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两人在闻栖家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赶在晚会开始的十分钟前回到了学校

　　云川在会场面前摆好了凳子，转头就看到向阳还在玩手机，莫名恼火，撇着嘴对向阳就是一顿“乱骂”

　　“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摆凳子，你居然悠闲的玩起了手机！回来晚就算了，我给你搬凳子也算了，你谢谢呢？还有我的AD钙奶！”

　　向阳一向“温柔体贴”，可和云川相处久了，早已被他的“抽象”带跑，慢慢的也变得随意起来，他将手机收好

　　“你这不是已经摆好了吗？看你心情不错，摆的还挺认真的，就不忍心打扰你”
　　“……”

　　见人无语的看着自己，向阳忍不住笑了
　　“走吧”
　　“去哪？”

　　向阳道∶“去给某人赔AD钙奶，不然他能讹我一辈子”

　　某人听闻，嘻嘻哈哈得跟上

　　“谁会讹你一辈子？怎么会有人讹你一辈子呢？那人可真可恶，不像我，哥哥一句话我就会为哥哥做牛做马”
　　“……”

　　向阳翻白眼，“你能不能别恶心我？”

　　“恶心？你居然说我恶心？你已经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善良学长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刚刚还帮你摆凳子，你有见过比我还善解人意的吗……”

　　行了，这下是真听不下去了，向阳的步伐快了些，想远离这个戏精，可云川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走哪粘哪，死硬扯不下来，向阳不禁怀疑，他对白榆也是这样的吗？那么多年，人家是怎么忍过来的？反正自己现在特别想揍人

　　晚会时间快到了，小卖部的收银台边排满了队，向阳无视云川的感人肺腑发言，径直走向了牛奶区，拿上了两排AD钙奶，前一秒还在说“遇见我你可是……”的云川看到这一幕，话锋一转

　　“可是话又说回来，遇见你我也……”

　　向阳举着两排AD钙奶，饶有兴趣的向他挑眉说，“遇见我，你怎么了？”

　　“我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你居然给我拿两排AD钙奶，虽然说你只拿走了我一瓶，但看在你诚意这么满的份上，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善良学长”

　　刚挑的眉，向阳又收了回来，早知道就不问了，这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屁！

　　“这不是给你的”

　　云川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接着向阳又补了一刀

　　“你只有一排”
　　“啥？你说什么？那你拿两排干什么？难不成真是给哪个妹妹的？你渣男啊！合着我刚刚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费的啊？你良心真被狗吃了！”
　　“我给小七的”
　　“……”

　　话一落下，向阳根本不理云川的白眼，抬腿就往收银台走去，在排队的时候顺便拿了两包闻栖爱吃的巧克力

　　云川看他走的坦荡，切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兄弟也没救了，他瞄了一眼旁边的冷藏柜台，拿了一瓶酸奶才跟上去

　　暮色像一滴蓝墨水坠入清水池，追光灯亮起，闪烁交织，彩绘的光柱刺穿渐浓的暮色，此起彼伏的私语声似海浪，而那荧光手环在昏暗里游弋犹如深海灯笼鱼，还有不少的荧光棒正在挥舞摇曳

　　有位前排的同学将今晚的节目单折成了纸飞机，刚准备起航，便被巡逻的领导抓了个正着，对视了一眼后，默默拆开，抚平褶皱

　　这一幕将周围的同学逗得乐乎，笑声不断，闻栖也不例外，他玩了一天，刚刚还在办公室补交物理作业，老师催的紧，不然他还能和向阳一起入场，手机握在手里，上面的内容亦然是与向阳吐槽今天的物理作业

　　他提前和王航说好，自己的椅子放在了后排，这样方便他乱窜，一连坐两个小时，那可太难熬了，待不住的

　　王航见人过来，招呼他坐下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辩论赛过后就没见你人了，要不是看你还给我发信息，我都以为你逃课不来了呢”

　　闻栖听了不乐意，收起手机开始争辩

　　“拜托，我承认我平时请假是有一点点多，但除去这个我还是挺三好学生的，你见我有逃课的前例吗？别乱造谣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行行行，三好学生，你借我靠靠，我好累啊，我跑上跑下，我好累啊”

　　王航朝闻栖凑近了些，背靠他肩上，闻栖嗅了嗅，开口便带上了嫌弃

　　“咦～你身上都汗味，离我远点，我洗澡了的”
　　“哎，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可是男人的荷尔蒙味！成功男人的标配！”

　　闻栖推搡他的头，将椅子挪到了一边

　　“既然都是成功男人了，自觉点，成功男人是不需要依靠他人的”
　　“可话又说回来……哎，学委，你打我干啥？”

