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错认师尊后

　　萝音抱着她的小包袱，随云孤鸿回到了宙缺山。
　　她的那座小院就紧挨着师尊的院子。

　　也是一样的二层竹楼，只是院中没有湖，略小了点，虽简单，却灵气盎然。

　　当晚，她坐在崭新的小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总算是进了内门。

　　繁星灿烂，萝音一抹手中玉简，一只纸鹤似的纹样浮现在玉简中。
　　然后出现了一行字。
　　是桑春娘的留言。

　　“音音，我拜了五味峰长老为师，以后你找我玩就来五味峰。”

　　萝音挠挠头，自言自语：“五味峰，这是哪个峰头？”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根据原著剧情，你应该开始给男主编剑穗了。”

　　原著里，女配被师尊收徒后，满心倾慕，耗尽积攒的灵材与自身法力，精心编织了一条蕴含心意的剑穗。

　　然而师尊收下后并未佩戴。

　　数日后，女主无意间看到了这条剑穗，说“师兄这里怎么会有如此粗陋的剑穗？”

　　女配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因此埋下了对女主的深深怨恨。

　　萝音读完这段剧情，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回知道了。

　　但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可是，系统，我不会编剑穗啊。”

　　她从来也没做过编织，倒是做雕刻可以。

　　萝音心里还另有一番计较。
　　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灵石，自己用都紧巴巴的，更别提买那些昂贵的灵丝宝珠去编什么剑穗送给别人了。

　　系统催促她尽快推进剧情。

　　萝音嘴上应着，却没有任何行动，第二天径直去了五味峰找桑春娘。

　　桑春娘果然已拜在五味峰长老门下，成了一名食修。
　　所谓五味，便是酸甜苦辣咸。

　　她见到萝音，高兴得合不拢嘴：“音音你瞧，俺以前在家给那老不死的和小不死的做饭，一点好落不下还得挨骂，现在做饭居然也能修道，这可真是老天开眼！”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结伴前往庶务堂领取内门弟子的份例。

　　天穹神域对弟子的福利很好，即便是外门弟子，每月都有灵石月俸。
　　内门弟子的月俸比外门还要高一倍，还有衣物用度等物。

　　两人将每月一百上品灵石塞进芥子袋，再将内门弟子服侍换上。

　　内门弟子服是浅蓝的，月白锦衣，浅蓝罩衫，看起来和蓝天白云一样的。

　　路上冤家路窄，迎面碰上了金墨翎。

　　金墨翎一见萝音，立刻拦住去路，伸手道：“把我的法宝还来！
　　定是你趁我昏迷时将我的芥子袋打劫一空了。
　　旁的也罢了，其中有一片黄泉草的叶子，是我父亲所赠生辰礼，此物你必须归还！”

　　“黄泉草？可是黄泉碧落的黄泉草？”
　　萝音瞳孔骤然一缩。

　　黄泉草生碧落花，碧落花正是她遍寻古籍所知，能解枯忘川的关键药引之一，极其珍稀。
　　她只闻其名，从未得见。

　　她立刻追问：“那黄泉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金墨翎挑眉，不解她为何如此在意，但还是答道：“此物乃是当年偃甲师大会在昴州举办‘千机竞巧’大赛时，赠予我金家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

　　“黄泉草的叶子是每届偃甲师大会都有的固定奖赏。”

　　黄泉碧落生长之地极其险峻，非偃甲师操纵傀儡，或御兽师驾驭灵兽，难以采摘。
　　又因此物灵气浓郁能入药，价格极高。

　　一片黄泉草的叶子就价值千金，更别说碧落花。

　　萝音从金墨翎口中得知了黄泉草的来源，心中暗暗记下千机竞巧这个关键信息，面上却不显。

　　她随即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摸索一阵，只取出了那片流转着赤金光华的叶子，递还给金墨翎。

　　理直气壮道：“那日不慎捡到一个打开的芥子袋，未曾想竟是金道友的，既是你心爱之物，我这便还你。”

　　她语气自然，仿佛真是拾金不昧。

　　金墨翎接过金灿灿的巴掌大的叶子，看着萝音迅速将芥子袋收起，丝毫没有归还其他宝物的意思，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盯着萝音冷声道：“哼，你虽救我一命，但私窃法宝之事，我记下了，我今日暂且饶你，日后若再相见，我必不会放过你。”

