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甘子

　　顶着炎炎烈日，耿谈拎着瓶从家里接来的水喝了一口，抹了把脸上的汗。

　　早上陈三云出门后他也跟着出门了，就在家里吃了几块面包。现在还没吃午饭，他肚子已经有点饿了。

　　但是摸了摸裤兜里面的那点钱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陈三云早上给了他三十块钱，足够他在苍蝇馆子下三次面条了。

　　但是一路走来，他路过一个隧道时给了个讨饭的阿伯二十块钱。阿伯直喊他神仙下凡，是个大好人。

　　旁边的路人都用打量傻子的眼神打量他，他哪知道阿伯估计比他有钱多了。

　　一路走下来不少店都在招工，路边隔两家就贴着招工传单。

　　招聘的不是洗碗就是打荷。

　　他不知道打荷是什么，懵懵懂懂的看完招聘要求和薪资待遇后上前问了问一家店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员。开始那人以为他是吃饭，还语气颇好的问了声好。

　　等他问出问题之后，那人用鄙夷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又让他伸手。

　　“怎么了？”

　　那人嘴角撇了撇，指了指店内抬着菜从厨房窗口走向餐桌的服务员。

　　“诺，那就是打荷工作人员的工作任务之一，不过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手，估计是哪家富少爷吧？你也做不来这工作，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耿谈不在乎那人嘴里讥讽的语气，刚想说自己可以试试，那人已经挥手赶人了。

　　“唉。”

　　叹了口气，耿谈走向路边上的树坦边坐下，有叶子的遮挡，散下来的阳光变得光怪陆离。他拎起老汉衫胸前的布料掸了掸，有风从衣摆处进去。

　　总算凉快了些。

　　耿谈迷茫的看着路两旁的商店，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会做。更是连个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有不起。

　　对于陈三云而讲，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累赘，万一自己一直找不到工作。难道要陈三云一直养着他？

　　先不说陈三云会不会累，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做。

　　调整了下心情。

　　耿谈继续往前面走去，打定主意到拐角处还找不到就换条路。

　　时不时传来一阵微风，树叶迎风起舞，最外层的一层叶子已经晒焉了。耿谈的状态也是这样。

　　他看见旁边的行人都是抬着太阳伞行色匆匆，还有情侣低声细语，只有自己一个人暴晒在阳光下，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陈三云中午时去找了老头为王丽丽打抱不平，希望能让王丽丽继续上班。

　　老头垮着脸坐在电脑后面，旁边摆了个据说他幼儿园的小孙子送他的宝贝小风扇。风扇呼呼吹出微弱到几乎没有作用的微风。

　　陈三云的话混着风扇的响声，还没说完两句，老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说他约束不好自己的配台护士还好意思去求情。

　　真是个老古板。

　　见说不通，陈三云工作后第一次硬气起来，拳头捏紧垂直腿侧紧了紧，出门时砸得砰一声。科主任在里面大吼，让他不想干滚蛋。

　　滚蛋？凭什么滚蛋，你也没那资格开除我。我TM正儿八经考进来的。

　　陈三云憋着气在内心把老头翻来覆去骂了一遍，科里其他医护都在看好戏。

　　严涛见他出来心内觉得诧异“没事吧小陈。”

　　陈三云在内心翻了个朝天的大白眼，还小陈，你TM充其量也就是小严。没素质，上班没有上班的样子。

　　他向来是个老好人，这种情况脸上还是带着惯有的微笑冲对方摇了摇头，“没事，严医生。”

　　后面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好像是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爽，严涛摸着鼻子讪讪笑了笑。

　　其他人见他出来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冲他点头又比了个大拇指。陈三云见大家都这样，火没烧到自己头上就当瓜吃。

　　真是一个害群之马带着一帮乌合之众。

　　回到诊室坐了会，心情平复了些，他又在手机上安慰了下王丽丽。

　　[陈医生，没事的，谢谢你。我就当放年假了。]

　　王丽丽看着陈云发过来的信息很感激，刚才科里的事情好姐妹已经跟自己说了，她没想到陈医生会为了她去和王主任叫板。王坤最是小心眼，之后估计又要给陈医生小鞋穿了。

　　[陈医生，不然你去给王主任道个歉吧，别因为我让你难做。再说了，休息还多呢，我早上就是没想通。现在可舒服了，都想好去哪里玩几天了，到时候给你带礼物啊…]

　　你看看，多乐观坚强的小姑娘，哪怕遇到挫折也会想着宽慰别人。

　　[王护士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宽心去玩几天。老头那你不用担心了，他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也不会真怎么样我。]

　　陈三云到家时耿谈还没回来。

　　“这家伙跑哪去了？不会真走丢了吧。”他把从医院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上饭桌，嘀咕着往大门那看。

　　早知道就早点给人办张电话卡了，这出点什么什么事还得了。

　　想到这他跑去卧室从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翻出来那个小灵通，长时间没用已经没电关机了。

　　陈三云到处翻腾没找到数据线，这个智能机的数据线和小灵通不匹配。往客厅窗户张望了几眼没见着耿谈的人影，猜想他估计还回不来。

　　回房间从钱包里摸出身份证趿拉着拖鞋往小区外走。

　　“副卡？那办不了，你得去大的营业厅。”

　　听人这么说陈三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自己周末才有休息，不可能为了张电话卡请个假，那点全勤都够买一张的了。

　　“那给我办张吧，我选个号码。”

　　老板穿着件背心叼着根烟透过烟雾双眼迷离的看过来，陈三云不会抽烟，也闻不惯烟味，偏过头咳了两声，那人才转过身子去把烟头掐灭丢垃圾桶。

　　“现在都不给选号了。你身份证给我。”

　　陈三云有点狐疑，真的假的，别是看自己好欺负吧。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老实的掏兜给了别人身份证。又是签字又是人脸识别，搞了半天才成功入网。

　　“还要个小灵通的数据线。”

　　老板听他这话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几眼，像是以为他在恶作剧，还特意问了声“你没说错？”

　　陈三云看了圈柜台里面的展示机，指了指和自己那款大差不差的机型。“没说错，就这种类型的，帮我拿一根。”

　　老板嘿了一声，从旁边架子上取了根用塑料壳包着的数据线丢给他。

　　“一共200。”

　　扫码给钱的时候陈三云脸上的肉都在痛，不自觉就做了个表情，“如果充不了能拿来换吗？”老板见他这样笑出了声。

　　陈三云看了对方一眼，想着这人真是奇怪。没见过穷人？

　　“能啊，别把线弄脏就行。你在旁边上大学？”

　　不知道人家会主动闲聊，陈三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顺着人的话接下去“怎么这么问。”

　　老板笑了两声“看你稚嫩呗。”陈三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尴尬得气氛就出来了。内心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嘴巴，没笑找笑。

　　“呵呵，上班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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