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姝色

作者:铁铁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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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当日,身子一向硬朗的老夫人被气晕两次。

      刘妈妈掰开老夫人紧闭的牙关,用指节塞入保心丸。

      待老夫人悠悠醒转后,虚弱地吐出二字:“冤孽!”

      都是命里的冤孽!

      等柳同勋再来时,她躺在榻上,无力地歪着头,说话时喉咙里嗬嗬吐气。

      “你还记得自己是柳家的长子吗?你若一走了之,那柳家的家业怎么办?”

      柳同勋看着好似骤然衰老的母亲,泛起一瞬间的愧疚与同情,可随即想到自己在她身边被强压了三十余年,大到娶妻生子,小到日常每一件琐事都由母亲控制决定,心中又冷硬起来,不以为然道:“我二弟这些年也接手了不少家中的生意,他现如今已可以独当一面。”

      柳老夫人闭眼缓和了会儿,道:“可他毕竟不是我亲生的,交给他我如何放心?”

      “母亲怎么能这般揣度二弟?”柳同勋为柳泽盛这些年的努力鸣不平,“二弟这些年来战战兢兢,生意上从未出过差错,况且他敬重母亲,不曾忤逆,母亲这样说,二弟若听到了恐怕会寒心。”

      柳老夫人面朝帐顶,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缓过心悸之感。

      “那章哥儿怎么办?你还记得这个儿子吗?”

      “他?”柳同勋道:“他向来独立要强,身边那么多下人围着打转,不需我再插手。”

      柳老夫人真想坐起来斥骂他几句。

      可她实在没力气。

      如今她是真切感到自身的衰老了。

      精气神都在缓慢抽离。

      可又觉得不甘。

      那女人先是做小伏低,勾得柳同勋硬要将她娶进门。

      进了柳家后又一味地演戏扮柔弱装可怜,惹得她大儿与她母子离心。

      如今那女人又蛊惑了柳同勋去,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一向厌烦拘束的柳同勋花费心力地去纳粟捐官。

      柳老夫人切齿痛恨,怎么容忍让颜镜棠如此得意。

      她用强硬的口吻向大儿提了唯一的要求:

      “你可以走,带着那蹄子远远的。”

      “但那女孩得留下。”

      “她当然得表个态,若不然你们远在临安,那蹄子临时起意将你害死了,卷走了你的钱财,柳家鞭长莫及,又要去哪里找她?”

      “我不会苛待那孩子,对她便如对章哥儿一般。”

      柳同勋带着这番话回去,如实转告给颜镜棠。

      不等颜镜棠惊颤开口,他已斩钉截铁道:“镜娘你放心,我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我心里头将柔徽视作亲生女儿,咱们一家人当然要一起走,这没什么可商量的!”

      十岁的女儿当然要待在娘亲身边。

      这对于颜镜棠来说,也是绝无退步可能的。

      柳同勋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依然有这份自信能处理好一切。

      直到他雇佣到临安的船队忽然退了订金,婉拒了他。

      他只好再次尝试寻找车队,可那些人一听他的身份便纷纷摆手拒绝。

      柳同勋原本为了避免这个情况,才没找自家的车队。

      却不想柳老夫人的手依然能伸这么长。

      堂堂的县丞老爷,远赴外地上任,总不能自己赶着马车去吧。

      他又算了时间,发现就算马上租赁到合适的车队,待谈拢了价钱,做好准备,路上休整时间压缩到最短,赶到临安满打满算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他快来不及了。

      眼看着到任的期限一日□□近。

      柳同勋慌了。

      无法,他求到柳老夫人面前,“我若到期无故不赴任,不单单是罚俸那么简单,晚一天到就是二十大板,最多八十大板,那可是要人命的玩意儿,母亲真忍心看到儿子被打得半身残废吗?”

      柳老夫人轻飘飘一句话便将他顶回去,“真残废了也有那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着你,何需我操心?”

      柳同勋求情无果,放下狠话,“那儿子便自己赶车去临安,路上无论是被匪徒劫去还是运道不好遭了天灾死于非命,儿子都认了,只是还请母亲到时派人为儿子收尸!”

      他大踏步地走出房间。

      王妈妈算是看着大爷长大的,一时间慌乱地看向老夫人,难道做母亲的真有这般狠心看着儿子去送死?

      可柳老夫人岿然不动,低头品茶。

      外头消失了良久的脚步声又骤然响起。

      帘子被掀起,柳同勋侧身贴着门框,低声道:“我去说服镜娘将女儿留下。”

      答应了的事转眼又被推翻。

      柳同勋不愿做言而不信的小人,可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老太太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柳同勋耐心地为颜镜棠解释,央着她,“咱们顶多离开两三年,又不是永远留在那了,到时我上下运作,再做出些功绩,很快就能调回涁州了。”

      颜镜棠抬眸,粉面清泪,“柔徽才十岁,我怎么能将她独自丢下。”

      “你看柳府这么多下人,又有玉茉时时陪着她,怎么会让柔徽受委屈,老太太都发话了,也不会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再说了,还有我那弟媳帮忙照看,她是个热心肠,自己又有女儿,肯定将柔徽养护得白白胖胖。”

      柳同勋说得口干舌燥,可颜镜棠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柳同勋急火攻心,语气转冷,“难道就因为这种小事耽搁了我到任,镜娘就忍心看我受杖刑?”

