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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州(四)
林江辞连忙飞身掠过去,将孟行远扶起,将他平放在床上。
林江辞摸了摸孟行远的脑门,并不烫,但是全是冷汗,他立刻伸手摸着孟行远的脉搏。
林江辞对于脉象的了解很浅,但饶是如此,他也感觉到孟行远此时的脉象乱得十分恐怖。
孟行远虽然已经痛得意识有些模糊,但是依然一声不吭,睁着眼睛看向林江辞。
林江辞被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一时间又是怜又是忧,放低声音快速说道:“我马上喊我师兄来,你坚持住!”
孟行远勉强点了一下头。
林江辞迅速把师兄拉了过来。师兄见了孟行远的状态,也皱起了眉头,赶紧给他把脉,顺便输入一道灵力辅助探查。
“父亲,你以前有这种头痛的症状吗?”师兄问道。
孟行远实在是痛得脱了力,一时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
师兄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盒银针,差遣林江辞解了孟行远的衣裳,在几处穴位快准稳地下针。
林江辞小时候也挨过师兄扎针,知道这样其实不会痛,但是真的看着这些针刺进皮肤,瞬间没入相当一部分,看着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林江辞没敢细看,一是不敢细看这些扎在孟行远身上的银针,二是不敢看孟行远的身体。
他只觉得眼前晃过一片白色,后面他就只敢用余光注意。
师兄施完针,问:“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了?”
孟行远轻轻出了一口气,缓声说:“好多了,多谢。”
师兄转头对林江辞说:“你在这里先陪着他,我出去买一点药材。”
林江辞刚想说让他去买药材,就被师兄堵住了话音,“你分不清药材,我给你讲太花时间了,不如直接我去,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也对,林江辞立马被师兄给出的理由说服了,只得老老实实闭嘴,听着师兄快步走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房间中格外安静,林江辞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孟行远的衣角。
他决定不说话,不乱看,做一个安静有礼貌的人,等待师兄回来解救他。
但是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感觉边上这人的存在感如此鲜明,感觉室内仿佛越来越闷热,想来应该是他自己的缘故。
“师兄怎么还不回来啊……”林江辞心说,忍不住往自己的脸上扇风。
他的目光扫过孟行远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有紧闭的双目,微皱的眉头,又迅速移开了眼神。
孟行远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林江辞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漫长的沉默,他问:“你知道是什么让你头痛吗?”
孟行远睁开眼睛,看向林江辞,“我不确定。”
他说“不确定”而不是“不知道”,就说明孟行远有一定的判断,但是不能肯定。
林江辞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待孟行远进一步的解释,心想问啥还真的只回答啥,这人还真是一直这个样子。
林江辞问:“等师兄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对策吧。”
孟行远“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但是眼睛依然没有闭上。林江辞感觉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十分鲜明,不自在地抿起了嘴唇。
好在师兄果然很快带着药材回来了。
师兄看了看孟行远的状态,把他身上的银针迅速收掉,“现在应该暂时没事了,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还是得把根源解决了。”
孟行远说:“我觉得这边有一个东西,我隐约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随着这种感应而来的还有剧烈的头痛。”
师兄将银针收好放起来,思索了一番,说:“你的症状像是神魂动荡,而能够造成这种症状的通常都是和你自身有关系的东西。”
孟行远点点头,对于师兄所说的东西并不意外。他缓缓收拢衣襟,慢慢坐起身来。
林江辞看看师兄,又看看孟行远,意识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才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师兄对孟行远说:“父亲,我会抽取你的一缕气息作为探查那东西具体所在的工具,这可能会让你有些疲惫,加上你刚刚受到的神魂动荡,应该会让你今晚睡得比较沉。”
