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做丫鬟的日子

　　“起来回话吧。”

　　安姨娘“欸”了一声，从地上挣扎着有些不雅地爬了起来。

　　这时候安姨娘虽然心里害怕有些难以张口，但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活路，也只能选择牺牲二老爷了。

　　于是她心一横，对着秦娘子道：“我听闻坊间，有那种……让男子，不孕的药……”

　　安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没想到话音一落秦娘子倒是抚掌大笑了好一会。“往日里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安姨娘附和着勉强笑笑，也没心思去管秦娘子到底会不会给二老爷下药，现下她只关心自己，于是提醒道：“娘子，我想尽快出府。”

　　秦娘子想了想，慢悠悠道：“你先回去准备好，过几日夜里听我吩咐，到时候府上东角门会给你行方便的。”

　　终于踏出秦娘子的院子了，安姨娘觉得自己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似的，脑子也浆糊一般，被红绣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叶锦芊还等在屋子里等着消息，安姨娘和红绣都不让她走。听着渐渐响起的脚步声，叶锦芊欣喜，赶忙跑到院子里去瞧。

　　安姨娘和红绣脸上笑着，叶锦芊知道事情已成，心里也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三人进了屋子，安姨娘对二人道：“秦娘子说，过几日夜里让我从东角门走，那里有她的人，还说让我回去准备好。”

　　叶锦芊放下心来，环顾了一圈这屋子里的物件，对着安姨娘笑道：“看来，秦娘子是默许你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呢。”

　　这屋子里能方便拿走的金银首饰、衣裳摆件有很多，安姨娘怕秦娘子忽然就安排人过来了，于是一听这话立即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

　　叶锦芊和红绣按住她，让她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免得有人起疑心。“先把那些小玩意清点起来吧。”

　　三人于是将安姨娘的妆匣子抱出来开始收拾，这时候叶锦芊忽然想起了孔姨娘这个人。不知道当时孔姨娘准备走人跑路的那一个夜晚，是不是也是这幅场景，不知道那一晚东角门的人是不是也给她行方便了呢。

　　主仆三人默默收拾了片刻，安姨娘终于发现红绣的兴致不高，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红绣，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红绣自然是不想的，自己在侯府里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一等丫鬟的位置上，要是跟着安姨娘出府去，以后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所以红绣听见了问话，却依旧低着头不回答。

　　安姨娘瞧出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半晌道：“我走了以后，你就到白姨娘那里去吧。我跟她关系好，你在那儿也不会太吃亏。”

　　红绣点头应好。

　　三人收拾了四五个匣子的首饰，安姨娘拿出其中两个匣子，分别推到叶锦芊和红绣的面前。

　　“今儿要不是你俩，我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你俩救了我的命，我能给的却只有这些。”

　　叶锦芊和红绣愣了愣，却都回绝了。“姨娘还是你自己拿着吧，这以后出了府什么都要花钱，你一个人拿着这些把自己和孩子照顾好。”

　　其实叶锦芊和红绣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想让安姨娘出府，更不是为了钱财才帮安姨娘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地事情就到了这一步。

　　几人心情伤感地推辞了一番，最后安姨娘抓了一把金珠子塞到两人的手里，硬要她们收下这才作罢。

　　等到叶锦芊回到下人房的时候已经快亥时了，府中各处都熄了灯，安静无声的。

　　丹儿和柳儿靠过来轻声问道：“今个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安姨娘怎么了啊？”

　　叶锦芊有了不能对两个姐妹说的心事，只能扯个谎道：“没什么事，就是安姨娘拉着要和我闲聊，所以我才回来晚了。”

　　丹儿和柳儿一听是这样还挺高兴的，“这说明安姨娘喜欢你，这是好事啊！真希望安姨娘这一胎是个郎君，到时候指不定点名要你去伺候呢。”

　　叶锦芊笑笑没说话，翻个身心想，过不了几天，这府里就又有很多热闹看了。

　　这几日依旧是叶锦芊给安姨娘做饭菜，大厨房的其他人也依旧有些讨好巴结。风平浪静过了几日之后，有一天清早，丹儿就十分激动地跑过来在大厨房大声道：“安姨娘不见了！”

　　所有人都十分吃惊，全都停下手上的活过来围着丹儿转。

　　“什么什么，安姨娘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安姨娘不是有了身子吗？这活生生的一个人还能不见了？”

　　“我的天爷啊，府里进贼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各个脸上都没有对安姨娘丢了的担忧只有对吃到瓜的兴奋。

　　只有二老爷这会气得脸红脖子粗，把一张紫檀桌拍得震天响，“怎么会好好的人就不见了！这后院这侍妾都是你看管着，你把人都看丢了！”

　　秦娘子冷笑，“姨娘们又不是什么囚犯，她自己拿着老爷的手牌说想出去走走散步，我还派了人跟着她伺候她，谁知道就这样消失了。”

