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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
江润琼做换肾手术这天，魏青泽起得很早，他像往常一样进地下车库，在一众的豪车中，到角落找到自己那辆即便洗了很多遍还依然灰扑扑的小车，开引擎的时候车熄火了一次，发出很钝的粗糙声音。
确实该换车了，魏青泽如此想到。
因为太早了，去医院的路上畅通无阻。
进入一条辅路，拐弯的时候斜侧面忽然出现一辆黑色电瓶车，魏青泽紧急踩下刹车，速度降下来不少，但奈何那电瓶车速度比车还要快，简直像是直直撞过来——
砰——相撞的声音响在耳边。
魏青泽眼睁睁看着车与人被撞出去一米多！
心脏乱跳，魏青泽那一瞬间脑子里简直什么都不剩了，本能地拔下安全带，推开车门跑到那人身边。
那是个壮硕的男人，此刻匍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魏青泽着急蹲过去，“大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那男人转面过来，一手按住大腿，一手一把抓住魏青泽，满脸橫眉凶相：“是你撞的我？我腿没有知觉了，你得对我负责！赔钱！”
魏青泽立刻保证：“我会的，咱们先去医院看看腿，赔钱是一定会赔的！”
那男人大声地“哼”了一下，“你可不要骗我！”
“当然不会骗你，来，哥，我扶你起来……”魏青泽满脸焦急。
男人把肥硕的身体往魏青泽身上一靠，大声“哎呦”，右腿耷拉得厉害，看上去完全使不上劲。
男人实在太重，魏青泽咬着牙把他往自己车带去。
笨拙地开了副驾驶的门，魏青泽把男人小心地扶进去，然后快步坐进主驾位，快速地关门，“送你去市医院吧，大哥，你放心，接下来的治疗费用我全部承担……”
弯腰捂着右腿的男人眼睛垂下，望向魏青泽：“你叫魏青泽吧？”
魏青泽疑惑地转头，手上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嗯？大哥，你认识我？”
男人“呵呵”一笑，鼻翼抽动，双眼凶光毕露：“我不认识魏青泽……但我认识刑和白的老婆！”
说话之际，他右手抽出一块医用纱布，以不符合他自身肥胖程度的速度猛地扑向魏青泽，一把捂住他的口鼻！
魏青泽惊恐地推搡他，闷住鼻子不呼吸，但视线却渐渐模糊，那张在眼前放大的蛮狠之脸模糊了边缘，意识陷入黑暗前只剩下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男人轻而易举地把魏青泽从主驾位拽出来，粗鲁地塞进后座，然后满意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到主驾，中间被中控台卡主肚子也没能消减他脸上狠辣的笑意。
周边偶尔经过的车辆有序地拐弯过转角，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停在路边的小轿车迅速开走，事故发生地只剩下一辆橫倒在路上的电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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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开始前二十分钟，刑和白才到医院，张秋琳埋怨地橫了他一眼，刑和白搂住她，轻声安慰母亲：
“妈，放心吧，主刀的是业内肾移植手术最权威的大主任，他的技术是公认的好，供体保存和运输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手术一定顺顺利利的。”
旁边江夏趴在无菌室窗户边，面上神情紧张忐忑，听到这里感激地看向刑和白。
张秋琳眼睛红肿，只是一晚没见，刑和白觉得她两颊的法令纹更深了一点，这一瞬，他真实地感觉到母亲衰老了。
张秋琳双眼望着一扇窗户后的江润琼出神，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和白，当年你爸爸在手术室也是这样的……”
刑和白绷紧了身体，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是他少时最难过的日子。
“你爸爸他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勤勤恳恳，良善诚实，帮了无数人的忙，所以他走那会儿有那么多人都帮我们……其实我特别相信好人好报，你江姨也是个好人，她也会有好报的，以后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刑和白微微垂下眼，眸底阴沉异常。
