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占有

　　车上，徐紫雅从后视镜一看：“诶，那里怎么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都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墙角的郁远青，忙道：“不认识，搞不好是小偷，我们还是快走吧。”

　　徐紫雅转过来，玩味地看向都夏：“小偷？劫我的财还是你的色啊？”

　　“乱说什么呢，走吧。”都夏语无伦次道。

　　徐紫雅笑了笑，一脚油门踩下去，黑色路虎就隐匿在巷子远处。开玩笑，作为电视剧的忠实粉丝，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是郁远青。

　　“你和郁远青，现在真没联系？”徐紫雅问道。

　　“有什么可联系的。”都夏低头扣着手。

　　“你做节目的，和顶流有私交可是大有好处啊，兴许他就念旧情，帮你一把，卖你个面子呢。”

　　“……”

　　“没有感情，难道就不能纯粹利用吗？”

　　都夏抬起头，看见徐紫雅单手开车，点了支烟，问道：“那你呢？你会利用别人吗？”

　　徐紫雅吐出一口烟气，烟圈在她的脸前盘旋，隐藏住她的表情：“老娘不止利用男人，还利用感情呢。跨年去见的就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银行余额后面的零数都数不清的那种。”

　　“那你怎么还来接我？”

　　“这叫欲擒故纵。你还得学啊。灰姑娘到了午夜十二点就必须消失，姐姐我吊带半挂在肩上的时候就必须有事。”徐紫雅得意地说道。

　　都夏仔细看，才发现她长款羽绒服里面穿的是大红色运动背心吊带，下面搭毛边牛仔短裤。真是美丽冻人。

　　不过如果她是男人，大概也会爱上徐紫雅这样风情万种的类型，然后甘心情愿给她花钱。

　　所以说行行出状元。

　　徐紫雅在骗男人上，是真的有一手的。

　　都夏对此望尘莫及。

　　车子驶进雅苑华庭的时候，都夏掏出手机给郁远青发了个信息：“我到了。”

　　她在收件人里输入那个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她知道她没换电话。这是她唯一有的他的联系方式。

　　对面秒回：“好，叔叔阿姨那边我会替你瞒着的，不用担心。”

　　都夏等了半天，都没有消息再过来。她熄了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发呆。

　　“为情所困啊？看着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姐姐可以提供免费的咨询服务哦。”徐紫雅说道。

　　“工作。”都夏看向窗外，只觉得心烦。

　　是啊，郁远青就是她工作的一环，仅此而已。

　　自华老房子里，郁远青的消息删了打，打了删。
　　——“照顾好自己。”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工作换了就换了，别太累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最后发出了一条：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毕竟我们也算半个同行。”

　　都夏换鞋进屋的时候，手机正好震动，她忙打开屏幕看，眼神却不免有些失望。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
　　——“好的，以后请多多关照，郁老师。”

　　娱乐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喊人老师。其实既不老，也没资格为人师。

　　这样喊，只是解决了大家之间的咖位问题。喊名字，觉得对前辈不够尊重；喊哥姐，有些人又觉得喊老了，不高兴。

　　老师是规避麻烦试最好的称呼，但郁远青此刻却异常讨厌。

　　显得他们之间好生份。

　　都夏的策划案最终在公司内部得到了最高票数，成为奎参传媒提交的方案。

　　数十个方案被递到郁远青手里。

　　“这是我挑出来还不错的策划案，但毕竟自华你最熟悉，你看看。”钱莱把一摞A4拿到车上。

　　郁远青刚刚下戏，准备去机场飞到国外去参加时装周。

　　郁远青快速地扫过每一本策划案，大多都是一些时下流行的真人秀游戏、访谈等，都大差不差，忽然，他的视线在一张纸上停下来——《远方长青》。

　　他将这份策划案抽出来，急切地翻到反面，想知道策划人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一个。但落款只有四个大字。

　　“奎参传媒。”郁远青动了动嘴唇，若有所思。

　　“你帮我约一下他们的负责人，要这份策划案的总编导亲自来上海和我面谈。”郁远青把那份策划案递给钱莱。

　　“啊？”钱莱震惊。要知道，每天找郁远青合作的本子，他们可是接到手软。为了以最低的损耗达到最高的效率，一般都是看好了大概，由钱莱先去谈报酬，最后一步才是和郁远青确认工作细节。

　　今天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奎参传媒是个小公司，今年才创的，毫无项目经验，你确定？”钱莱问道。

　　“嗯。”郁远青点了点头。

　　就算没有写她的名字，他也一眼就认出来。

　　关于他们在自华一中的那三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
　　都夏接到韩扬之的命令：“这个项目看起来有很大希望，你去上海一趟，和他面谈，务必要拿下！”

　　除此之外，还先给了五万奖金。

　　“如果项目落地了，再奖十万，这五万算是额外的。”

　　都夏立刻保证自己使命必达，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说到做到如都夏，所以郁远青从国外飞回来的那天，都夏就抱着花准时在机场门口等着。

