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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孟骁：“知道为什么打你吗？都是因为你，我这次期中考试年级排名后退了一百名，我爸答应给我的零花钱没了，看见没，这儿，我他妈还挨了一巴掌。”他指了指自己左侧脸颊，那儿还留有泛红的指印。
周辛瑞觉得可笑：“你自己成绩退步，怪我没给你抄？难不成你以前的成绩也都是抄来的？”
孟骁：“学习多无趣啊，也就你，不识抬举，装得跟个什么似的，不给抄？行啊，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电话接通了，周辛瑞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怕被发现，他提高了声音：“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的？”
到了这时候，孟骁也不装了：“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绊你让你摔倒，故意让你弄脏我的外套，噢对了，那件外套根本就不是真的，不过是老三在网上买的高仿，可是你知道了又如何？若是这个月底拿不出那一万块，你就等着瞧，我有的是法子整你，让你连高考也参加不了。”
周辛瑞听完没说话，隐约还笑了笑。
孟骁皱眉：“你笑什么？”
周辛瑞还没开口，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他笑你蠢。”
是余季的声音！
余季手机显示还在和周辛瑞通话，录音键也是打开的:“考试作弊，霸凌同学，敲诈勒索，如果你家长知道你在学校做的这些事，你还会挨几个巴掌呢？”
几个人作势要抢手机，就见余季身后还跟着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教导主任，一时杵在原地不敢再动手。
余季快步走到周辛瑞前面：“怎么样？”
看到余季之后，周辛瑞感觉自己好像更痛了:“肚子痛。”他从包里摸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笑了笑，觉得自己很幸运：“幸好电话打给了你。”
余季陪周辛瑞去学校医务室，周辛瑞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校医给他查了体，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辛瑞给爸妈打了电话，没说被打的事，只说学校有些事要晚些回去，电话那边有些吵，这个点他们应该还在茶楼忙。
余季陪他去了医院，夜晚的急诊科依旧忙碌，挂号、就诊、检查，余季似乎对医院流程很熟悉，周辛瑞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等待结果期间，两人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聊天。
周辛瑞：“今天谢谢你了，我很少来医院，多亏你帮忙。”
余季：“没事。”
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和上次差别不大，周辛瑞问余季：“明天又要换座位了，我们还是坐一起吗？”
余季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
上次是因为凑巧，而这一次是因为约定。
周辛瑞问出那个他好奇已久的问题:“余季，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转学呢？”
余季沉默了许久，才说:“之前生病了，同学们都不喜欢我。”
周辛瑞有些惊讶，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他有些气愤:“你的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会传染给他们吗？”
余季:“不会。”
只是不知是谁把他生病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人人见了他都仿佛见了瘟神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那种异样的目光，无法忽视，难以忍受。
周辛瑞:“那现在好了吗？”
余季顿了顿，回答他:“还在吃药。”
周辛瑞不是很懂什么病需要吃这么久的药，只觉得余季真不容易。
周辛瑞很担心他:“那这个病能治好吗？”
余季:“好好吃药，会没事的。”
周辛瑞吓死了，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他想，余季这么好，傻子才会因为他生病了就疏远他呢。
又坐了一会儿，余季去取了检查报告，拿到诊室去问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离开医院，余季送周辛瑞回家，两人在温馨花园门口下车，周辛瑞试图邀请余季去他家里玩：“我爸妈都在茶楼，家里就我一个人。”他说罢，给余季指了个方向:“看，那儿就是我家开的茶楼。”
茶楼名字取得随意，就叫有间茶楼。
余季收回目光，婉拒了。
周辛瑞平时自己一个人待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多亏余季陪着他，莫名生出些依赖，这会儿便不想那么快和他分开。
余季见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等我回家后给你看馒头，好吗？”
周辛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那可以视频吗？”
余季点了点头：“回家吧。”
周辛瑞回到家，早早地洗漱了回到卧室，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着余季跟他视频。
余季没让他等太久，几乎是他刚拨过来周辛瑞就接了。
画面里，余季抱着馒头在玩，背后的墙上，挂着周辛瑞之前送给余季的那一幅字。
馒头比之前长大一些了，被余季收养后，它吃得好睡得好，胖了不少，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可爱。
余季看起来很放松，他难得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馒头舔他的脸时，余季躲了躲，周辛瑞见他笑了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周辛瑞在心里这样想，可惜余季不爱笑。
周辛瑞喊了一声：“馒头。”
馒头被他的声音吸引，看向了屏幕的方向，它仔细嗅了嗅，并没有闻到第二个人的味道，只知道瞪着眼睛朝屏幕看。
周辛瑞笑它：“傻狗。”
没过两天，孟骁转学了，离开之前，他和周辛瑞道了歉，也不知道是出于本意还是家中长辈的压力，周辛瑞没有回答没关系，毕竟他身上的青紫现在都没有消。
余季不知为何，中午不再让家里阿姨送饭了，而是和周辛瑞他们一起去食堂吃，起初周辛瑞还怕他吃不惯，但余季适应良好，也不挑食，他也就放心了。
