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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破)上
凤临君目光一沉,杀机瞬敛,下一刻,天穹裂开一道金缝——
嗤!
一支燃着赤金火羽的灵箭破空而至,毫无征兆地贯入魇的腹部。
火羽炸开,魇闷哼一声,鲜血溅在江灵芸的脸侧。
她踉跄后退,颤手按住伤口,咬牙苦笑:“原来……凤族君主也擅背后出手,是本仙眼拙。”
“如何?本座便用你之道还你之身。”
凤临君语气冷若寒锋,“休把本座比作凡俗懦夫,遇事只知推诿拖延。本座要护之人,即刻便护到底,谁敢以她要挟——死。”
魇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嗤笑出声:“果然,高高在上的凤族君主,自与那些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凡人不同。今日这场戏,倒真叫本仙开了眼界。”
魇忽地收拢黑雾,将江灵芸轻推出去。凤临君一步上前,把人稳稳接入怀中。
魇望着二人,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羡慕,随即轻叹:“罢了。本仙不再动她。她仍困于旧事,全貌本仙亦未明——接下来,便由上仙亲自收场。”
魇按住腹部,化作黑烟散去,只留下一句余音:“一柱香内,若唤不醒她,她便永坠旧梦。”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碎裂。
残雪、破殿、血色统统化作流萤,二人被卷入一条幽暗长廊。
廊壁浮光闪动,一幕幕全是江灵芸的童年——母妃的笑、父王的怒、雪中的血……
凤临君抱紧她,掌心渡去温热灵力,声音低而坚定:“灵芸,醒来了。”
江灵芸眉心紧蹙,又跌入噩梦:几名宫女按住她的肩,耳光接连落下,嘴角血珠飞溅。
太监端着滚沸的热汤上前,一名宫女掐住她下颌,掰开嘴。
汤汁灌入口腔,滚烫如沸水,瞬间灼穿喉咙,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仿佛被烈火生生撕开。
宫女与太监见她痛苦,满意地点头,松手离去,江灵芸蜷成一团,翻身紧掐自己的脖子,泪水滚落,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蜷在地上,像被折断翅膀的雏鸟,喉咙里滚出的声音细若游丝:“母妃……带我走吧……”
每呼吸一次,灼痛便顺着喉管烧进胸腔,仿佛那碗滚汤仍在体内沸腾,把五脏六腑都煮得翻滚溃烂。
她张开嘴,却只吐出一口混着血沫的哑声,连哭都哭不出。
眼前浮起母妃最后对她微笑的脸,温柔得几乎不真实。
她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冰冷的地面。
泪滑进嘴角,咸涩与铁锈味交织,她忽然笑了一下,笑自己连死都这么狼狈——母妃,我疼……你带我走,好不好?
倦意如潮,她却死撑眼皮,剧痛压垮最后一丝清明,黑暗骤然合拢。
身子像折翼的鸟,笔直坠入无底深渊,四周无风,死寂静岭,四肢被无形锁链缚住,动弹不得。
“母妃……”
最后的呼救碎在喉间,她整个人被漆黑吞没,无声地向下坠去。
江灵芸眼皮沉重,只捕捉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她竭力想清醒,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浑身酸冷。
忽而,她被稳稳抱起——那怀抱温暖,带着淡淡的清香。
像雪夜篝火,一点点熨平她的痛。
她下意识往那温度里靠了靠,喉间逸出极轻一声呜咽,终于得以喘息。
凤临君见她眉心微展,便俯在她耳边,声音低而温软:“灵芸,醒一醒,好不好?这次我在,再不让你独自受痛。”
刚说完,江灵芸恍惚间觉得自己正躺在一片轻软的羽褥上,微暖、微颤,带着细微的心跳。她下意识伸手,指尖触到光滑微凉的羽丝,像最上等的绸缎。
下一瞬,她蓦地睁眼——身下竟是一头巨大的凤凰。
金蓝羽色在幽暗梦境里泛着柔光,尾羽迤逦如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怔怔望着那双熟悉的凤眸,认出是凤临君,心口一阵发烫。
“凤临君?”
江灵芸睁大眼,嗓音发颤。
凤凰低鸣,声线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是我。醒来,别被假梦困住。”
江灵芸攥紧衣服,梦里还能见到自己母妃,她舍不得了。
凤临君看穿她的犹豫,忽地俯首,以喙在她眉心轻轻一啄。
一点炽热的灵焰瞬间渗入,幻象如琉璃碎裂,刺得她头痛欲裂。
江灵芸睁眼,正对上一双丹凤金瞳。
来人鹅蛋脸,水雾眉,鼻梁挺直,唇若桃花,墨发束半披,七三分刘海轻垂额前。
金冠高束,冠中斜插一支凤凰簪,下垂缕缕流苏,随动作微晃。
金袍垂落,肩覆羽毛,在微光里熠熠生辉——正是凤临君。
凤临君见她睁眼,眸中冷色瞬间褪去,惊喜浮现。
“凤临君?”
她低声唤他,江灵芸轻推他胸膛,借力缓缓坐起,长发垂落肩头,仍带初醒的薄汗。
他忙伸手扶她,语气既急又恼:“你方才差点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可还有哪里难受?”
话里带着后怕,也藏着掩不住的疼惜。
江灵芸垂下眼睫,声音发颤:“凤临君,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凤临君抬手抚过她微乱的头发,语气低软:“本座不是怪你,只是怕你醒不过来。”
话音未落,江灵芸目光一滞——斑驳的朱门,结满蛛网的檐角,正是当年母妃被囚的冷宫。
心脏像被钝刀缓慢割开,她的手攥着紧衣服,呼吸发颤,脸色瞬间惨白。
凤临君立刻察觉她面色不好,顺着她视线望去——那座冷宫仍未散去。
残破的殿门,剥落的朱漆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一道未愈的旧伤。
残破的殿门里,忽然走出一名紫白衣女子,容貌与江灵芸有九分相似,却更添几分倾城绝色。
她步履轻缓,衣袂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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