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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傅离病了。
前来传话的下人还说,傅离是当日从酒楼回来之后便感染风寒病倒。
可见,这和当日在酒楼发生的事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芍药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
一联想到这位残疾的阴郁表哥可能会被她气死这件事……
芍药顿时感到坐立难安。
她能隐约感觉到,傅离有多抵触她的触碰。
若在梦境里被她气死,他反而会提前“苏醒”,这对芍药的计划十分不利。
且傅和得知了这件事,今日也要过去探望兄长。
为了尽早达成目的,芍药自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可利用的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这次当着傅和的面主动给傅离喂药,若还是无用,她便只能换种方式。
芍药过去探望时,傅离还是不肯服药。
“大公子这次用的冷水太多……”
冷余忧心的话说到一半,却又蓦地收住,这是大公子的隐私,他不该向外人透露才是。
虽然大公子以往也曾因为感觉这个世界太过虚无,而故意让冷水淋湿染病,细细体会血肉之躯带来的痛苦。
可近些时日却不知为何,大公子用冷水变得频繁起来。
这次从酒楼回来之后……直到天亮,冷余推门进去瞧见的却还是浑身湿透的大公子。
傅离脸色瘆白,潮湿的黑衣紧紧贴裹住身躯肌理,整个人如同从井底攀爬上来的阴湿水鬼一般,吓得冷余险些跌坐在地上。
果不其然,这一夜过后,大公子病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严重。
所以,在表小姐暗中送来药汤时,冷余咬咬牙还是违背了老太爷的规矩,偷偷想给大公子喂下。
可大公子拒绝了,这让冷余实在忧心。
傅离身姿清然,衾被也仅掩在腰腹之下,他端坐于床头看似没什么脾气,可冷余连多劝几句都不敢。
“也许,这次也和以往一样,不用服药,大公子很快也会好……”
冷余倒不是安慰自己,而是大公子体质向来特殊,从幼时开始,无论遭受到了怎样的虐待与蹂躏,好几次冷余都觉得他会死掉,可最后大公子都能扛过来。
芍药犹豫了瞬,还是不能放心。
她对冷余道:“将药给我吧。”
冷余想不出旁的方法,也只能将药交到芍药手中,兀自退下。
可芍药实在高估了自己,待换成是她上前去想要尝试给傅离喂药,傅离只阖着眼眸,显然并不想和她说话。
芍药:“……”
她缓缓搅拌着碗中褐色汤药,“倘若大表哥还是不肯喝药……”
少女红润的唇瓣微抿了下,接着继续说道:“我就会骑在大表哥的身上不许大表哥挣扎,然后强行用手指掰开大表哥的嘴,让大表哥……不得不喝。”
她的话音落下,榻上病弱的青年长睫微动,竟缓缓撑起了眼帘,冷沉无比的黑眸望向她。
显然是她说出的情景是傅离所无法容忍的。
芍药微微尴尬。
果然,他是真的很讨厌被她触碰,先前根本不是她的错觉。
傅离冷淡启唇,“表妹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没有脾气?”
他平静说出这句话,可沉翳的黑眸里却并不是这般冷静无害。
分明是在无声地警告她。
她若真敢这样做,他大概率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让她不必承担后果。
少女仰起面颊,一双纯然动人的滢眸纵使藏着心虚,也坚持与他僵持住。
傅离盯着她,下一刻却压低了眉梢,当着她的面将那药碗抵入薄唇之间。
芍药不由睁大了眼眸。
冷余劝了半晌都毫无作用,对方却因为不想她再触碰到他……而隐忍饮尽?
他这般讨厌她固然没什么,可她想要亲自给他喂药的计划也瞬间落空……
傅离放下饮尽的瓷碗,继而声线愈显沙哑,“出去。”
芍药望着空荡荡的瓷碗,没了喂药的借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赖在他的榻沿,“大表哥……我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说完我就出去。”
傅和人还没有赶到,她怎么也会在这里拖延到傅和出现。
芍药生硬寻找话题,“大表哥可还记得我们幼时刚见面的情形?”
傅离眸色冷晦。
芍药硬着头皮自顾自道:“大表哥不记得也没关系。”
她说到这里,隐约听见了外面渐近的脚步……
这个时间点,除了傅和不会再有旁人。
可喂药的机会已经错失……
芍药这时突然想到了小福先前说过的话。
小福说,她幼时对同龄人很是亲和,最喜欢手牵着手和旁人一起出去玩耍。
待到门外脚步声隐约跨过门槛时。
傅离的手掌垂落于被面之上,却在下一刻,被柔软微凉的白嫩手指如蔓草般缠入了指缝。
芍药语气轻道:“我幼时害怕摔倒,很喜欢与其他同龄的孩子十指相扣……”
“想来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也曾与大表哥这般亲密无间。”
比起单纯的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对于男女之间,似乎是一种有别于亲吻、拥抱的特殊表达。
是将暧昧都要蒙上一层薄纱的朦胧举止。
入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室内十指相扣的画面并无任何遮掩,四下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接着下一刻,门口的动静再度响起时,却并非向内,而是向外。
继而……渐行渐远。
原本凉玉般的柔软掌心染上了温度,烧得很是灼热,却并没有引起芍药注意。
发觉傅和离开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倘若傅和这次还能坦然入内,说明他还同以往一般,完全不会介意她与别的男子主动亲近。
他会回避,显然是心生了芥嫌。
傅和走了,这一幕戏自然也该落幕。
情绪放松下来后,芍药才发觉自己掌心似乎微微汗腻,指缝间的软肉紧紧贴住对方的指缝,逾越得几乎过分。
芍药这时下意识想将手指抽出时,却意外受到了阻力。
那只粗大宽厚的手掌看似孱弱好欺,却将她本就纤细的手桎梏得猝不及防。
湿腻的手仿佛变成了某种濡湿的爬行动物,绞缠得让人窒息。
芍药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看到傅离平静如潭的漆黑眼眸。
他视线缓缓落于他们交叠的手掌之上,黑沉的目光像是早已看穿了什么。
粗大的手指交叠着嫩白葱指,更像是反客为主地压制。
“表妹利用我这么多次,可是觉得……”
男人审视着她这副漂亮皮囊,薄唇逐字逐句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代价?”
少女听到这话,身体蓦地僵住。
她扇睫微颤,轻吸了口凉气,缓缓说道:“大表哥在说什么?”
她每每都装作无知单纯,这时又想要在他掌下逃走,企图再度用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蒙混过关。
傅离全然不为所动。
他垂眸凝望着她的面颊,嗓音因为受凉而微微沙哑愈发磨人耳廓。
“最后一次提醒表妹……”
想起方才被她握住时的滋味。
傅离明显感觉到……
他的指缝恍若遭到了侵丨犯。
是她的五指,欺入了他的。
他看着娇滑软嫩的小白丨鸽被病态苍白的指节一点一点吞咽到缝隙间,直至这珍珠雪肉彻底陷入五条病态雪蟒之口,却还浑然不知……
眼下,这只小白丨鸽想要慌乱无措地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雪蟒之口,这时才惊觉颤抖都已经迟了。
男人漠然垂下长睫,冰冷的吐息落在她耳畔。
“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这俨然是对她屡次三番挑衅的最后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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