孟行远点点头,“你抽取吧,我没事。”
师兄伸手从孟行远额头前的位置拂过,然后手上就凭空多出了一缕幽蓝色的烟雾。他将这缕烟雾投入一个木制小勺上,小勺便缓缓升起,在半空中转了起来,最后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师兄说:“父亲先休息吧,我们两个迟些去探一探情况。”
师兄暂且将这小勺收起来,和林江辞一起到隔壁房间。
师兄把买回来的药材递给林江辞,说:“这些你带去,拜托府上的人煎药。我们等入夜以后再行动。”
林江辞便带着药材出去了,发现府上人少,最终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当时带他们进来的仆从。
林江辞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对方看出了林江辞的为难,主动说:“叫我老柳就行,‘柳树’的那个‘柳’’,这药是要拿去煎吗?交给我吧。”
林江辞十分顺利地把药递了过去,连声道谢。
老柳摆摆手,“我应该做的。”
林江辞回到房间,看见师兄盘腿坐在床上,似乎正在入定。
林江辞没有打断师兄,他看见桌上放了一册书,似乎是关于神魂的典籍。他记得师兄说孟行远忽然头痛就是因为神魂动荡,于是好奇地翻开了这册书。
林江辞以前从来不爱看这些东西,总觉得多看两页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见周公,这会儿倒是因为这玩意儿和身边人的处境有关,动了了解的心思,于是聚精会神地翻看起来。
书上说人有三魂六魄,每一魂每一魄都有自身的作用,而除了三魂六魄之外,人经过修炼后能让灵气流过经脉,从而产生一种与魂魄息息相关、同时又独立于魂魄存在的一种气息。
这种气息和一个人的修炼功法、境界等有关,所以每一个人的气息都不太一样,但是关于气息的了解十分有限。
前面一部分讲得头头是道,但是后面的内容就开始有点胡言乱语的嫌疑,说法芜杂,列了众多可能性,有的听起来有几分道理,有的则像是全然胡编乱造的。
林江辞三下五除二地翻完后半册,一头雾水地合上了书册。
他把书册放回桌上,转身看见师兄已经睁开眼睛。
“师兄,这个书是从山上带下来的吗?”林江辞问。
“嗯,不过应该是师父早年间从山下带上去的,出处不详。师父说这本书错处颇多,他懒得改。”
林江辞沉默片刻,说:“这还真是他老人家的风格啊……”
师兄起身,“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他们俩一同出去,开始按照那个小勺的指引寻找。
严州的孟府远没有京城的孟府大,林江辞轻轻巧巧地跃上房檐,稍一张望就能看到府外隔着一条巷子的其他房子。
“这边。”师兄说,话语间已经掠出好些距离。
林江辞跟上,几个起落,便到了他们要寻的地方。
林江辞蹲在房檐上扫了一圈,发现这里完全没有人,屋外没有,屋内怕是也没有。
他们跳下去,发现这间屋子的门上了一把沉沉的大锁,锁上积了一层灰垢,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打开过了。
“确定是这里吗?”林江辞虽然十分信任师兄,但是看见这么一间屋子,还是难免怀疑。
师兄点点头,“是这里,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间屋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林江辞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咒,往墙上一拍,两人穿墙而过,在墙上留下荡开的波纹。待两人完全进到屋子中之后,墙上的波纹也渐渐平息,而那张符也穿墙而过,到了屋内的墙面上。
林江辞将这张符揭下来,手不小心在墙面上蹭了一下,沾了一层灰。
林江辞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虽说他对于环境的要求不高,平日里风餐露宿都能适应,但是这个地方的灰尘实在太多……
师兄说:“这里应该是父亲出生的地方。”
林江辞奇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师兄说:“这里残留的是一缕神仙的气息,这种气息十分强横,只会在转世后出生的时候有可能因为受外力影响被剥离,但是似乎有点奇怪……我再探查一下。”
林江辞听了师兄这么一说,没有追问,只是心想:孟行远难道前世是一个神仙吗?那神仙的孩子是神仙吗?为什么神仙也会转世呢……
他脑子里蹦出了好多个问题,一个问题又带出另外一串问题,一时间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师兄感知片刻,复又开口:“我觉得不太对劲,这里的气息似乎并非来自单独一个神仙,掺杂了一些奇怪的杂质。”
林江辞问:“这些杂质可以被剥离出来吗?”
师兄说:“我不能保证……不过不着急,这件事情不需要在今晚完成,等我再想一想。我们先回去吧。”
他们按照进来的方式从里面出去,只是林江辞在贴符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自己再擦下墙上的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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