　　学习委员怀里抱着十几根荧光棒，顺带敲了一下王航的脑袋

　　“晚会快开始了，别吵那么大声，小心年级主任过来抓你”

　　边说着边给两人塞了两根荧光棒

　　“烘托现场氛围用的，我刚从学校艺术团那里顺的，快感谢我”
　　“这么好，我换一个，我要红的”
　　“你咋这么挑？”
　　“你不懂，我那是……”
　　……

　　闻栖拔了插在纽扣电池里的纸片，按钮一开，蓝色的荧光洒满了脸，他轻轻摇晃着，安静的看边上两人斗嘴

　　脸上的笑容还未抚平，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闻栖抬起头，对上的赫然是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你怎么来了？”

　　向阳将一排AD钙递给他
　　“给你送这个”

　　本是一头银白发，发丝却在霓虹的漩涡中幻化成流动的银河。晚风一吹，发:浪翻涌，虹膜般的渐变光斑便顺着丝绸质感的纹理游走，如同极光碎片坠入寒潭，在冷冽的银白基底上绽放出量子隧穿般的炫目轨迹

　　光柱勾勒着向阳面庞的轮廓，白皙的脸染上了颜料，瞳孔中平静的湖底泛起彩绘波澜，似旭日初升的伏金跳跃，又或是细雨朦胧后的彩虹包裹，透过层层薄雾，柳暗花明

　　你的眼睛真好看

　　闻栖收回视线，才接过向阳递给他的AD钙奶，“你刚刚说去小卖部是给我买这个了呀，都是给我的吗？”

　　“嗯，还有巧克力”
　　向阳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两袋巧克力给他，那是闻栖常吃的黑巧，那日走廊邂逅过后，向阳就一直记得

　　“那我谢谢学长啦，学长对我真好！”

　　向阳看着他笑弯似月牙的眼睛，生动明艳，被颧骨带动的苹果肌在彩光的照绘下更显张扬，他忍不住揉上了闻栖的发顶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发信息”
　　闻栖点头，“好”

　　向阳前脚刚走，王航后脚又凑过来，看到闻栖手中多了些原不存在的东西，忍不住开口

　　“你刚刚去小卖部了？可这个点不应该很多人吗？你怎么这么快？”

　　闻栖从一侧拆开AD钙上的塑料膜，只有一个小口，刚好够拿吸管出来，还不破坏AD钙四小只的友谊，插入吸管，闻栖手拿着连排喝了起来，喝的时候还不忘回话

　　“没啊，我哥给我送的”

　　“学长来过？我怎么没看到？”

　　吸了几口后，AD钙放回了腿上，闻栖这才撕开巧克力包装袋，里面躺着五个像糖果包装的小黑巧，他忍痛割爱扔给了王航一颗

　　“在你和学委打情骂俏的时候”

　　王航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噢噢～”

　　巧克力在口腔里融化的时候才回味起闻栖对他说的话

　　“不是，谁和那个她打情骂俏了？”

　　闻栖笑着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嘴里还带着一丝甜腻

　　“我也没说是谁啊，着什么急呢？”
　　“……反正不是我”
　　“对对对，反正不是你”
　　“……”

　　见王航的身体逐渐僵硬不自在时，闻栖才满意的收回调侃的心思

　　晚会的暖场节目是学校自建乐队的摇滚，吉他与贝斯的交锋，鼓拍的震动，带起了观众席热情的浪潮，再接着几首青春文艺的歌曲与舞蹈，而后便是教师组热血激昂的演讲朗诵

　　其他人感不感动闻栖不知道，反正他听着听着就开始无聊了，这样的节目在每次的活动上必不可少，去年的元旦晚会也是这样，看似激情澎湃的感人肺腑，实则是变相的营业推销，每次不是“人生怎么怎么样”，就是“学生该怎么怎么样”，老套的剧情换个面具反复咀嚼回味，最后只剩渣渣，随着直肠排出，供学生唏嘘

　　闻栖打开手机聊天界面，对面那人刚给他发了一句“等一下”，闻栖抬头便看见在操场的不远处，“等一下”哥正和某个女生聊着天，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向阳不语，只是再点头，女生说着还拿出了手机，向阳也是

　　闻栖试图看清那女生的脸，想知道到底是谁眼光这么好，居然盯上了向阳，可这么一看，不得了，那人竟然是之前和自己表白过的那位女生！

　　闻栖登时拉下脸来，见向阳一顿操作后，便收起手机朝他走来，闻栖也收回视线，不再往那边看

　　向阳走近，看他脸色不对，开口时有些急切，“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闻栖撇着嘴，“没有，教导主任的朗诵太难听了，感觉唾沫星子都泼到前排同学的身上了”