放学回家，余季也不再坐姚老师的车，而是和周辛瑞一起，反正温馨花园和雅苑正好顺路。
起初周辛瑞并不觉得余季的所做作为有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又犯低血糖，心慌得厉害，一摸课桌抽屉却是空的，而余季，立马从他的包里摸出一包巧克力递给他，周辛瑞这才后知后觉，余季不对劲。
因为余季根本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他也不想自恋地以为余季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零食，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事实就是如此。
周辛瑞不喜欢瞎猜，有什么就说什么：“余季，为什么你现在中午都在食堂吃饭了？之前不都是阿姨送饭吗？”
余季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阿姨家中有事，中午做不了饭。”
周辛瑞“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放学为什么不坐姚老师的车了？”
余季：“不顺路，而且表弟也快中考了，舅舅得早些回去帮他辅导功课。”
周辛瑞觉得他说的都有理有据，但还是不死心：“那巧克力呢？我记得你不吃零食的。”
这个理由确实还没想好，余季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承认了：“给你买的。”
他没想到周辛瑞听了之后很是开心，手往他肩膀一搭，头轻轻靠在他身上：“我就知道，余季你真好！”
余季身体僵硬了一瞬，自从上次运动后那个拥抱之后，这是第二次周辛瑞靠他这么近，呼吸之间，仿佛能闻到周辛瑞身上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像是小苍兰。
余季没有动，虽然眼睛看着试卷，但是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既希望周辛瑞快些挪开，又不想他那么快挪开，这样的矛盾折磨着他，可是选择权却在周辛瑞手中，余季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受他控制的。
周辛瑞靠着余季吃完了整块巧克力，然后才听见余季对他说：“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和他一起吃饭，想和他一起回家，想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
都是因为他们是朋友。
周辛瑞偏科，英语不好，每次考完试评讲试卷，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英语老师是个留着齐刘海的女老师，姓杨，据说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她总是抹大红色的口红，笑容明媚得有些张扬。
杨老师拿着成绩单，手指在英语那一栏往下划，然后停了下来，周辛瑞仿佛有预感般，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后便听杨老师点了自己的名字。
杨老师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周辛瑞，89分，很好，只差1分就及格了，来，把你的试卷拿上来，翻译一下这道完形填空题。”
周辛瑞拿着试卷，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幸好只是翻译，不是讲语法。
杨老师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你把卷子拿那么高做什么？”
周辛瑞挡住其他同学看向他的视线:“这样看得更清楚。”
杨老师:“那好，开始吧。”
周辛瑞:“有一天一个很健康的父亲……”
第一句刚说完，周辛瑞便听见台下传来了笑声，他不禁有些疑惑，他明明没有说错什么啊。
杨老师拍了拍桌子:“安静，有什么好笑的，周辛瑞你继续。”
周辛瑞:“带他的儿子去医院体验生活……然后他问他的儿子‘你觉得这个医院怎么样’，他儿子说‘还不错’，父亲又问‘你看到那些病人了吗’，儿子回答‘看到了，有个人被一条狗咬了，有个人被四条狗咬了，有个人掉水池里了，还有个人掉进了河里’……”
周辛瑞念得断断续续，虽然他也觉得这篇文章的内容有点奇怪，还是把它给念完了，他放下试卷，看到刘佳宁捂着嘴笑，脸都憋红了。
杨老师简直要气笑了:“周辛瑞，你的语文成绩一定很好吧？编得真不错。”
这下轮到周辛瑞脸红了。
杨老师:“坐下吧，余季，你再翻译一遍。”
余季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始翻译:“有一天一个很有钱的父亲，带他的儿子去了一个很贫穷的乡村，然后他问儿子‘你觉得这次的旅程如何’，他儿子回答说‘还不错’，父亲又问‘你看到那些穷人是怎么生活的吗’，儿子回答‘看到了，我们家里只有一条狗，可他们家有四条狗，我们家附近只有一个通向花园的水池，可他们家附近有好大一条河’……”
他的语调中几乎不带有任何感情，全是直译，也没有多余的修饰词，但他每说一句，周辛瑞的耳根便红一分，到最后恨不得把头藏进桌肚，他刚才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这分明就是两篇文章吧？
杨老师:“好，请坐。”
周辛瑞自闭了，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英语不好是因为语法不好，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连单词都没认全呢。
他忍不住看了看余季的试卷，150的总分他考了148，好厉害。
自己的同桌明明是个学霸，当然要把握住向他请教的好机会。
周辛瑞把卷子递给余季看，问他:“我该怎样才能提高呢？”
余季看得很认真，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词汇量太差了，词汇量就是英语的基础，先背单词吧。”
周辛瑞点头。
放学后，他们一起去书店挑单词本，余季拿了一本英语四级考试必背5000词，而周辛瑞则挑了一本高考必考词汇3500词，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周辛瑞率先认输，讨好似的朝余季笑笑:“3500词就够我背好一阵了，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余季无可奈何，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单词本。
周辛瑞笑眯眯地捧着书去结账，没高兴多久就听余季在后面说:“离高考只有196天了。”
周辛瑞垮着个脸，倒回去拿了那本5000词的，瞬间觉得自己没有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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