　　当然，除了她，还有一大群粉丝。

　　为爱发电真是伟大，都夏探头探脑地在人群中挤着，她是个俗人，她就是为了十万块才站在这里的。

　　什么外貌、演技、声音，对她来讲，都不是郁远青的标签。

　　郁远青在她眼里就是行走的十万块啊。

　　终于，一阵快门声响起，粉丝开始热烈的欢呼。

　　“哥哥！看这边！”

　　“哇好帅好帅！”

　　都夏知道，是郁远青出来了。

　　好，十万块，我拼了！都夏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准备从人群中杀出重围。她猛地超人群最深处挤去。

　　风浪越大，鱼越贵。

　　都夏左右开弓，推开人群，直奔她的大鱼而去。要不说人的潜力无限大呢，竟然真的被她挤到了第一排。

　　“郁——老——师——”都夏大喊一句，几乎都要跑到郁远青的身前，却被保安一把拦住。

　　“哪来的粉丝？不准过去。”保安把她架起来，像扔小鸡仔一样要扔出去。

　　“我不是，大哥，我是工作人员，真的，你抓错人了。”都夏拼命解释。

　　郁远青看见了她，侧头对钱莱说：“你给奎参传媒的人打个电话，问她在哪。”

　　“现在？等到酒店再约吧。”

　　“让你打你就打。我在这等你。”郁远青边说边走过去给粉丝签名。

　　钱莱不明所以，但还是拨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郁远青的经纪人……”

　　都夏在保安旁边疯狂挥手：“您好，我就在你们左边。”

　　“左边？我好像没看到你啊。只有一个被保安抓住的疯狂少女饭。”

　　都夏无语：“我就是那个少女饭。”

　　钱莱把都夏接过来，一行人上了保姆车。

　　“不好意思啊。”钱莱讪讪地笑。

　　“没事。”都夏理了理被挤以后凌乱的头发，鸡窝头少女，还捧着花，谁看都像是疯狂粉丝吧。

　　“你这花是？”郁远青开口道。

　　今天混乱到都夏都冲昏了头脑，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她把花塞到郁远青怀里：“郁老师，欢迎回来。”

　　郁远青接过花，单手抱住：“谢谢。你就是奎参传媒的编导？”

　　本来都夏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理和郁远青的关系。这下不纠结了。

　　他根本就装作不认识。

　　都夏心里不爽了一下，伸出手：“都忘了自我介绍了，郁老师您好，我叫都夏，是奎参传媒的编导。负责整个《远方长青》项目的策划和拍摄。”

　　“合作愉快。”郁远青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

　　“都小姐好。”钱莱说道，“我叫钱莱，是郁远青的执行经济。”

　　都夏对他一笑算是打招呼。

　　钱莱总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怎么知道我是今天的航班落地？”郁远青开口道。

　　“网上……买的。”都夏小声说道，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竟问道，“可以报销的吗？”

　　郁远青靠着枕靠：“问你们公司啊。”

　　“那大概是不能。”都夏说道，“我们公司是初创，很穷的。”

　　“所以你就想来敲诈勒索我？”

　　“不是不是。”都夏忙摆了摆手，“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这人嘴特别快，郁老师别放在心上。”

　　郁远青手指一勾：“你加一下钱莱的联系方式，下次就别买了，直接问他。毕竟私自购买他人隐私是一种违法行为。”

　　钱莱把二维码递过来：“是啊都小姐，买别人的行程是私生饭行为。”

　　“是……对不起。”都夏有点尴尬，这不也是病急乱投医嘛，她想着既然是为了促成合作来的，那肯定得表达出诚意啊。

　　“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都夏说道。

　　“以前做过？”郁远青问道。

　　“没没没。”都夏摆摆手，“我这是第一次。”

　　郁远青转过头，伸手擦掉车窗上的雾气。外面亮堂堂的。车窗上贴了很深的防窥膜，四周都是黑褐色的。看起来有点压抑。

　　车子停在正中心地标式的某奢侈品牌酒店前。几个侍应生立刻跑过来帮忙搬行李。

　　门口穿着熨烫得服服帖帖的西装的保安正要走过来开门。

　　都夏忙从包里翻出一沓资料：“节目的具体方案我改了改，请郁老师过目，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我们一起讨论。我就先不打扰郁老师了。”都夏想着郁远青可能还有别的拍摄任务，准备先行离开。

　　都夏刚要开车门，郁远青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都夏惊讶地回过头。

　　“上来谈吧。”郁远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啊？！都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郁远青拉着她的手就要下车。

　　都夏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这要是被拍到，别说项目流产，估计我在这圈子里也混不下去了。都夏脑补出了一群粉丝朝她脸上吐口水、扔菜叶的情景。她甚至认真地怀疑她们会把她骂得出不了门，没办法在这个地球上生存下去。

　　都夏吓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这不太好吧。”

　　“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因为有事的人是我！

　　见面第一天就和前男友共处一室，孤男寡女，各怀鬼胎，不要太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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