　“随便玩玩？”周弘昌轻叹了口气，不理解地说：“随便玩玩，你玩什么不好？除了那么危险的东西，伦敦，整个英国，整个欧洲你没别的东西可以玩了？我真就搞不懂你了！”
　　“明明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

　　周临铄举着手机，将听筒放在离耳朵二、三十来厘米的位置，看了眼头顶上的椰子树，风一吹，忽然砸下几滴雨水。
　　他知道他父亲还没把话说完，他等人火气发泄完再说。

　　“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临铄你知道的，意外来了，挡都挡不住。”说到这，周临铄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姐姐离开我们那么多年了，你忘了我们家那几年里是怎么样的心情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妈知道了这个事情，多担心你！”

　　周临铄怔了怔，心里发堵，仰着头摸了摸手里的烟盒，叹了口气道：“爸，我不会再碰了。”
　　“对不起，让你和妈妈担心了。”

　　“临铄，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和爸爸都想你了。”传来的是黎优璇的声音，嗓音十分温柔，与周弘昌的“大喇叭”形成鲜明对比。

　　周临铄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轻声说：“妈妈，我也想你们了，我过段时间就回去，让你们担心了。”

　　黎优璇不多过问他是什么事情，只是温声道：“好，我们等你。不要想太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爸爸着急上火，说话难听了些，不好听的话你就不要记在心里，他也很担心你的。”
　　“临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听着声音不太对呢？”

　　周临铄有些意外，但是母亲一向细心，大概是听出了他的嗓音带着点哑，他笑了笑说：“没事，前段时间有点小感冒，现在已经好了。”

　　“我看天气预报，鹿城那边下大雨了，你现在还在外面吗？”黎优璇问道。

　　“是下雨了，现在已经停了。”周临铄看了眼时间，“我时间差不多就回去了。”

　　“那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跟小羲两个人在姑姑那相互照应，不要太麻烦姑姑，知道嘛？”
　　“嗯嗯，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前，周临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句小声的念叨。

　　“他能有什么事，比回家还重要。”
　　“孩子长大了有点自己的事情不是很正常，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等临铄回来，你旁敲侧击一下。”

　　“……”
　　虽然内容不全然愉快，却是令周临铄莫名心安的一通电话。
　　他估摸着这个时间家里人应该睡了，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回到家后，和周临铄预想的结果一样。
　　他上楼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为了预防再次感冒，他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到了二十六度，风速调到最小，灌了杯热水。

　　周临铄将塞在手机壳后面的拍立得取了出来，躺在被窝里看了好一会。
　　回来前淋雨怕相纸放在口袋里被弄湿，他也不知道这种材质的相纸遇水会不会损坏，所以干脆放到了手机壳后面。

　　他摸了摸叶桁的脸，心道，真是的，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脸颊上的肉都瘦没了。

　　在店里闹成那样，叶桁怕是不想见到他了。
　　好好冷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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