      “不是的。”颜镜棠抿着唇想了会儿,艰难道:“大爷不必管我们娘俩,尽快乘车赶路吧。”

      “镜娘这是什么意思?”柳同勋脸上慢慢地浮起不悦,“你也学老夫人那般来威胁我吗?我已经心力交瘁了,上下应付着,镜娘你……你一向体贴我,怎么今日就不能妥协一回了?”

      “成婚那日我们说好白首不相离,镜娘你放不下女儿,难道就舍得我吗?”

      柳同勋软磨硬泡,哪想到往日一向柔顺于他的颜镜棠意外坚定。

      他实在无法,起身甩下一句,“事关柔徽的去留,你总得听听柔徽自己的意见吧?”

      软帘在空中晃了两下,外屋的门“砰”一声合拢。

      晚膳前,玉茉给谢柔徽洗脸绑发辫,提了一嘴道:“待会儿姑娘去了正房,千万别提何时去临安的事,小心看着大爷脸色,最好安静吃饭。”

      谢柔徽抻下干帕子擦脸,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正房里今日气压低迷,大爷和夫人闹得不愉快,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做丫鬟的却不太清楚。

      玉茉接过帕子在水盆中投洗,头也不抬道:“姑娘听奴婢说的准没错,反正少掺和大爷的事为妙,待会吃完饭就跟奴婢尽快回来。”

      谢柔徽说个好,和玉茉前后脚进屋时果然感受四周莫名的沉窒感。

      柳同勋箕坐于正首位置,脸色不大好看,眉间紧蹙了两条褶皱,见她进来时明显没有往常热情。

      而颜镜棠才从内间出来,刚洗过脸似的,鬓发湿哒哒地贴在面上,眼尾殷红。

      三人沉默落座。

      谢柔徽捧着碗,却没办法沉下心吃饭,悄悄地睨着另外两人的反应。

      直到柳同勋忽然撂下筷子,笑眯眯地看向她这处。

      谢柔徽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柳同勋冷不丁地问她:“柔徽,你这些天适应得可好吗?”

      谢柔徽先将余光瞥向颜镜棠,只看她攥着筷子的纤细手指用力得发紧。

      谢柔徽收回目光,对柳同勋回了一个笑,“我这里住得好,吃得饱,睡得香,适应得特别特别好,谢谢柳叔叔关心我。”

      柳同勋的笑意加深了些。

      谢柔徽虽不知他是揣着什么心思,却注意到他忽然向颜镜棠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可颜镜棠却未理睬他,仍在专心致志地择鱼刺。

      柳同勋再次问她,“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对你好不好?”

      这一次谢柔徽思考的时间长了些。

      柳显章与她并无交集,偶尔几次碰面只是将她视作客人一般的存在,礼貌有余,亲近不足,自然也谈不上好不好。

      而二房的柳奕昌和柳如施兄妹俩,一个老实厚道,一个清高孤傲,只有每日同乘一座马车去书院时见一面,不过是点头之交。

      而那柳娥娇倒是来找过她几次,蹴鞠、放纸鸢、捏泥人,玩到最后非争个高低不可,攀比之心太重。

      而且有一回她玩累了,满头热汗,谢柔徽好心让她上屋子里喝水休息,结果她却毫不客气地闯进了寝室,意外地看到了那张奢丽的拔步床。

      柳娥娇嘬腮碾牙,“大伯对你真好啊。”

      她回去后就很柳泽盛闹了一通,吵着也要这种又大又神气的小房子般的床。

      柳泽盛被她吵得心烦,胡乱搪塞了过去。

      柳娥娇心意没达成,赌气也不再往这个院子里来了。

      谢柔徽沉吟片刻,抬头迎上柳同勋的笑脸,违心道:“哥哥姐姐们待我特别亲切,时常带着我一起玩呢!”

      “那你可愿意——”

      “大爷。”颜镜棠忽然抬箸将择好刺的鱼肉放入柳同勋碗中,柔柔劝道:“尝尝这鱼,凉了便不好吃了。”

      柳同勋动筷将鱼肉放入口中咀嚼。

      颜镜棠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恳求。

      柳同勋咽下口中的物,毫不迟疑地再度看向谢柔徽,打定了主意般一定要问出那句话。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谢柔徽又怎会看不出来问题。

      再结合玉茉好心劝告她千万别问去临安一事。

      她已能猜出大概。

      恐怕,临安一行已将她除名了。

      柳同勋前两个问题已十分明朗。

      分明在为让她留在柳府做铺垫。

      而颜镜棠似是与他意见相左,想要劝阻。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颜镜棠的态度如何根本无足轻重。

      谢柔徽在桌下牵住了颜镜棠的衣角,脸颊挂上了甜甜的笑,

      “柳叔叔到底想问什么嘛?”

      既然反对无效,不如坦然接受。

      柳同勋笑道:“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我和你娘亲要离开一段时间,就是去上次与你说的地方,只是山高水远,少说也要在马车上颠簸十天八天,实在无趣得很,而且啊,路上还有凶神恶煞的匪徒,实在不安全,所以……”

      还未等他说出劝谢柔徽留下的那句话。

      底下一个小小的声音已提前冒了出来。

      “那柳叔叔,我可不可以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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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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