　　萝音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巧了，我也一样。”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火花闪过，随即各自哼了一声，擦肩而过。

　　/

　　一名平平无奇的修士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楼。

　　他却并未在楼中多待，而是踩着诡谲步伐，进了一个阵。
　　从阵法出来，眼前便是一座长桥。

　　这是一座封闭的长桥，连接两座金楼。

　　长桥尽头的那栋楼与前面这栋外观并无不同，但内里却天壤之别。

　　黑衣人匆匆走过长桥，来到后楼，甫一进去就跪拜下去。

　　“属下见过尊主。”

　　空气粘稠阴冷，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巨大的三头六臂神像矗立幽暗深处，材质非金非玉，泛着湿冷的青铜光泽。
　　它躯干与手臂上密密麻麻刻出眼球，瞳仁是活动的，随着来人动作，皆转向黑衣人，好似一百双眼睛都紧盯着一个人。

　　黑衣人微不可查的打了一个冷战，后背渗出汗来。

　　头顶天花板上垂下无数小木板，巴掌大小，由铁索系着，可以活动。
　　它们如倒垂的墓碑般，每块木板上都用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上用红颜料画着一条线。
　　有些线是鲜红的，有些线是暗红的，好像干涸的血。

　　“哗啦”

　　一块小木板自铁索滑下来，荡起一阵风，这块木板上写着三个字——“金墨翎。”

　　三头六臂百眼神像下，一个人伸手接住这块木板。

　　“金墨翎……你们没有杀了他，也没有把东西带回来。”

　　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春风，黑衣人却硬生生像淋了一头冰雨似的打颤。

　　“咚”一声，膝盖跪地。

　　黑衣人向上首的身影禀报：“主上，此前派去刺杀金家少主的影七、影九、影五百一十三已确认身亡，皆死于金家供奉手中。”

　　被称为主上的人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波澜：“影五百一十三？安家那个没骨气的小儿？”
　　“正是他。”

　　“死便死了，只可惜他那双琉璃眼，安家人为练绣工，专练了一门护眼的功法，他们的眼睛不仅明亮，还能看见旁人轻易看不见的东西……可惜了。”

　　黑衣人见主上心情不错，继续汇报道：“金家正在追查的雇主信息。”

　　“呵，让他们查吧。刺杀金墨翎之事，既已失败，暂且搁置，不必再添损耗。
　　他话锋一转，透着无形的压力。

　　“我让你们找的那两个人，有消息了吗？”

　　下属头垂得更低，恭敬答道：“从安家逃出的那个人还没有踪迹，但您前几日吩咐找的那位，已经找到了。
　　他目前在前往房州的云鲲宝舟之上，观其行程和与他人闲谈流露出的意思，应是要去参加此次在房州举办的千机竞巧偃甲师大赛。”

　　上首之人沉默片刻，只淡淡“嗯”了一声。

　　黑衣人忖度着上面的意思，悄悄退下，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又活了一天，太难了。

　　/

　　萝音回到自己的小院洞府，将身上所有的灵石、宝石、玉石一股脑倒在石桌上。

　　云孤鸿见状，以为她终于要开始准备编织剑穗的材料了。

　　然而萝音却只是快速地将灵石分类。

　　她仔细划出一小堆，用手帕仔细包好，口中念念有词：“这是阿乐下个月买药和柴米油盐的钱。”

　　然后又划出另一堆，数量更少，眉头微蹙。

　　“这点刚刚够去房州的路费，还是最便宜的舱位，紧巴巴的。”

　　做完这些，她看着所剩无几的灵石，越来越不舍。
　　一想到这些灵石要花在别人身上她就心疼。

　　云孤鸿忽然听到她说：“系统，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任务，比如不给男主编剑穗，会怎么样？”

　　云孤鸿被她问得一愣。

　　他确实不知系统是否对偏离剧情行为有何种惩罚机制。
　　但他纡尊降贵至此，就是因为萝音是预言之中的的情劫，他欲借她勘破自身无情道最后一重关隘。

　　他既注定会心悦于她，便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干扰这既定的剧情走向，以免自己无法顺利渡劫。

