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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
“那个里昂和威尔，你认识吗？”告别了老杰克，德里克跟在克里斯身后，再次穿过弯弯绕绕的巷子，开口问道。
“我也不是谁都认识的啊。”克里斯无奈，“不过……里昂，年轻的里昂……可能是指里昂·蒙德兹。但我不知道他还有喝酒的习惯。”他思索着，腹部突然叫起来，发出抗议。他抬手看了看表。
“怎么都十一点了。”他惊讶。
“你今天就喝了一杯咖啡吧，也该饿了。”德里克掸了掸身上的灰。
“对了，你们镇上还有个富豪？”他笑眯眯。
“什么？”克里斯疑惑。
“柯尔特骑兵，而且是象牙柄。”他从公文包里掏出那把枪。
克里斯接过枪支，疑惑的翻看。“S.K.W？”他喃喃。
“缩写还强调了中间名，家族作风啊。”德里克笑。
“哪儿来的？”克里斯抬头。
德里克看了看，没在他的表情中发现异常，懒洋洋开口：“尤金典当铺。老板说不知道来典当的是谁。”
“……不清楚。你先收着吧。”克里斯耸了耸肩，递了回来，眼神有点放空，似乎在努力思考。
“别想了，先去填填肚子。”德里克大咧咧的揽住好友的肩膀，使劲拍了两下。
“等一下。”克里斯被摇晃了一下，回过神来。“我这一块儿有认识的人，去他那儿蹭一顿吧。”他艰难的推开德里克毛茸茸的脑袋，整了整领子。
“喔，那感情好。”德里克啪叽啪叽拍了两下手，捧场道。
————————
两人没回到街上，克里斯熟门熟路的抄了近道，跳了两下，在一个刁钻的墙角走进了楼道。
拾阶而上，没粉刷过的水泥台阶，但足够平整。透光的窗户下摆放着几盆绿植，家家户户门牌崭新。
最终，克里斯在三楼停下。
他规律的敲了敲门。
“门没锁。”一道声音从室内传来。
推开门，一间画室映入眼帘。这是一间不算大，却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工作室。室内朝阳的窗口处斜放着一个画架，正对着大街。画家本人正退后几步，远远的看着窗外。他垂眸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画板上零零星星几个模糊的身影。
画家金色的卷发松松扎起，整个人站在窗帘遮挡着的背光处。
再往前几步，画室摆设看的更加清晰。房间里四处摆放着一些已经完工的画，但奇怪的是，哪怕都已经完工，这些画面仍有不少部分显得太过粗糙，有些笔触却流畅的可以妙笔天成般构成个精巧的设计细节。但尽管如此，从总体上来说，这仍与画家讲究的布局和巧妙的构思不太匹配。但看起来，那并非是画家刻意为之，而是无奈，只得如此草草收场。
一副放在角落的画吸引了德里克的视线。
它不太显眼，布局也略显稚嫩，但刻画倒是一顶一的细腻。
那是个黑色头发的男性，脸部转向窗外。
他微笑着，刚巧一阵风吹来，阳光也明媚的正巧。但看着看着，却会让览者凭空生出些悲伤的情绪来。
是因为画家在暗部用了蓝色的反光，而那暗部也占据了不少画幅吗？
德里克不懂绘画，但那画面给他的悲伤感却十足显眼，让他不禁也对这画作的画家产生几分敬意。
“赛维。”克里斯开口，打了个招呼。
“克里斯警官。”阳光下，碧绿色的眼睛转了过来。男人声音似乎是天生的沙哑，他对克里斯点了点头。
克里斯无声的努了努嘴示意，抬脚向沙发走去。
手机振动，克里斯发来了一条短讯。
‘赛维画画的时候别去打扰他，等一会儿就好。’
两人坐下，软乎的沙发晒着太阳，暖融融的，倒也惬意。
不多时，画家搁下了油画笔，他走了过来，顺手拿起水壶。
金色头发垂落，画家为两人倒了杯水。这个角度光线正好，德里克能看到他金色、静止的睫毛。
画家坐了下来，德里克这才看见他的正脸。
男人肤色称得上是苍白。金色卷发顺到胸前，随意的扎着辫子，碧绿如翡翠的瞳孔，一副厌世的表情，眼睛蔫蔫的半垂。