　　见他还能开得起玩笑，向阳便放下心来

　　“刚刚去找学生会要了艺术节的纪念徽章，也给你拿了一个”

　　闻栖看着向阳伸过来的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个镶着金边的彩绘徽章

　　“艺术节居然有这个？我都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知道有，再过来找你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学生会成员，她给我推荐拿的”

　　闻栖抬头看他，“那个女生给的？”

　　“嗯，你看到了？”
　　向阳假装不知道这事而问他

　　闻栖回过头，手指刮过鼻尖
　　“没有，乱猜的”

　　闻栖的视线在舞台面前乱瞟，在听到向阳的轻笑后，有些心烦意乱，还是忍不住

　　“那个女生加你微信了？”

　　向阳歪着头看他，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他还是慢悠悠开口
　　“你怎么知道？”

　　闻栖有些急，“你给她了？”

　　向阳不太懂闻栖的意思，还以为是小少爷想听八卦，正思索着该怎么回时，又听闻栖说

　　“你怎么就能给微信给她呢？你才多大？给微信的话你们就聊上天了，聊上天说不定就会早恋，你怎么能早恋呢？”

　　这怎么和早恋扯上关系了？

　　闻栖又接着说，“三好学生是不能早恋的，况且你，你还未成年！老师会抓你的！”

　　话到后面有些乱，闻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事后想起来还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加个微信而已，又不是说向阳加了这个就不会再理他了，怎么会急眼呢？
　　好奇怪的反应

　　看他着急，还语无伦次的样子，向阳的嘴角有些压不住，顺手捋了小刺猬的炸毛

　　“我没给，她只是让我关注一下校园工作号，早恋的话，目前也不会，你就放心吧，小教导主任”

　　这个形容怎么这么怪？

　　闻栖嘟囔着嘴，悬着的心忽然有点沉
　　“噢噢”

　　“那你呢？”
　　向阳看着他

　　“什么？”
　　闻栖回过头来与他对视，这次湖蓝色的眼底不再是金光波澜，而是雨季过后的温柔水乡

　　“小教导主任，你会早恋吗？”

　　闻栖怔愣了片刻，才喃喃回他
　　“我，我也不会，应该不会……”

　　向阳看他的样子有些呆傻，又忍不住揉了他的发顶，笑着说
　　“嗯，毕竟你是三好学生嘛”

　　又来了，向阳又开始逗他了，闻栖感到脸热，不是说春天的晚风比较微凉吗？为什么闻栖越吹越燥

　　王航这次从向阳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向阳眼里好像只看到闻栖，王航怕尴尬，便没怎么打招呼，又见兄弟两人聊的还不错，就更插不上什么话了，听到闻栖在向阳那吃瘪，王航内心还暗自窃喜

　　可怎么听着听着味道好像变了？

　　为什么会聊到早恋？闻栖刚开学不是才刚拒绝一个人吗？难道担心向阳不会像自己那样有自控力，所以才不给早恋？拜托，人家比你大哎，这经验不应该更丰富吗？

　　王航还没有品出一个所以然来，向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班里，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自己的同桌说

　　“我去厕所洗把脸，等下老班问了记得帮我说一声”
　　“哦好，兄弟办事你放心”

　　王航看着自己同桌的背影有些奇怪，他刚刚好像同手同脚了？

　　学委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

　　“看小七啊”

　　这句话有点迷惑
　　“看他做什么，你也要去厕所？”

　　“不是，就是感觉他走路有点奇怪”

　　学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点点头
　　“是有点奇怪”

　　“是吧，你也觉得？”
　　王航找到组织有点兴奋，可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只听学委说

　　“怪帅的”
　　“……”

　　“我也帅啊，你为什么不看我？”

　　学委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闻栖走路带风的背影，心中对比了一下
　　“你？还是算了吧”

　　王航有些不服，“我怎么就算了？”

　　“你看看，闻栖一走，周围还带了一圈视线一起走，你能有人家那样的魅力吗？你走的时候也会有人这样看你？”
　　“……”

　　这下王航说不出话了，学委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的，你走的时候我看着你的”

　　王航的眼里又开始闪烁着光芒，带着感动
　　“真的？”
　　“就当是母亲为儿子送行了，孩子一路平安，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要学会长大”
　　“……”

　　闻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王航带着一脸怨气，而那怨气好像是冲着自己的

　　“你怎么了？被人揍了？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王航幽幽的开口
　　“在这个世界，我终究还是个配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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