　　他斟酌着措辞，尚未回答，萝音却已叹了口气，似乎自己得出了结论。
　　她将剩下的可怜巴巴几块灵石收了起来，完全没有要购买编剑穗材料的迹象。

　　“罚便罚吧，惩罚是不是电击？要是多电几次，说不定能把我的五灵根电成氢氦锂铍硼。”

　　云孤鸿看看萝音，再看看手里的原著，沉默不语。

　　几日后，虚爻真人再次造访宙缺山。

　　他熟门熟路地寻到云孤鸿常静坐的云台，却见这位清徽帝君竟坐在玉案前做女儿家活计。

　　他手中捻着流光溢彩的天蚕冰魄丝，桌上散落着似星砂、冷月石、温灵暖玉等物。

　　全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宝，无一不是蕴含灵气的奇珍。

　　云孤鸿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动作生疏而笨拙，正跟那纤细的丝线与微小的宝石较劲。

　　虚爻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上前，奇道：“帝君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堂堂清徽帝君，竟亲手做这等女儿家的细致活计，这是为您那柄太微承影剑新配的剑穗？
　　外面求见你的人都挤成一堆了，您竟然有这份闲心。”

　　云孤鸿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只淡淡道：“不是，编来送人的。”

　　虚爻瞠目：“送人，谁配使你亲手做的东西？”

　　/

　　萝音领完了内门弟子的俸禄，按照师尊说的，兴冲冲去了御兽园。

　　看守弟子热情地给她介绍各类灵兽。

　　“这是七彩鸾，吃的不多，但非天阶珍宝不吃，养起来成本有些高；
　　这是啸风虎，它不挑食，但吃的极多，每月至少五十块灵石要花在它的伙食费上面；
　　这是……”

　　萝音兴高采烈的目光随着兽园弟子的介绍，越来越暗淡。

　　连最朴素的仙鹤，每月也得吃掉几十灵石的专用灵谷。

　　萝音越听心越凉，掰着手指头一算，果断觉得还是自己那半生不熟的驾云术更经济。

　　这里就没有一个油耗不高速度还快的灵兽吗？

　　兽园弟子苦口婆心劝道：“师妹，驾云术耗费灵力，咱们不到筑基，飞几刻钟就得歇菜，哪比得上灵兽持久耐用还能撸？”

　　萝音在兽园里转悠了大半天，灵石与毛茸茸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忽然，她眼睛一亮，盯住了角落里一只哼哼唧唧白白胖胖的灵兽。

　　“师兄，这是什么？”她指着问。

　　看守弟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那是一头猪。

　　他嘴角一抽：“这猪是杂食，什么也不挑，速度也还行，就是长相不雅，故而在兽园这般久也没人选它。”

　　萝音高兴道：“猪好，猪浑身都是宝。

　　最重要的是，猪什么都吃，残羹剩饭乃至……都吃，极好养活。
　　农村里猪圈都和厕所建在一起。
　　而且猪还很聪明，有些地方会像训警犬一样训猪。

　　萝音一拍手：“就它了！又能代步，养肥了还能吃肉，完美。”

　　看守弟子试图挽救：“师妹三思啊，这踏云寻香彘虽名头响亮，但性情……呃，颇有主见。”

　　萝音心意已决：“没事，我就喜欢有挑战的。”

　　看守弟子见劝不住，只将契约符递给她，由她去闹腾。

　　那猪一见萝音拿出契约符，嘿嘿笑着靠近，嚎叫一声，撒开四蹄就跑，顿时兽园鸡飞狗跳。

　　萝音在后头穷追不舍，从山坡追到溪涧，从树林撵到石滩。

　　大白猪的大耳朵忽扇忽扇的，绿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别看它肚子圆得都垂地，身姿很是灵活。

　　萝音甩手扔出流霞线，红线绷在两棵树间，终于把这头猪拦住，成功契约。

　　骑在哼哼唧唧的猪背上，萝音心满意足，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旺财？来福？”

　　云孤鸿沉默不语。

　　萝音没听到系统回话，疑惑道：“系统？你怎么不说话？”

　　云孤鸿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我不知道，你高兴就好。”

　　他实在难以启齿，他的亲传弟子，预言中自己未来会爱上的女子，竟为省钱契约了一头猪。

　　这感觉……

　　有点丢人。

　　“要不，就叫红烧肉吧。”