……好人有好报吗？
他纯善的父亲在替工友值班时被从天坠落的钢筋穿胸而过，他纯善的母亲只记得当年有很多人帮过他们，而年纪尚小的他却记得那时求路无门的窘境。
那些像饿狼一样盯着赔付款而围上来的所谓亲人……
好人真的有好报吗？不，强悍的人才会顺遂成功。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孤立无援的困境，他会一直往上爬，谁都不能阻挡他。
“是啊，江阿姨会好好的。”他这样安慰母亲。
手术灯亮起，魏青泽还未出现，刑和白给他发消息，“过来了吗？到哪了？”
等了三秒钟，魏青泽没有回复。
刑和白熟练地打开手机备用系统，点开一个黄色app。
如果魏青泽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这是他抑制手环配套的 app，只不过内里页面稍有不同，刑和白这个明显信息更多，内容更详细。
比如说内置了GPS定位显示。
地图上，那个象征手环位置的小黑点在缓慢移动。
刑和白认出那是从家到医院的路，便退出界面，手指凭着肌肉记忆顺势点上了旁边一款监控摄像头形状的 app。
这个是他在五年前魏青泽出事后做的一款“手机病毒”，植入对方手机后可随时接管一切操作权限，内置自动录像、录音、联网、上传云端等功能，只要手机开机，以上功能均自动后台运行。
刑和白打开魏青泽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和麦克风——画面中是车的顶棚，声音中没有人声，只有一点喇叭和车辆刹车的声音。
刑和白了然，魏青泽这是在来医院的路上。
退出APP，主界面还有一整个版面的不同样式摄像头APP，全都是刑和白在自己和魏青泽的居所安装的，它们杂而有序地排列在屏幕上，能够保证魏青泽在大部分时间中都在刑和白的掌控下，而他每次看到这个都会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知道魏青泽当下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讲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
刑和白知道这有些变态，不过没关系，魏青泽是他老婆，是他的omega，他对他有绝对的所有权，他可以对他做想做的一切，当然了，他从来都不会强迫他的，他想要的都会让魏青泽主动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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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医院几十公里外的建设新区，路上没有什么车，零星地只有来往的大货车经过。
刑纲脸崩得很紧，眼神中放弃一切的冷漠，他把车停到路边，钻进后座开始检查魏青泽全身。
项链吊坠摘掉，右手手腕上的手环撸掉，到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刑纲顿了下，仔细观察，那是一个精致的素圈，没什么钻，但也应该值不少钱。
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摘下来放兜里。
从头摸到尾，把所有零碎的东西连带被捣烂的手机装到袋子里，一起扔到旁边绿化带，刑纲把魏青泽双手双脚捆好，扛着昏迷的他钻进旁边一辆二手黑色轿车。
到这时，刑纲才真正放下心来，驾驶车辆驶出市区。
昏暗的废旧厂房，刑纲摔下魏青泽，把他摆弄成正面朝上的姿势，他歪着头从上到下扫了魏青泽一遍，锚定左臂，从斜挎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割了上去……
那痛感极为强烈，直直冲上神经末梢。
魏青泽被生生痛醒：“啊——”
他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但却丝毫撼动不了正在伤害他的人。
刑纲一手拿着手机录像，一手更加从容地继续割下去。
“啊……你干什么！你是谁……”
刑纲不发一言，只专注地盯着录像中那汩汩流血的部位，血液很快渗透了一节衣服。
连着划了三个口子，把整个手臂都染成红色。
他把匕首扔到一边，放大镜头录下魏青泽痛苦嚎哭的脸，眼底出现满意的神色，他停止录制。
反复看了三遍拍好的视频，刑纲更满意了。
魏青泽已经痛叫得嗓子都哑了，满身虚汗，全身肌肉因为疼痛而颤抖。
