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周边

　　林梦是第一次到周树鸣家，进了门就知道为什么周树鸣总是去他家过夜。周树鸣这个“家”吧，试挺大的，装修也干净利落，但是客厅空空荡荡，餐厅和厨房也没什么摆设，卧室一间是空的，在睡的那一间，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床。极简是极简，也太简略了些，没有人味。
　　还有一间卧室和书房、阳台打通，做了画室，到是堆满了东西。
　　周树鸣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窗帘，开了光线最淡的一组灯。房间变得暧昧。林梦味道空气中有颜料和松节油的味道，浅浅淡淡，不算难闻。
　　“你说过要当我的模特。”周树鸣似笑非笑。
　　“我说过吗？”林梦实在记不起。
　　周树鸣不自证，只说：“把衣服脱了。”
　　“now？”林梦一头雾水，大半夜的叫我来就是要画画？还是在玩什么play？脱就脱，一具热气腾腾的雕塑，四肢和上半身是刚晒成的小麦色，三角区浅一个色号。
　　周树鸣拿出笔打量。
　　貂毛笔是柔软细腻的触感，猪鬃毛刷刺刺的，微微发痛，扇形刷像羽毛一样拂过，痒酥酥。林梦竟然觉得有一丝兴奋。
　　周树鸣又拿出铅笔在纸上描：“站近一点，做给我看。”口气不容置疑。
　　林梦站到画架旁边，觉得有一点好笑，又有一点好玩：“画这个不犯法吧？”
　　“宝贝，不要停，你很美。”周树鸣右手拿笔作画，左手婆娑着林梦后腰。
　　林梦眇了一眼周树鸣，裤子被撑得很紧，亏他还坐得住。林梦不太习惯被命令，走到周树鸣背后，抱着他蹭。画纸上面，线条奔放粗犷，不过还看不出来和林梦有什么关系。
　　周树鸣放下笔，从冷静模式直接切换到狂野模式。转身就把林梦推到了墙上，林梦帮他解开裤子，滚烫。
　　从正面扳到背面，从墙上滚到地上。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为激烈。来了两次，大汗淋漓。
　　林梦摆成大字躺在地板上，头发湿透，喘息很久才平静。周树鸣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印：“宝贝，到床上去睡。”
　　“不想动。”林梦精疲力尽。
　　“抱你过去。”周树鸣果然一把抱起，还好距离不到三米，不然也抱不动。
　　林梦摊在床上，周树鸣接了两杯水过来，林梦喝了，周树鸣又把被子给他盖好：“你先睡，我等下过来。”
　　周树鸣回到画室，灵感排山倒海而来，控制着手在纸上挥舞。一口气三张稿子，一张已经基本成型。很久没有这样的创作冲动了。这些年不是带学生，就是完成“命题作文”，自发的创作几乎没有，被杂事耗尽了精力，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灵感消失，直到看见林梦的□□，以指为笔，心灵交汇，原来灵感并没有抛弃他，只是在等待一个人将它激活。
　　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像这样放肆过，充满激情，不需要理智，全身心都被荷尔蒙驱使。
　　周树鸣看着眼前的那幅成品，仿佛不是自己的作品，和自己最擅长的文人画完全不同，但是他本能地知道，这是一幅杰作。
　　林梦还在睡，早上七点十四分，周树鸣睡不着，躺在林梦旁边，看他呼吸均匀，看他睫毛抖动。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和这样的人睡在一起。
　　想亲，又怕把他吵醒。冷不防林梦突然亲了过来，睁开眼笑了。周树鸣扯过被子，两个人蒙在里面，一顿摸索。
　　林梦告饶：“晚上再来，我还要上班呢。”
　　周树鸣紧紧抱住，亲了又亲：“舍不得你走。”

　　舍不得，于是整个六月都泡在一起，浓烈的情yu，催生出蓬勃的创作欲，被美击中，被心流击中。
　　对于林梦来说，也是全新的一段关系，稳定而充满激情，脸色每天都有肉眼可见的快乐。他甚至想过，要永远在一起，在此情此境之下，这想法并不荒谬。
　　帮着周树鸣添置了一些家具，懒人沙发、熨烫机之类的，更有家的感觉。周树鸣说等天气不热了好好装修一下，让他搬过来住。商量了一下，都喜欢原木风。晴朗的夏天总是让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周树鸣问林梦这些画可不可以拿出去展览，林梦站在画前端详，还好，没有画五官，别人看不出来是谁。为什么不呢。周树鸣说，画了五官，你一定就红了。只展出，不卖的，等重新装修了房子，挂在家里。
　　林梦笑：“那要不要把我画在天花板上？”
　　周树鸣：“你把我放在哪里呢？”
　　“心里呀。”
　　“好土啊，不过我还有一句更土的，你就是我的心。”
　　“肉麻。”
　　“展览上可以做你的专题介绍，用你的靓照来布置天花板。”周树鸣一脸认真。
　　林梦心想，那样的话，就算是公开关系了吧，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不知道怎么传言呢。自从怪咖在大众点评遭遇几个莫名戾气的差评之后，林梦对这些就有了戒心，不想被人评论，被人指指点点编造谎言。他说：“我还不想红。”
　　听他这么说，周树鸣反而松了一口气，以他的身份，更害怕同性绯闻。虽然在圈子里这不算什么，但大家都是你不提我不问的态度，一旦说破，甚至公开，被网友骂还是轻的，怕的是被举/报，然后失去工作，同行里就有前车之鉴。他说：“没有你，我画不出这些，不让别人知道你这对你不公平。但说真的，我也怕公开，会给我和你带来麻烦。”艺术圈听起来高大上，但也少不了蝇营狗苟，说白了还是名利圈。
　　林梦一脸无所谓：“我又不混你这个圈子，没必要公开，不想我的生活被人议论。我就是要红，也不要以xx绯闻男友、xx专属模特的身份。你放心展吧，不用介绍我。”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没这么豁达，一方面烦周树鸣看事情总是顾虑很多，一方面又怀疑他不够爱，21世纪了，有什么不可以公开的呢，还是不够爱吧，但至少他是坦诚的。
　　最后，周树鸣还是说服了给展览写序言，落款用他的英文名。林梦提议展览名字叫“无人之境”，因为“月亮总不肯照亮情谷欠深处那道背影”，周树鸣没听过这首歌，不知道背后的讽刺，只觉得名字很好，采取了。
　　只是，个展需要拉赞助，下半年有得忙，益州文创要继续设计，下学期带大四学生，要看论文和毕业设计，自己也还要写论文。
　　林梦虽然也忙，但很有规律，他毕业后就没有过过这么有规律的生活，白天上班做咖啡，和客人聊天，周树鸣经常都在店里玩电脑陪他，等到他关店后一起吃个晚饭，有时去游泳，有时瞎逛逛散步回家，大do特do。
　　希望这个夏天永远不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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