　　底下一群丫鬟小厮跪在一块，瑟瑟发抖。

　　二老爷喘了几口粗气，心情一点也不像上回孔姨娘私奔了那样美丽轻松了。毕竟上回孔姨娘只是一个人，而安姨娘可是怀着自己的孩子啊！

　　而且一回倒也罢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二房里竟然走丢了两位姨娘！二老爷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这些不识好歹的女人到底把平远侯府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吗！

　　“说不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秦娘子看着二老爷的脸色道，“要不老爷去报官吧，让京兆府去找人。”

　　二老爷不言语，虽然安姨娘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但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人，那岂不是闹得满城人都在看笑话。

　　秦娘子又说，“老爷若是有所顾虑，就让咱们府上的人悄悄地找，说不定人也就回来了。”

　　二老爷从大鼻孔里哼哼两句，表示自己同意。

　　气氛有所缓解，秦娘子挥手示意跪着的一屋子人先下去。而后瞧着二老爷的模样，真心觉得好笑，又给他下了一记狠药。

　　“上一回孔姨娘跟着戏班子跑了，其实安姨娘这一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明明没说什么，可是就是说了什么。

　　二老爷又恼了，怒道：“什么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安姨娘肚子里那是我的孩子呢！”

　　秦娘子笑笑，“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老爷何必生这么大气？”

　　二老爷今儿被气得脑袋充血，瞧着秦娘子的笑又骂道：“这些事都是你闹出来的，往后这府中要是再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然后就甩袖离开了。

　　听见门房上的人来报，二老爷上了马车往城南花柳巷去了，秦娘子可不像往常那样慌张了。反正二老爷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管他又去哪个秦楼楚馆里睡觉呢。

　　安姨娘的事情，最后只说是夜里游玩走丢了，打了几个服侍的人几板子撵到庄子上干活就罢了。

　　不过安姨娘的这件事情很快也是影响到了大厨房的风向。

　　张妈妈走过来对着叶锦芊道：“打明起，你还是晨起烧热水，晚上留下来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再走。”

　　其余人在一旁偷偷听着，知道安姨娘不见了这芊儿的前程又没那么远大了，于是也就省了这几日那些拍须溜马的心思了。

　　叶锦芊虽然也不图她们什么好处，但还是感叹世态炎凉，这群人怎么就这么势利眼呢。

　　不过好在还可以做下人们的饭食，偶尔再赚点钱给来点菜的人做菜，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

　　这一日白姨娘身旁一个贴身丫鬟要过生辰，过来找到叶锦芊要一桌席面。“我听我们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说，你炒的菜好吃，要不然我就去外头叫了。”

　　叶锦芊趁着去给这位姐姐送席面的时候，去了一趟白姨娘院子，在外头等了一会果然瞧见了红绣的身影。

　　红绣又换上了三等丫鬟的豆绿色服饰，过来拉着叶锦芊的手道：“咱们去那边说话。”

　　“那日安姨娘走的时候，我装病没有跟着她出门，这才躲过一劫。后来我就想法子来了白姨娘这里。”

　　红绣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自嘲笑道：“辛辛苦苦好几年，没想到一朝又变成了三等丫鬟。”

　　自打那一晚经历过安姨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叶锦芊和红绣的感情莫名就亲近了不少。这会叶锦芊拿出一包松子糖劝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准以后你又变成白姨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了呢！”

　　红绣笑了起来，“那就借你吉言了。”

　　没想到大概隔了十来天之后，红绣就又抽空来大厨房告诉叶锦芊，“上一回安姨娘留给我的金珠子我全都拿了出去，给秦娘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送了礼，现在我又调去了秦娘子院子里当个扫院子的小丫鬟了呢。”

　　叶锦芊吃惊，“那可值不少钱呢。”

　　红绣不以为意道：“要是成了大丫鬟，以后主子手里随便漏一漏，这些不就都回来了。”

　　“那你怎么去秦娘子院子里，白姨娘对你不好吗？”

　　红绣感叹道：“白姨娘人好是好，就是跟安姨娘一个性子。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的秉性啊就决定了命运，所以我宁愿选择跟着秦娘子，日后一定能过上体面日子。”

　　虽然现在干的活更多更累了，但是红绣心里完全不觉得辛苦，脸上仍旧是乐呵呵的。

　　叶锦芊有些羡慕，自己也有点想去正院里伺候主子了，不拘是哪一房的正院。这大厨房里张妈妈是一手遮天了，她说什么其余人就说什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日子呢。

　　但要是像红绣一样，花钱去做个干粗活的小丫鬟的话，叶锦芊又觉得自己这烧菜手艺似乎是浪费了。

　　叶锦芊沉思，看来这个事情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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