刑纲蹲下来，掐住他的脸，眼神癫狂冷漠：“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魏青泽心里绝望，这个绑架者没有遮住自己的脸，或许就没放打算放过他。
“呵呵，”刑纲饶有兴致地欣赏他脸上的恐惧，顺着对方那颤抖的瞳孔仿佛看到了什么与之相关的人同样痛苦的样子，“刑和白那狗东西没有对你说过我的事吗？”
魏青泽在剧痛中紧紧咬住唇瓣，盯着对方的脸仔细回想。
面前这人身体胖，脸也胖，腮下的横肉几乎淹没脖颈，眉尾长得乱糟糟，糊成了一大片，只有眼睛和鼻梁在一堆模糊的弧度中显得轮廓清晰，恍惚间看起来竟然跟刑和白有几分相似。
“你是……”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刑和白的堂兄！”
刑纲冷漠地笑了下，“看来你知道我们的恩怨嘛——那你也不清白！”
对于刑和白父亲那边的事情魏青泽只是知道个大概。
当年刑和白父亲赔偿款下来之后，据说刑家老爷子越过张秋琳将那笔钱全领了去，给大儿子和大孙子瓜分了。
张秋琳哭天喊地也只拿回了一部分，自那之后，她寒了心，便卖了房子带着儿子离开了自小长大的城市。
“你想干什么？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姓刑，他也姓刑，有什么不能谈的——”魏青泽努力理智下来，颤抖着声音说道。
“哈，看来你对我们家的事情知道得还不够多嘛，”刑纲嘴角轻蔑地瘪了下，“你应该不知道刑和白是个多让人恶心的畜生吧？”
“什么？”魏青泽声音微弱，“当年不是你们拿走了赔偿款吗？”
“我们拿走了又怎样？”刑纲橫起来，“那钱本来就是爷爷的，爷爷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更何况还给刑和白和他妈分了五万呢！你知道后来刑和白是怎么对我们的嘛！”
“我爸本来在国企干得好好的，被刑和白那狗崽子找人举报了，工作丢了还不够，他还找人诈骗了我爸和我爷手里的养老本。”刑纲说到这里极为气愤。
“他还找人勾我去网赌……前两次真的赢到了钱，那可是十倍的利润！”说到这里，刑纲满脸癫狂的向往之色。
“我要是在那时候停手就好了，谁知道……反正都是刑和白的错！我所有亲戚朋友的钱全赔里边去了，老爷子被气死了，房子也卖了，老婆离了，家也散了，朋友打上门，他把我一辈子都毁了！”
刑纲猛地掐住魏青泽脖子，眼眶疯狂得发红，血丝几乎要崩裂开来：“你来说，他是不是个畜生！你说啊……”
“我……我不知道这些，”魏青泽脖子上的青筋都被掐了出来，他艰难出声，“如果，如果他真的做出这些事，怎么会让你知道？”
“就是他做的！那个带我赌博的人我找到了，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转账记录！为了让我家破人亡，刑和白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你跟他躺一张床上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渣吗，你可真瞎啊，或者说，你跟他蛇鼠一窝？"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手上的力气更大。
魏青泽眼白都翻了出来，被绑缚着的双手努力推搡着他，但完全撼动不了他如小山般的肥胖身躯。
刑纲好好欣赏了一番面前这人快要窒息的模样，松了手，魏青泽立刻张嘴大口呼吸，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爆出一片，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刑纲拍了怕他的脸，愉悦地说，“我没想要你的命，我只要刑和白的。”
“他……”魏青泽嘶哑地说，“他不会为了我涉险的……”
“我知道，老婆如衣服，这狗东西怎么可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呢，不过，我想钱他还是愿意出的。”
刑纲拍了拍手机，恶劣地道，“你这血乎乎的样子应该让他看一看呢，我真想知道他看到这视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你最好祈祷他愿意用钱换你，要不然到时候你身上的口子就不只这几道了……”
刑纲把被血液浸透的匕首拿起，用魏青泽的胸口衣服擦了几下，然后拿刀拍拍魏青泽绝望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带血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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