他的耳饰在阳光下十分闪耀，像个小小的金色太阳。主石是一颗红宝石，金红石针状包体散射日光，夺人眼球，目测4-5克拉。
就德里克的见识来看，这个耳饰的价值远超这间画室里所有东西。
“不知道克里斯警官要来，寒舍没什么好东西。”他抬起头来，嘴角噙着笑，向后仰躺着，随意的说着话。
“走访路过这边，带朋友来蹭顿饭，大画家不会介意吧？”克里斯放松的笑。
“喔，那太荣幸了，不知这位……”绿色的眼睛转了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德里克，他拖着长音。
“德里克·柯尔文，叫我德里克就好。”德里克伸出手去。
“赛维·伦勃朗。自由画家。”赛维也笑，两人握了握手。
“那两位稍等，我炖的奶油南瓜汤应该快好了。”他说着，礼貌的示意。
他的手修长，刚刚交握的一瞬间，触感冷的出奇，粗糙的虎口，以及多处的茧子，似乎在暗示主人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画家。
“伦勃朗……非本地姓氏吗？”赛维离开，德里克疑惑的看向克里斯。
“嗯，他不是本地人，几年前来的。”克里斯点了点头，眯眼，顶着日光看向窗外。
“用着这个姓氏，不愧是这么厉害的画家啊。”德里克笑。
两人没聊多久，自觉的一起去了厨房，三个人很快布完菜，围在小圆桌面前。赛维的餐厅不算大，跟画室的空间比起来称得上一句寒酸，但就椅子的使用痕迹来说，平时或许根本没有人会来他这儿吃饭。
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在桌上，瓷锅放在中间，刚煮完的浓汤还飘着热气，赛维嚼着面包，克里斯去厨房找了找，端出个咖啡壶来。暖融融的阳光晒的人近乎要入眠，但很快，氛围被一句话打断。
克里斯嚼完最后一块面包，切入正题。
“这两天晚上有发现过什么动静吗？”德里克回想起画室的摆放，心下了然。“我想起来赛维你好像有画路人速写的习惯，所以冒昧来问问。”克里斯笑嘻嘻。
“白天的话，没发现什么异常，晚上我不工作，没什么了解……不过克里斯，你是治安官吧？”赛维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斯文的擦了擦嘴，不紧不慢的回答。
“是，有什么需要上报的吗？”
“最近街头流浪汉有点奇怪……怎么说呢，那边，”赛维起身，拉开厨房窗户的白纱。木质窗框映入眼帘，往外看，正对着一个街角。那恰巧是街区与自然的边界，建筑的板材堆积，低矮棚屋和纸箱堆砌成几个看起来像是居所的东西，“上个星期，我恰巧画了那个方向的速写，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正常居住，大概十几个人的一个聚居区。但前几天开始，人数好像不知不觉的少了……昨天我才发现，那边常住的只剩下一个人了。”赛维皱了皱眉，表情有点凝重。
远远望去，一个孤单的人影蜷缩着蹲在棚屋三角下，身上裹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毛毯，有点眼熟。
“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些奇怪。”赛维垂下手，白纱重新飘荡起来。他笑了笑。
“嗯，我有空会去看看的。”克里斯点头记下。
“还有别的吗？”
“嗯……硬要说的话，游客变多了不少啊。”
“啊，那是因为圣诞节。你没去昨天晚上的舞会吗？”
“……嗯？嗯，没去。忘了。”赛维像是刚想起这件事，摆了摆手，有些心不在焉。
……
“那我们不多打扰了，先走一步。”克里斯合上本子，礼貌的点了点头。
“慢走不送。”赛维没起身，笑眯眯的，小幅度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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