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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结连理
文仲衡主动上了朝堂,在皇帝期待地目光中违抗了圣意,“臣弟感念皇兄厚爱之心,但,臣弟已经心有所属,恐要令皇兄失望了。”
“陈大人家的千金可是京中多少人家可望不可及之人,是有哪点让你不满意吗?”皇帝好奇的问题使得陈执礼不断侧目。
文仲衡转向陈执礼,郑重向其行礼,“曾听闻,大人当年与夫人情意深厚,为娶心中之人,不惜离开家族自立门户,从头开始。敢问陈大人,拒绝家族庇护后,道路如此艰难,时至今日,可曾后悔过?”
陈执礼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竟有些羞涩,“娶夫人乃我一生之幸事,不曾后悔。”
“大人对陈夫人用情至深,实在令人艳羡。我今日正如当年的大人一般,对一人情根深种,只愿与她共白头,大人可能理解?”
似有根刺卡在喉咙,陈执礼被堵塞得说不出话来。
文屈夷见情况不对,忙问道,“那是哪家姑娘让你魂牵梦萦啊?”
文仲衡向前走了几步,庄重地跪下,“臣弟想求取赵家女儿,赵离姜,请皇上成全。”
“赵离姜?她是谁?”群臣议论纷纷,试图从脑海中找出被自己遗忘的人,无果。
“可是,那个?三年前上元夜的那个赵离姜?”作为皇帝的口舌,张必谦适时地想了起来。此言一出,有人的回忆被唤醒,三年前,久病的先帝好容易来了兴致,去城楼上观灯,巡防营的士兵满城找人,惊扰了禁军,也打扰了皇帝的雅兴。这件事也因此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只是他们想不到,这人居然还在世,更想不到的是,王爷竟对这样一个女子倾慕已久,甚至到朝堂上求赐婚。
有臣子幸灾乐祸地盯着陈执礼铁青的面孔,前几日还在为王爷的恩师平反,今日却被当面羞辱,好一出热闹的戏啊!当然,也有不喜欢看戏的。李湍顾不上王爷的深情,当即表示反对,“王爷身为皇家中人,视听言动、好恶婚娶都必须符合规矩,否则于礼不合,更有损皇家颜面。论门楣,赵氏女本就高攀不上,遑论失贞女子,臣恳请王爷另择芳华。”
“臣附议,臣附议”,一时间,大臣竟跪倒一片,规劝起他来。看着这些人,文屈夷兴致勃勃地,“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文仲衡暗自咽下一口气,心中的愤恨却在慢慢累积,连带着那位未过门的新娘,一个羞辱自己的工具。“臣今日来只为此一事,臣甘愿舍弃这功名利禄,与她同过寻常百姓生活,不牵累皇家,万望陛下成全。”
文屈夷佯装盛怒起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竟无知至此,为了一个妇人,抛弃皇家?原想你是有抱负之人,不想一腔深情全寄托于妇人身上,这如何对得起父皇的殷殷教导?如何对得起你身上的责任?”
“臣本是无才之人,胸无大志,唯以美景娇妻为此生追求,幸生于皇家才有今日之荣誉,无所回馈,但求不引祸于此。如今有幸觅得良人,可若此举令皇家蒙羞,臣又无法离开皇家,那臣人生无望,唯有一死,还望陛下之后莫要迁怒他人。”
“大胆,你竟为了她威胁朕?我看你是被人迷昏了头,来人,带他下去给他醒醒神,待他清醒后再议。”
“臣一直都很清醒。”
二人剑拔弩张,怒目而视,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陈执礼出来打了圆场,“陛下,王爷,臣有一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哦,陈大人有何良策?”
“陛下与王爷手足情深,对王爷关怀备至,自是不忍王爷有何不测。但,既然王爷对这女子用情如此之深,不妨体谅王爷的心情,允许这女子进入家门,不为妻,只为妾。”
“陈大人这是哪里话,哪有未娶妻,先求妾的道理,这样一来,正妻之位还有哪家女子敢坐?”
“此计虽有些不妥,但也是个折中的法子。王爷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此举贵在能让二人相守,至于身份名分,入府之后即便以正妻之礼相待,那都是自家事,外人议论不得。只是,会对王爷有些闲言碎语,王爷若能承受...”
“我本欲娶她为正妻,可是现在竟沦落为妾,如此,还不如不娶。”
“王爷,情,贵在心,不在形啊。”
“也罢。”
群臣的反对让文屈夷有些后怕,虽然目的没完全达到,但也有十分之功效,就此止住吧。
妾氏进门并非什么大事,但王爷对这位妾的情谊却让人人都对此翘首以盼,他们在嘲笑,在戏谑,痴傻的王爷,攀上高枝的庶女,被嫌弃的嫡女。
谁也想不到,那个被关了三年之久的人,竟是冀王的心上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王彦的计划,更扰乱了离姜平静的生活。
外面吵吵嚷嚷的,离姜抱着小猫安心睡觉,门被打开,她也不曾睁眼看一下,反正三年来饭菜都没变过。这次,久久没听到关门声,离姜睁眼,看见一个似乎熟悉的脸庞。“出来”,他说完话就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冀王怎么会要纳你进门,但过去之后,你还是赵家的人,记住,别再给赵家丢脸。”
离姜呆坐在地上,还没将这些话消化,赵士锴就转身离开。
“夫人,您别急”,刘妈拉住试图往外冲的王彦,“不管怎么说,小姐都能离开了,只要她离开这儿,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那是王府,她跟那王爷素不相识,过去之后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呢。刘妈,走,我们今晚就走。”
“夫人,小姐已经要进王府了,这个时候只怕走不掉了”。
王彦无力地坐回地上,“我没用,都是我没用”,说着她自责地用双手捶打着胸口,“我连赵府都不能带她离开,她若进了王府,又该熬到什么时候。”
刘妈连忙止住她,“夫人,先别这么想,万一小姐过去之后会比现在更好呢。毕竟是王府,小姐也没得罪过他们,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我只是担心,洛儿的事......”
