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宿敌的下场

　　回到座位，四个小孩看江靡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江靡硝小时候最讨厌别人管教他，此刻看着面前几张怯生生的脸，惊觉自己居然也到了想管教别人的年纪。

　　店里人多眼杂，照顾到小孩们的自尊，江靡硝也不好得说太明显。

　　“今天办这活动是用来庆祝的，不是来做慈善的，别吃了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惹不开心。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下回谁还敢办这样的活动？”

　　四人低头挨训。

　　猴儿心里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起的头，自己应该负责到底，遂掏出兜里的全部纸巾，想塞回塑料包装里。

　　“哎！”江靡硝阻止他，“抽都抽出来了，放回去也没人用，你拿着吧。”

　　“哦……”

　　猴儿慢吞吞坐回原位，想了想，从中间掏出一张递给江靡硝，眼神闪烁：“谢谢哥。”

　　他这一递仿佛启动了什么连锁反应，兔儿狗儿纷纷从自己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江靡硝。

　　“谢谢哥。”

　　“谢谢哥。”

　　夏故手里没纸，乍一看有点不合群，三个小孩赶紧分了一半纸给他。

　　“你……还要纸吗？”纸巾塞满了手心，夏故不自然地飞快瞥了江靡硝一眼。

　　“不用了，带我去看看你平时放东西的地方就够了。”江靡硝收下三张带着温度的纸巾，心说这些孩子本性不算坏，唯一缺的就是教育。

　　几人很快填饱肚子，和江靡硝说明情况后，夏故用塑料袋包了几根油条准备带回去给猪儿吃。

　　楚小如留给江靡硝的路费还剩一点，江靡硝用这笔钱补了昨天的赊账，16块添到20块，多出来的部分就当补贴纸巾钱。

　　离开阮氏牛肉面，江靡硝跟着夏故往所谓“放东西的地方”去。

　　路上走着走着，一只温热的小手握住了江靡硝的手指。

　　江靡硝低头，是狗儿。

　　“江哥，你上次说过要请我吃肉干和奶糖，还作数吗？”这孩子脑子不太灵光，唯独在吃的方面从不含糊。

　　“吃了那么多油条你还吃得下别的？”江靡硝惊叹，他可是亲眼看着狗儿吃了五根油条。

　　狗儿拍拍干瘪的肚子，重重点头。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江靡硝一向说到做到，招呼了领头的夏故一声便走进了便利店。

　　他一走，四个孩子又开始有些浮躁，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江哥人那么好，我们……真的要偷他家的钱吗？”兔儿犹豫开口。

　　猴儿叹气：“可是猪儿的病又该怎么办呢？今天面条店里那个阮田大家都看到了，猪儿的情况比他还严重得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么花大价钱从药厂买药，要么我们只能把猪儿留给福利院来处理了。”

　　几人沉默，目光不自觉地往夏故身上飘，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裤兜里塞着厚厚一沓纸巾，夏故几乎感受不到那条金项链的存在，此刻谈到江靡硝，夏故再也无法信誓旦旦说出“对江靡硝下手不会愧疚”这种话了。

　　他只能在同伴与江靡硝之间勉强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把手头这条金项链卖出去就收手，动作小心一点，不会被江哥发现的。”

　　其余孩子默默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

　　过了一会儿，江靡硝提着一袋子肉干和奶糖回来了。

　　兜里手机响了，江靡硝一手缠绷带一手提塑料袋不方便接，随手把袋子塞给夏故。

　　拿起手机一看，是楚小如打来的。

　　“妈，怎么了？”江靡硝示意夏故继续走不要管他，注意力全放在了电话另一头，没看到夏故忽然紧绷的后背。

　　二手手机收音效果不太好，夏故离江靡硝很近，能听清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晶核找到了吗？”

　　“快了，这种事你发微信问我不就行了，专程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江靡硝敏锐捕捉到了楚小如的慌张。

　　楚小如语速很快：“还记得上次你谭阿姨来家里吃饭吗？她说她在咱家丢了一条金项链！你应该知道是哪条吧？五朵卷瓣金花缠金叶子挂小金星镶蓝钻那条，你等等，我直接给你发图……”

　　江靡硝点开图片一看，被溢出屏幕的富贵晃花了眼：“这么贵重的东西，谭阿姨确定是在我们家丢的？”

　　楚小如有气无力道：“你谭阿姨说她丢项链那天只来过我们家，我现在已经带着她在家里找过十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江靡硝听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谭阿姨以前是她的老同学，现在又成了新上司，寻思请来家里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要是找不到项链该怎么办啊……

　　江靡硝帮楚小如整理思路：“先别急，谭阿姨是戴着金项链来的吧？进我们家之后都去过哪些地方？”

　　楚小如慢慢回忆：“你那天下午不在家，我和她在客厅聊了一会儿，然后进厨房做饭，你谭阿姨坐不住说要来帮忙，我看她不像能干活的样子就让她回去坐着，后面你回来了，我们三个在餐桌吃了饭把她送到门口……我完全不记得她脖子上那条金项链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重生前的事情江靡硝早已记不清，他只能通过楚小如的描述推理：“你说‘她不像能干活的样子’，是不是看到金项链才留下了这个印象？”

　　楚小如点头：“对！项链那时候还在她脖子上。”

　　江靡硝进一步推理：“项链可能不是锁扣断了掉在某处，而是谭阿姨自己解开后来忘记拿了……什么情况下她会解开自己的项链？”

　　楚小如恍然大悟：“走之前她去卫生间补了妆！”

　　电话那头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两个女人又把卫生间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

　　楚小如累得直喘气：“江靡硝，你昨天回家进没进过卫生间？有没有看到什么？”

　　江靡硝正想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忽然想起夏故昨天进卫生间洗过澡，遂转头看向夏故：“昨天你洗澡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金灿灿的东西？”

　　夏故心脏怦怦跳，不敢看江靡硝的眼睛，望着塑料袋发呆，像是忽然对肉干包装起了兴趣：“没有。”

　　江靡硝不疑有他，宽慰了楚小如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你要找的东西，是你的晶核？”夏故没话找话，想尽快跳过有关金项链的话题。

　　“对，要是能赶快找到就好了，我还得回去帮我妈找金项链。”江靡硝吸吸鼻子，发烧烧得他现在眼眶都是热的，失去晶核后的每一秒他的身体都在衰退，兴许连楚小如预测的两天时间都撑不到。

　　看他实在难受，夏故体贴地让江靡硝扶着他的肩走。

　　听着江靡硝含糊感叹“真是个好孩子”，夏故冷静地想：

　　金项链消失的事情已经暴露，江家母子早晚会发现是他拿走了金项链。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出手。

　　夏故瞥了眼路标，带着脑子快要烧成浆糊的江靡硝和三个孩子走向一条地图上不存在的小巷。

　　幸好，他已经联系了金项链的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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