　　/

　　天穹神域众弟子修炼的修炼，上课的上课。

　　有两个弟子正在对打练剑，忽有一人指着天上说：“快看，那有猪在飞！”

　　另一人没好气道：“你又来这一手，别想诈我……”

　　他的声音一顿。

　　只见天上白云间，有人骑着一头膘肥体壮的猪，招摇过市。

　　那猪哼哧哼哧，蹄踏白云，一摇三晃。

　　沿途弟子无不目瞪口呆，纷纷张大了嘴巴。

　　鹿袅正在自己的峰头练剑，剑气如虹。

　　一抬眼，就看到有猪自天边来。
　　再仔细一看，萝音骑着猪，嘴上喊着“驾~驾~”的。

　　那猪似是累了，一屁股坐在云上，再不肯动了。

　　萝音也不催，就躺在它身上，看它闹脾气。

　　“红烧肉诶，你主人我穷的要死，就差卖血去了，你要是想要好东西吃，那是没有的，你要是把我送回家，我还能帮你割猪草吃。”

　　大胖猪又是哼哧又是哼唧，听到新任主人这么说，天都塌了。

　　夭寿啊，这人没钱让它过好日子，做什么要契约它？

　　红烧肉的天黑暗了一会，强打起精神，再度迈开短短粗粗的四蹄。
　　它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个女人说的猪草是什么，要是灵草也就罢了，要是打碗花儿……
　　它立刻就跑。

　　鹿袅将天上这段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眼角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手中剑招都乱了三分。

　　这就是她前世视若大敌、今生也忌惮非常的女人？

　　这就是师尊破例收下的弟子？心中爱恋的人？

　　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鹿袅叹了口气，再看去，却不由心惊。

　　萝音前进的方向，并非分配给亲传弟子的辅峰。

　　师尊身份尊贵，弟子不计其数，亲传弟子现在加上萝音，共十二人，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等早就成名的弟子，无一不是九方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但即便是他们，其洞府也只在宙缺山旁边的辅峰上。

　　师尊爱清静，弟子都住在辅峰，虽每人一个峰头，住处很宽裕，但难免与师尊亲近不足。

　　可是萝音骑猪驶向的方向，却是直指宙缺山。

　　宙缺山设有强大禁制，未经召唤，连大师兄都不得擅入。

　　鹿袅按捺不住，悄悄跟在后面，却见萝音骑着猪，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层无形的屏障，身影消失在云雾深处。

　　她瞳孔地震。
　　师尊竟对她优待至此。

　　/

　　宙缺山高百丈，云海之下，山腰之处，有一座大殿，上书“万象天枢”四字。
　　殿宇恢弘，灵光大盛，与山顶那方朴素小院风格迥异。

　　白玉铺地，黄金漆墙，鲛绡为帘，龙甲做窗。
　　九方无数奇珍异宝都汇于此殿，在外间无数人求而不得的宝物，在这里也只能做铺地的地砖。

　　云孤鸿高坐于御座之上，神情淡漠。

　　下手两边坐着十数人，除了他门下几位亲传弟子，便是几大修真世家的家主。

　　几位家主也是威赫一方的人物，今日却一扫矜贵傲气，正躬着腰，言辞恳切地禀报。

　　“帝君，沉星海封印近日灵力波动异常，唯恐当年被镇压的魔族余孽寻隙逃脱，当年仅以五行地精封印，若非帝君您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云孤鸿半垂着头，修长的手指翻转着，看都没看站在下面的人一眼。

　　片刻后淡声道：“封印确有些微松动，然无大碍，本尊稍后会去查看。”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心急如焚，恨不得帝君立刻动身，却又不敢催促。

　　他们奓着胆子往上看了一眼，愕然看到高座上的清徽帝君，竟一边听他们禀报，一边手指翻飞，正在编织一条流光溢彩的剑穗。

　　用的是天蚕冰魄丝，缀的是天材地宝。
　　在这讨论魔族封印，关乎九方安危的严肃时刻，帝君居然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众人心中惴惴，不知是不是帝君有别的暗示，一时间殿里寂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众世家家主在外何曾被如此怠慢过，此时又敬又怕，终究不敢多言，只得先行告退。

