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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仙门篇】同饮花酒
林秋裳小口小口地吃着烤鱼，奈何那鱼肉香得勾魂，白皙的脸颊上不小心蹭了几点油污，反倒透出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娇憨可爱。
林灼寒姿态堪称优雅，将手中的鱼刺剔得干干净净，然后用池边摘下的碧绿荷叶仔细包好那鱼肉，递到林秋裳面前，声音温和：“阿裳，慢些吃。”
“哥哥，你不吃吗？”林秋裳抬起亮晶晶的眼眸问道。
“方才已用过不少了。”林灼寒回道。
“那……哥哥和阿裳一起吃？”林秋裳双手接过荷叶包，往旁边挪了挪，为林灼寒腾出一块空地。
“好。”林灼寒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盘膝坐在林秋裳身旁。他并未多言，只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声唤道：“阿裳。”
“嗯？”少女抬头，那双明亮如星的秋瞳直直映入他的眼帘。林灼寒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随即轻声开口：“阿裳脸上沾了油污，哥哥替你擦净。”
“嗯。”林秋裳微微扬起下巴，乖巧地等着林灼寒替她擦拭，一如小时候那般，末了甜甜道：“谢谢哥哥。”
永夜一族亲情淡薄，手足相残更是常有之事。
彼时林天峰膝下有七子，小家伙们如同悍不畏死的幼兽，为了一声“殿下”的尊称争得头破血流。
其他人尚有母族庇护，唯独那年林秋裳刚失了娘亲，年纪尚幼，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冰冷墙角，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许是同病相怜，林灼寒驻足在她身前，蹲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警惕地又往墙角缩了缩，左手藏在身后死死攥着一把匕首，眼神戒备，童音稚嫩却带着疏离：“回皇兄的话，我是七公主秋殇。”
那时她还不是威名赫赫的永夜七殿下，只是林天峰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也最孤立无援的一个，像只濒死的幼兽，用冷漠疏离的眼神武装着自己，实则处境既滑稽又可怜。
“七……皇妹？”林灼寒有些恍惚。
彼时溯元之战结束未久，邪灵虽被暂时封印，但八域一方亦是损失惨重，“神女陨落”的悲歌传遍四方。
林秋裳并非没有母族，只是隐世不出罢了。
非但有，且是位列八族之尊的归月宫。
溯元之战中，圣月宫倾全族之力出战，损失惨重，几近族灭。
林秋裳的母亲洛云晞，身为圣月族神女，率领族人浴血奋战，最终为救被困同族，毅然祭阵，魂归天地。
洛云晞陨落后，圣月族彻底封山隐世，失去依仗的林秋裳在永夜川的倾轧中艰难求生，不知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挣扎。
“是。”小裳儿低低地应了一声。
林灼寒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声音放得极轻：“我娘亲……亦陨于溯元之战。若你不嫌弃，此后你便是我林灼寒的亲妹妹。我必护你周全，绝不令旁人欺你分毫。”
那时他也才十一岁，灵根未醒，除尘诀这等小法术尚不能施展，只能笨拙地以手帕清理妹妹的伤口，就此许下了守护一生的沉重诺言。
光阴荏苒，如今他已近弱冠之年，小裳儿亦已及笄，两人皆已法力傍身。
而他此刻，一如当年，细致地用手帕擦拭着林秋裳的脸颊，温柔分毫未减，然眼底深处，那被他冷静自持外壳所压抑的情愫，却如暗流般汹涌不息。
一旁的宋祈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飞快地瞥了林灼寒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在眸中闪过。
年少情深？哪有什么缠绵悱恻，不过是年少时一场虚幻的泡影罢了。泡影破碎，人也该散了。
在那本名为《一剑斩天》的网文里，作为主角的林灼寒，其命运确实令人扼腕。
少年天骄，惊才绝艳，却深藏一个不可为外人道的心魔：他对妹妹林秋裳，早已逾越了兄妹之情的界限。
少女在几年后的一场大战中身陨道消，他旋即被心魔吞噬，彻底堕入魔道，自此断情绝爱。在诸多痴缠苦情的故事主角中，硬是凭这狠绝的无情道杀出了一条血路。
宋祈年当初看这破书时，就对作者把林秋裳当工具人NPC用完就扔的行为疯狂吐槽——她一死，她和林灼寒那点微妙的情感线直接腰斩，仿佛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给林灼寒的入魔之路铺上一块顺滑的垫脚石。
“叮——”
脑海中那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响起：
“检测到宿主任务推进受阻，即将发放攻略道具。”
“道具：棠花酒一坛。请宿主注意查收。”
棠花酒？
宋祈年一脸问号，内心弹幕瞬间刷屏：搞啥呢？让我先把自己灌成醉猫，然后借着酒劲去跟林秋裳表白？这破系统是短路了还是喝了假酒？！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继续念经：
“攻略指南一：与目标人物（林秋裳）及周围关键角色共饮棠花酒。伺机展现担当，主动替目标人物挡酒，此举可有效提升好感度。”
“不是吧阿sir！”宋祈年内心的小人已经在捶地咆哮，脸上努力维持镇定，“我才十二岁！纯纯的未成年！一杯倒的体质了解一下？我自己那杯估计刚沾唇就得躺平，还给她挡酒？再说她那个妹控亲哥就在旁边杵着呢，眼神跟雷达似的，轮得到我这小豆丁逞英雄？！”
