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那天

　　十二

　　28日，下午一点多，玻璃屋

　　诶，你是静？一把熟悉的声音。

　　明姐，你认得我啊。静笑着说。

　　当然，过去你不是经常来的嘛，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明姐笑着说，坐了下来。对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了，搬家了吗？她喝下一口啤酒，继续问。

　　是的。静微笑。

　　人生就是这样啊，总是在为生活东奔西走的。明姐有所感叹地说。

　　微笑。

　　对了，过得还好吗？明姐问。

　　沉默。静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低下头，双眼盯着面前的热饮。

　　明姐会意，也没有再问下去。

　　屋子内响着《追忆》。

　　现在你回来了，那你和靖……明姐看着静，打破了沉默。

　　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依然低着头。

　　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静走开座位，边走边接电话。
　　……

　　明姐，很对不起，我想我有事要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吧。静一边翻手提包准备结账

　　一边说，微微笑了一下。

　　不用了，算我请你。明姐拦住静的手。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们下次再聊。明姐举杯，微微一笑。

　　微笑。一个令人怜悯的背影，仿佛在它的背后发生了很多很多。

　　咽下一口热饮，明姐微叹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很蓝，很蓝。

　　屋子里，《追忆》还在游走。

　　长提街还是那么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吵杂的叫卖声夹着商店里播放着的情歌，
　　还有，沉静的蓬江。眼下也已经是踏入了冬天，不时吹过阵阵的冷风，直入心扉。穿上了大衣，裹住了脖子，我依然感觉到寒冷，真的很冷。

　　依旧，买上一包烟，我走向玻璃屋。

　　依旧，还是那个位子，点上烟，我坐了下来。

　　银戒戴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我决定永远也不脱下来，就算是一个美好的永恒的回忆。我两眼盯着它，仿佛就看见了她，而她，却越走越远，我紧紧地抓住它，我不想让她离开，挣扎中，啤酒拿来了，倒上一杯，也就大口地喝了起来，心却仿佛被万刀在割着。我忍不住，竟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酒里，又被喝下了去。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哪怕我泪流成河，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知道，却不敢放肆，只是在无声落泪，然后又把它吞进肚子里。我没有忘记这天是静的生日，然而，我却不敢去找她，跟她说声生日快乐，我唯一会做的，就是在这里喝酒，我明白，这叫做逃避。

　　屋子里响着《你快不快乐》。

　　你快不快乐？静，你现在快不快乐。

　　又是一杯。

　　下午三点多，新会，悠闲小站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静看着Jack，问。

　　不快了，其实我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明天我还要到广州的爷爷家，小住几天就要回去了。Jack无奈地说。

　　静低着头。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我始终都放心不下啊。Jack继续说。

　　Jack，对不起。静低声说。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很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只是……Jack没有说下去，他看着静。

　　你不怪我利用你吗？

　　怎么会呢，能够做你的男朋友，哪怕只有一秒钟，我都心满意足，尽管我知道那不是真的。J微笑着说。我是自愿帮你的，真的。他看了静，又说。

　　Jack，真的很对不起。静依然低着头。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这样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Jack在强笑。

　　静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呢，别这样，今天是你生日，哭了就不漂亮了，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Jack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静双手接过礼物，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了，好吗？Jack红着眼睛，轻轻地说，然后递过一包纸巾。

　　静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停止了哭泣。

　　你还会回来吗？静张着哭红了的眼睛看着Jack说。

　　会，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但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答应你。Jack微笑着说。

　　嗯。静点点头。

　　静，你一个人真的行吗？Jack问。

　　放心吧，我相信自己一定行的。静坚定地说。

　　嗯，我也相信你能行。Jack微笑。来，干一杯，为我这个将要远行的朋友，也为了你，希望我们永远都能快乐。Jack微笑着，举起酒杯。

　　好，来。静也举杯。

　　假如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善良的，那么现在的一切是否都是考验？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学校，女生宿舍

　　芸，你没什么事吧，生病了吗，怎么今天又没去上课了？婷刚回到宿舍，看见芸一动
　　不动的坐在书桌前，于是问。

　　芸没有作声。

　　怎么了？婷走上前去。

　　原来芸在默默地流泪，手中拿着靖的照片。

　　怎么，你和靖吵架了吗？

　　芸摇了摇头。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婷温柔地问。

　　婷，静回来了。芸哭着说，然后就倒在了婷的怀中。

　　婷先是一惊，想了一阵子，却对芸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靖现在的女朋友是你嘛，更何况她和靖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婷，我怕，我怕会失去靖，我不能没有了他啊。芸越哭越厉害。

　　那你就去告诉她，叫她不要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如果她还把你当朋友的话，她就应该走了不要再回来。婷理直气壮，对她来说，芸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那个是静。

　　这样…可以吗？芸擦了擦眼泪，看着婷说。

　　婷点点头，又说，好了，不要哭了，来，把眼泪都擦了。她递过纸巾。

　　芸接过，心里在思量着。

　　晚上七点钟，芸拿起了电话。

　　喂，静，是我，芸。她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身体一直在抖。她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她也明白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哦，是你啊，有事吗？

　　其实……

　　发生了什么事吗？电话那边，静在追问。

　　没…没有，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出来坐坐。她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好啊，说起来我们两姐妹也没好好聚聚了。静马上答应了。

　　那…我们明天早上在学校的主楼下等，不见不散。她松了口气。

　　不见不散。

　　电话挂了。芸的心里却又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明天该跟静说些什么，是直接对她说要她离开吗？她很矛盾，她很想明天快点到来，那样所以的事都可以得到一个解决，但她却又害怕明天的到来。把灯关上，她早早地躺上了床。

　　29日，学校，凝雨路

　　这条路好美哦，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好的地方呢，谢谢你带我到这儿来啊，芸。静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是很美。芸点点头，低声说。

　　静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着。

　　凝雨路的确很美。

　　静。芸开口了。

　　嗯？静回过头。

　　请你离开好吗？芸低着头说，声音很小，但在宁静的凝雨路却可以听得很清楚。
　　芸，你这是……静惊讶地看着芸。

　　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不应该这样对你说的，但是自从你回来以后，靖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对我不理不睬的，只有你离开了，他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所以……芸哭着说。

　　静呆住了。

　　静，算我求你了，你早点离开，好吗，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芸哭得更加厉害了。

　　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芸一直在哭。

　　我求你了，静，我求你了，请你答应我，请你答应我……芸竟在静的面前跪了下来。

　　芸，你别这样，快起来……静马上走上前，扶起芸。

　　你别哭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静用手替芸擦去脸上的泪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知道我的再次出现会给你们带来了影响，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静继续说。

　　静…对不起，对不起……芸抱着静，哭着说。

　　好了，别哭了，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是不是？静双手抱着芸，也流下了眼泪。

　　宁静的凝雨路上，两个女人相拥着。

　　冷风吹过，两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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