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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牌而已
“闭嘴吧,只有你很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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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四五十岁的女人从黑幕中探出头,她一手抓着一大把野草,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近门。
看样子,是右腿受伤了,身体歪歪斜斜,将重量全部交付左腿。
屋内煤油灯昏暗幽黄,门缝涌进的风使它剧烈挣脱着,只是没有熄灭。
卜繁生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木桌上的小鬼,此刻她正出神将桌面上残余的花种用指腹碾磨成粉,种子在这巨压之下,吐出黄绿色的汁水,渗透进桌缝里。使得这桌子不仅看起来老而久,还脏的很。
风呼呼灌进这狭小的房间,将其中的浊气驱赶而出,小鬼也回过神,转头向门口看去,看见了女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委屈,然后她哭出了声:“我摔倒了……我摔倒了。小鬼……好疼啊……”
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大人,谁是小孩。
原本进入甜美梦乡的众人也揉着眼睛站起了身,江橘和云浔靠在门框上,一左一右。
草屋很低,江橘和云浔两人身高腿长,这样看去给人不小的不协调感与压迫感。
然而卜繁生却神色无常,她的眼睛甚至没有在陌生人身上停留,她只看见了小鬼一人,并向她投以请求的目光。
我摔倒了,请安慰我,摸摸我的脸,再吻吻我的额头,最后鼓励我说:“站起来,好孩子。”
小鬼也确实这样做了,原本在木凳上前后晃动着的腿扑哧跳下,落在地上,一阵雨点般的紧密脚步声,她拉上了卜繁生的手。
“怎么回事?”小鬼闷声道,她看上去有点生气。
“摘果子时遇到了蛇,但是我跑得很快,它追不上我……可是四周都有蛇,我摔下山了,滚了一圈又一圈,我的衣服也脏了,小鬼……果子没了……我只带回来了玫瑰。”卜繁生开始还有些得意,到后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一直注视着小鬼的脸色,她是在害怕,在最后把手上那把杂草递过小女孩后,她小心地吐了口气。
这样的人居然是这桩人头案的凶手吗?可她看上去胆小又愚笨。
和小孩子一样。
众人神色各异,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怀疑这桩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除了……
“罪犯,还不束手就擒?”青年巡查说道。
这么直白?这么鲁莽?
年老的巡查此刻别开了脸,向角落走去,他丢不起这个人。寡言少语的巡查白了他一眼,这时倒变得多嘴起来:“美丽的女士,我代我的同僚向您真诚道歉。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向您了解一件事,您应该知道,宁安村昨晚死了两个人,手段残忍,凶手现在仍在逍遥法外。希望您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帮助我们捉拿凶手归案。”
卜繁生眼神迷离,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
一个迟钝又痴傻的人。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凶手吧!”符青摇在心底暗暗吐槽。他们一行人怎么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只是一个小鬼罢了。
小孩子总是说谎,为了哗众取宠。他们有着莫名的表现欲与近乎疯狂被关注的渴求。
不过谁知道呢?凶手总是拥有绝佳的伪装技巧。
是过去,卜繁生刚才回到了过去。
现在的她恢复清醒,声音也变得苍老沙哑。
“你们说我杀了人?真是笑话!我根本不晓得你们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这里失踪了两个男人,更不知道凶手为何要单单将头颅搁置菜地供人观赏,你们不要污蔑了好人!”
卜繁生的眼睛又小又凶狠,像是毒蛇的牙,尖锐又锋利。
“可是我们并未提到两人如何惨死,你是如何得知?”青年巡查敏锐地察觉到供词的异样。
“这个……这个嘛。”女人沟壑的眼尾搅在一起,她紧咬嘴皮,倔强地抬头,说:“我就是知道,你看,我有耳朵。”
“巧了,我也有耳朵。”年轻巡查回怼,然后再次收获了身旁高冷巡查的白眼。
女人见状适时求饶,非常懂得审时度势。
“我都是被逼的,我也是身不由己!他们抓了我的女儿,他们把我女儿拐到日落去了!我可怜的女儿啊!!”卜繁生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一股接一股,停不下来似的。
江橘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的假的?”他说。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尽管生死都不会将其分开。如果研究对象是江橘大人,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他的手里一定藏着一副卡牌,他随身携带的,绝不会忘记的。
“那么,就让魔术来探探虚实吧!也许你应该知道,我就是雨都无所不能的魔术师。虽然听起来狂妄自大,但事实确是如此。”江橘一边说,一边从虚空之中抽出几张卡牌,盖下牌面递到卜繁生眼前。
“我将为你传达神的旨意,天堂或者地狱,你更想去哪里?又或者说,你要留在人间。”
“任选一张,我会为你揭晓答案。”江橘像蛇一般吐着信子,引人误入歧途。
“我不相信!”一旁的小鬼突然大叫着质疑。
“我不相信有神,更不相信你的魔术!”小鬼似乎很愤怒,她两手并用,拽过了江橘的卡牌,一张卡牌在指缝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江橘也不恼,他捡起那张卡牌,牌面暴露在每个人的视线之下。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江橘淡淡开口,他转了下手腕,卡牌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面色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不正常。他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很想用卡牌割破你的喉咙,毕竟,我可是很爱惜的。当然,我是指被这该死的小鬼弄得一团糟的卡牌。”
小鬼再次放声尖叫,她紧靠在卜繁生身旁,握住她的手,说:“你别信他!你马上就要成功了不是吗?”
云浔似乎觉得吵闹,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拉过小鬼,强迫小鬼对上他的眼睛,但下一秒他却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猫,抚平它炸开的毛。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云浔说。
小鬼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感觉很冷,应该是门大开着,夜风从屋外灌进来的缘故。
可是四周,每一处都掠过凉意,包裹着她,让她如沉十二月的海底。
不只是门,草屋漏风!从杂草间的缝隙挤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是多么合理的解释。
可是……可是。
小鬼忘不了这人的眼睛,即使现在沉静如水,却不知何时会变得汹涌澎湃。
“呵。”小鬼发出一声冷笑。
“你竟然还活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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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签被二杀

记录一下。想看看能杀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