系统完全屏蔽了他的脑内风暴，莫得感情地继续发布：
“攻略指南二：若目标人物（林秋裳）呈现醉酒状态，请宿主及时为其熬制‘暖心醒酒汤’。细致入微的关怀能让她深刻体会到宿主的体贴与可靠，进一步巩固正面印象。”
“醒酒汤？”宋祈年差点被这离谱要求气笑，内心疯狂吐槽，“这荒山野岭的，锅呢？灶呢？水呢？系统你搁这儿玩荒野求生模拟器呢？还是觉得我能凭空手搓一碗汤出来？”
“攻略所需物资已贴心预存至您的系统背包，宿主可随时意念取用。系统竭诚为您提供最周到的攻略支持。”电子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热情”。
宋祈年忍不住在脑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刚才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能生啃一头烤全羊的时候，您这‘贴心服务’在哪儿摸鱼呢？合着只有关乎攻略女主的时候您才上线营业是吧？差评！必须差评！”
“喂，小师弟，一个人杵在这儿神神叨叨干什么呢？”陆淮夜迈着悠闲的步子晃过来，一巴掌拍在宋祈年肩上，力道不轻，“魔怔了？”
宋祈年被拍得一趔趄，没好气地瞪回去：“说谁魔怔呢！陆师兄你眼神不好使吧！”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雪□□致的酒坛子，“咚”地一声放在旁边石头上，“喏，棠花酒！我入门之前偷偷藏的私房宝贝！口感绝了，清甜爽口不上头！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师兄师姐们赏脸尝尝？”
“酒？”陆淮夜好看的眉毛一挑，带着探究，“法力都被封了，你这储物袋怎么开的？”他目光扫过宋祈年腰间。
“并非所有储物法宝都需靠法力硬解开启。”林秋裳正好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口鱼肉，就着林灼寒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闻言凑了过来。
她捧起酒坛，掀开泥封，一股清冽的棠花香飘散出来，她满足地眯了眯那双勾人的狐狸眼。
随即，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直直落在宋祈年脸上：“不过……小师弟，你这能‘意念操控’的宝贝储物袋……何时得来的？姐姐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宋祈年脸上瞬间堆起纯良无害的笑容，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面上却滴水不漏，笑嘻嘻地打太极：“哎呀姐姐，你这可就伤我心了。信任呢？咱们之间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何时’这种问题，问得我好生难过呀。”
“小滑头！”林秋裳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再深究。修行之人，谁还没点不愿示人的秘密？宋祈年如是，她亦如是。
见林秋裳放过了这个话题，宋祈年暗自松了口气，但脑内对坑爹系统的吐槽弹幕依旧刷得飞起。
他拿起旁边备着的干净木勺，探入酒坛，舀起一勺清澈透亮的酒液。酒色宛如初晨凝结的露珠，淡淡的、带着花蜜清甜的棠花香幽幽散开，尚未入口，便已让人心生微醺之意。
“来来来！干杯干杯！”宋祈年热情高涨，率先端起自己的小酒杯，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共饮此杯棠花酒，愿咱们日后仙途坦荡，一片光明！”他口号喊得响亮，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定林秋裳，内心疯狂祈祷：喝！快喝！姐姐你多喝点啊！
林秋裳被他这模样逗得莞尔一笑，很给面子地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林灼寒静静看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如同错觉。他并未言语，只是沉默地举起了杯。
清甜微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棠花特有的芬芳，确是人间少有的滋味。
宋祈年牢记“攻略大业”，一边应付着说笑，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等着林秋裳不胜酒力，他好冲上去“英雄救美”展现男友力。
然而，剧本它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林秋裳姿态优雅，只是浅尝辄止，每次抿一小口，清醒得很。
反倒是陆淮夜，像是发现了绝世佳酿，一杯接一杯，喝得那叫一个豪爽痛快，颇有不醉不归、与月同眠的架势。
“咳咳，花孔雀，悠着点啊！”宋祈年看他那牛饮的架势，忍不住干咳两声提醒，“别真喝成烂泥了！”
陆淮夜潇洒地一挥手，眼神已经开始有点飘了，舌头也略微打结：“安……安啦！这点小酒……洒洒水啦！嗝……倒是你，小不点，端着杯子养鱼呢？快……快干了！”
“我……我还是个宝宝！未成年！酒量浅薄，师兄师姐们尽兴就好！”宋祈年赶紧摆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观念根深蒂固，坚决抵制，只敢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一点点。
夜色渐深，林灼寒早已起身，颔首示意后便先行返回弟子房歇息。池边只剩下宋祈年、林秋裳、与林秋裳同住一屋的阮青媱，以及抱着酒坛子死不撒手、嘴里嘟嘟囔囔“没醉！”的陆淮夜。