　　一出大殿范围，几位家主便如蒙大赦，驾起遁光飞快离去，仿佛身后有洪荒凶兽追赶。

　　一人声音颤抖，心有余悸道：“每次面见帝君，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一看到这宙缺山，就想起当年帝君血洗钧天……”

　　另一人连忙打断：“噤声！帝君也是你能妄议的？不要命了！”

　　殿内，只剩霜满天与掌门明不寐。

　　两人在那些家主不知死活开口时便变了脸色。

　　现在齐齐躬身请罪：“弟子失职，未加详审便带他们来面见师尊，扰了师尊清修，罪该万死。”

　　云孤鸿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剑穗，语气平静。

　　“世家占据九方膏腴之地，享尽资源，自当肩负责任，遇事便只想求本尊出手，他们则偏安一隅，瞅准机会再出面敛财，世上岂有这般便宜之事？”

　　霜满天与眀不寐心下明了，齐声道：“弟子明白，回去定会好生敲打他们。”

　　“去吧。”

　　两人躬身退出大殿，正欲驾云离开，忽听头顶传来“哼哧哼哧”之声。

　　霜满天抬头，只见一头肥硕的猪驮着个人影，“嗖”地飞了过去，直冲山顶师尊洞府方向。

　　霜满天揉了揉眼睛，干笑两声：“哈哈，定是方才议事紧张，出现幻觉了……”

　　掌门明不寐表情凝固，喃喃道：“五师弟，恐怕不是幻觉，夭寿了，有猪飞进师尊的洞府了。”

　　云孤鸿闪身回到山顶，还未踏入自己的竹楼，便听到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叫声中气十足，正是猪叫。
　　其间还夹杂着萝音“别跑”的怒喊。

　　他脚步一顿，闭上眼，第一千零一次在心中叩问天道：未来竟会对此等女子动心，这真的对吗？

　　/

　　内门弟子除了接受各自师尊教导，基础大课仍需集中修习。
　　云孤鸿丢给萝音几卷基础功法后，便放她自行修炼。
　　于是，每逢大课之日，萝音便骑着她的红烧肉，晃晃悠悠下山上课。

　　萝音将红烧肉放在停兽处，刚跳下来，便听到旁边有人鄙夷的窃窃私语。

　　“你看，她就是那个擢秀选魁首。”
　　“她竟然骑猪！”
　　“凡人就是凡人。”

　　萝音恍若未闻，只专心修炼。

　　这日她旁听了一门器修基础功法课。
　　下课后，她拉住身边师兄：“师兄，向你打听个事儿，听说最近有个叫千机竞巧的偃甲师大赛，你知道吗？”

　　偃甲傀儡属于小众修行之路，天穹神域没有设置。
　　但器修与偃甲在某些方面是互通的。
　　有时候买到的材料、做出的法宝都可以和傀儡师交易。

　　那器修师兄被萝音的笑容晃了一下，想了想道：“哦，你说那个啊，的确有这个比赛，是偃甲师自己举办切磋技艺的，这届好像在房州举办，由天工盟主持。具
　　体日期嘛……算算时间，应该就在下月初五，离现在不到半个月了。
　　怎么，师妹对偃甲术感兴趣？”

　　旁边一位师姐插嘴：“你不知道她，她于傀儡制作上很有天赋。”

　　这位师姐正是曾在外门教导过萝音的那位。

　　萝音眼睛弯成了月牙：“嘿嘿嘿，师姐慧眼识珠，等我以后成了偃甲大师，就送您一个傀儡。”

　　她转身离开，还不忘谢过那位师兄。

　　萝音骑着红烧肉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满脑子都是千机竞巧、黄泉碧落，对周遭环境浑然不觉。

　　云孤鸿看着她即将走过某条路，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无奈。
　　他只得在萝音脑海中轻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萝音正神游天外，被这声咳嗽惊醒，心里嘀咕：“系统你中病毒了？”

　　云孤鸿：……

　　好在，那头猪还算有用，它对宝物气息格外敏感。
　　猪鼻子耸动几下，小眼睛一亮，哼哧哼哧地就偏离了道路，直冲着路边草丛里那抹流光而去。

　　“哎！”
　　萝音被带得一个趔趄，顺着八戒拱动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条静静躺在碧草间的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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