“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离姜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位王爷,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光是想想,就感到害怕。
丫鬟将离姜往屋外扯的时候,离姜挣扎起来,她不想去,不想离开这儿。但一人之力敌不过几个丫鬟,她被拽到以前的闺房,一进去,就被推着往前走,“给你洗澡,你怎么还不愿意了?”
离姜站在浴桶前不愿再动,青春萌动的少女不愿在几个陌生人面前褪去单薄的遮羞布,她捏着衣角使劲揉搓,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
几个丫鬟等的不耐烦了,直接上手扯掉衣服,将离姜推进浴桶里。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离姜一时有些不适应,双臂紧抱在胸前,一个丫鬟一把将她胳膊扯开搓起来。
“可真是好命,进了王府,伺候的人就更多了。”一个丫鬟忍不住感叹。
“我还以为你和夫人就一辈子待在那里面了,没想到还能出来。”
“难说啊,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在意那件事呢。”
......
被热水泡得太过舒服,离姜渐渐感觉到困意,索性闭上眼睛睡了,现在即便那王府里有山鬼猛兽,她也愿意去,因为从她们得谈话中,离姜得知一个信息:自己去了王府,娘亲就会被放出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她直接睡了过去。
嫁与人为妾并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即便那是王爷。赵士锴并不想大办,走个过场就打算把人送走。但冀王派来的接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热热闹闹越过大半个上京城,才来到赵家,从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正门将离姜接走。
清冷的院子里偶尔有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小猫趴在腿上,离姜垂下眼眸,看着它惬意地晃动尾巴,手不自觉地为它梳理毛发。一旁的侍女满是嫌恶,听闻自家小姐是王爷亲自向皇上求来的,可到了深夜了却连人影也看不着,还以为有多受宠呢?半夜与男子私会又失了贞洁的女子,怎会被人看重呢?偏偏自己倒了霉,跟她来了这王府。
离姜并不清楚这侍女的所思所想,她将熟睡的小猫从腿上轻轻抱下放到床边,取下盖头,梳洗过后也沉沉睡去。
天昏昏麻麻的,离姜便醒了过来。肚子饿了,但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东方渐白,继而又慢慢陷入昏睡。门外哐哐的砸门声将人重新吵醒,小猫跳下床,站在门边嚎叫,离姜利索地穿好衣服起来开门。
一脸横肉的中年女子斜站着,瞥了她一眼,“东西拿着,送你去新宅。”离姜回屋拿起一个包袱,走到门边,将卧在门槛上的小猫抱在怀里,四下张望。“别看了,你的侍女身体不适告假走了,明日重新给你找一个丫鬟。”
怀中的小猫不停叫唤,离姜不停抚摸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这中年女子啧一声回过头来,嫌弃地看向她们,离姜将猫紧紧抱住,小猫也聪明地停止叫唤。她不耐烦地开了口,“我是王府的主事婆,以后你的吃穿用度都归我管。王爷没有特别嘱咐,所以你要养这猫,就得自己想办法。虽然外人都说你与王爷如何,但你可别当真,我们王爷纵使离经叛道,也不会与你有什么联系,所以那些话你听听就行了。你听清楚了?”她没回头,半晌等不到回应,笑了一声,“还是个哑巴。”
离姜跟着她们在偌大的王府里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一面残破的墙,顺着墙转个弯,进入一条狭窄的小道,踩着小草的嫩叶,走到一扇半掩的门前,“你以后就住这儿,不要乱跑,进了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免得又惹得王爷被人笑话。”
离姜手刚触上门,衰老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咯吱声。院子里倒与这木门格外相配:没过腰间的草在风中肆意摇曳,满院子里绿油油的草叶整齐而有规律地左右舞动,像极了话本上操练的士兵。往前走几步,隐约能看到被草掩埋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是一面斑驳的墙壁,不知名的草壮着胆子将触脚延伸至墙壁上,摊开来在上面纳凉,墙上若隐若现的洞里不知住着哪些邻居。向左拐,就正式进入院里,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伫立在正前方,树下,石桌上铺满落叶。眼前该是一片好风光的,可从地里攀延而出的竹子上挂满了绿色的藤叶,挡住大半片阳光,将整个院子严严实实地围起来。
离姜将小猫放在石桌上,走上几节石阶,打开屋门,灰尘迎面扑来,她用手在面前随意扫了下,走了进去。还好,虽然屋内已被蛛网装饰得尽是灰白色,桌上也是白茫茫一片,但基本的生活用具还是有的。离姜拍掉手上的灰尘,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烧饼,掰下一角撕碎,放在手上,小猫随即跑来蹲在一旁,一支爪子搭在她腿上,惬意地吃起早饭来。
“这个院子只要收拾好,也是能住下去的。”离姜在心里安慰自己。
进入王府的第二晚,她抱着猫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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