宋祈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CPU都快干烧了，愣是找不到一个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的借口继续赖着不走。
就在他抓耳挠腮之际，林秋裳忽然侧过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在跳动的篝火映照下闪着狡黠的光，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轻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师弟，你今晚又是献宝似的请酒，眼神又总往姐姐这边瞟……说吧，憋着什么小心思呢？”
宋祈年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努力挤出最无辜纯良的笑容，连连摆手：“没、没有啊！绝对没有！姐姐你肯定是烤肉吃多了眼花！我就是……就是觉得今晚月色好，气氛佳，适合小酌怡情！”
林秋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写着“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她也不戳破，只是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认真：“罢了，你不想说，姐姐也不逼你。不过，”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带着分量，“咱们之间，无论何事，可千万别因此生了嫌隙才好。姐姐……不喜猜疑。”
宋祈年心头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姐姐放心！我懂！绝对没有嫌隙！我对姐姐的心日月可鉴……呃，是同门之谊日月可鉴！”差点嘴瓢。
他话音刚落，脑海中那熟悉的“叮——”如同催命符般再次炸响！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激昂：
“攻略指南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良辰美景，氛围正好！宿主，勇敢地表白吧！向目标人物（林秋裳）袒露你炽热真诚的心意！用你的坚定打动她！加油！奥利给！”
宋祈年瞬间感觉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林秋裳那句“事出反常必有妖”和“莫生嫌隙”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立体声循环播放。巨大的怂包心态混合着系统催命般的“加油！奥利给！”，让他嘴巴像是被强力胶黏住，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救命！这跟说好的轻松攻略不一样啊！
林秋裳见他呆立原地，神色变幻不定，以为他还在纠结，便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好啦，小师弟，莫要多想了。早些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红苓师姐的‘关爱’怕是只多不少。”想起白日里那非人的训练强度，饶是她也不由得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宋祈年看着林秋裳转身，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十二万分的力气，对着那背影大声喊道：“姐姐！请留步！等……等一下！”
林秋裳脚步一顿，带着些许疑惑，翩然转身。月光与篝火交织的光影落在她身上，衬得那双狐狸眼愈发清亮动人：“嗯？小师弟，还有何事？”
宋祈年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棠花酒气的馨香。他强迫自己抬起头，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直直望进她的眼眸里，紧张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姐姐，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想……想对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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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晓一下哥哥为什么提前回去？
在我的设定下，哥哥应该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爱阿裳，但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她的枷锁，他也知道这份感情不可能为世俗所容纳，倒不如站在哥哥的角度护她一生平安。他看出来了宋祈年的心思，理性上让他不能出手阻拦，感性上他选择了回避。
宋祈年的表白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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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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