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迷恋[穿书]

　　谢昭十六岁的生日宴，盛况空前。各界名流齐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位谢家长子入学湖春高中。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高朋满座，尽显繁华。
　　谢昭沉着地站在人群中心，被众人簇拥着，耳边不时传来恭维和赞美。

　　头顶上方，彩带飘落，亮片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为谢昭加冕的皇冠。

　　管家悄然来到谢昭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昭微微点头。
　　随后，他对周围的宾客们礼貌地说道：“抱歉各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失陪一下。”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主动为谢昭让出一条道路。

　　谢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楼梯。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来到了一扇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垂首等待。

　　门内传来了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进来。”

　　谢昭推门而入。
　　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
　　他的眼神锐利，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半晌，老人缓缓开口。
　　“谢昭，你做好入学的准备了吗？”

　　谢昭跪坐在一张蒲团上，恭敬地回答：“准备好了，爷爷。”

　　“你说说看。”

　　谢昭闻言，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庠序者，社稷之微摹也，位分其中，乃现世象。能斡旋黉宫者，未必不能经纬宇内。”

　　老人听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转动轮椅来到谢昭身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好志向！不愧是我们谢家的长孙。”

　　谢昭得到了爷爷的赞许，在外人面前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忍不住泄出几分笑意。

　　从小到大，谢昭都以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中，他都力求做到最好。在外人面前，他更是时刻保持着一种严谨的态度，不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而当面对爷爷时，谢昭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深深的敬仰和依赖。他是谢家的长孙，承载着家族的期望和责任，爷爷则是他最尊敬的长辈，他的每一次赞赏和鼓励都让谢昭倍感鼓舞。

　　他正了正身，腰背挺直，准备和爷爷继续交谈。

　　然而下一秒。
　　眼前的景象如同镜面被击碎一般，破裂成一块块碎片。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书房内的摆件，在空中呼啸翻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
　　谢昭只能看见爷爷的嘴唇翕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孩子##&&##学会&#&&保护##

　　周遭的一切如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离他远去，爷爷的身影逐渐化为半透明，谢昭拼命地想要抓住他的手，竭尽全力朝爷爷的方向跑去，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距离反而越跑越远。

　　“不要走——”

　　谢昭心底漫出绝望。

　　对方却在他眼前渐渐化作粉尘，飘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了一个宽厚的笑容。

　　***
　　谢昭猛然惊醒，喘着大气，从床上坐起身，揪着胸口的衣服，对刚刚梦中发生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又梦到了爷爷……”

　　黑暗中，从窗外投来几道迷离的紫色光束，隐隐有音乐作响。
　　谢昭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挂在墙上的液态数字时钟显示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半。
　　指针一秒一秒地走动。

　　谢昭凝视着书桌上那份“合班反对意见书”，不禁想起自己在爷爷临终前对他做出的承诺。

　　成为优秀的继承人。

　　这也意味着。
　　湖春高，必须在他的绝对掌控中。

　　***
　　陈簇挎着包走上教学楼，哈欠连天。
　　这才上学第二天，她却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咦？
　　她忽然注意到楼梯口人影攒动，同学们的后脑勺乌压压一片挤在公告栏前。

　　看什么呢？
　　陈簇踮起脚，费劲地伸脖子往公告栏看去。

　　“校方决定…合班…”
　　一看到“合班”，陈簇立马想起昨天下午谢昭在办公室说的话。

　　他不是要阻止合班吗，难道失败了？

　　陈簇心里有些疑惑，转而留心起周围同学的表情。

　　让她看不懂的是，大家脸上神情各异，有向往的、恐惧的、抗拒的，甚至惊喜的？

　　“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被孤立在一栋教学楼了。”
　　一个女生拉着身边的同伴欢呼雀跃。

　　当然，以她为代表的只是少数学生，更多的还是不赞成合班。
　　“如果合班的话，我们得被那群人欺负成什么样？”同学甲忿忿不平。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学纷纷附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走廊的另一侧，一群佩戴学生会标识的干事走过来，呼吁众人回班级坐好，说是有重大事宜宣布。

　　大家坐到位置上，不解地看向讲台上的干事们。

　　“咳咳。”
　　领头的人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随即拿出一叠纸，吩咐周围的小干事分发下去。

　　陈簇领到纸张一看，原来是一份自愿放弃合班的协议。
　　敢情谢昭的力气使到这里了。

　　领头的人：“大家应该都看到公告上关于合班的消息了吧。考虑到大多数同学对合班报有顾虑，所以我们特意设计了这份协议。”
　　“如果你反对合班，那么现在还来得及，只要在协议上签下你的名字。”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不小心和我们分在一起会很辛苦哦。”他言语间透露出威胁之意。

　　同学们左顾右看，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连刚刚在公告栏前明确表示反对的几个人，这会儿也举棋不定。
　　打嘴炮谁不会啊，但是当合班的机会真正摆到他们面前。相较于自保，更让这群人心动的是触手可及的资源和机会。
　　虽然，他们现在身处同一个学校，但是学校之内尚有不同。
　　合班，意味着有可能和校园头部位置的阶层享有同等的教学资源。
　　或许，不仅仅是教学资源。

　　陈簇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她昨晚得罪了唐珏，如果和他分到同一个班，只怕今后日子不好过。
　　所以一拿到协议，她就干脆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桌张晓咬着手指，犹豫不决。因为合班，对她同样是一个好机会。
　　她瞟见陈簇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脑袋凑过来：“簇儿，你怎么想的呀？”

　　陈簇张了张嘴，“我——”
　　“同学们，请放下手中的笔，听我说几句。”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使人宛如沐浴在阳光下。

　　陈簇僵硬地抬起头，心中已经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靠，宋予恋这时候又出什么风头。”身后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钻入陈簇耳中，她心中感叹“果然”。

　　“同学们，我们不能签署这份协议。”
　　讲台上的宋予恋，全然不顾学生会干事黑成煤炭的一张脸，手撑在桌子上，咬字清晰：“学校既然决定合班，那么一定有它的安排。没道理我们要一直画地为牢，把自己拘在这么一小块地盘上。这样子的话，和牧羊人圈在围栏里的羊有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教室里掌声雷动。
　　宋予恋表情不变，继续说下去：“我们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应该和其他同学享有同等的权益。我们不能因为怕欺负，就缩在壳里不敢出去。否则，当有一天对方想将我们赶出学校时，我们也只能被动接受。”
　　“所以，不要躲避，请勇敢一点，向更大的世界去吧。”她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

　　陈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予恋，她全身洋溢着自信，无疑是最具有吸引力的。
　　不愧是女主啊。

　　学生会的干事们显然也不会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围成一团，小声讨论着对策。

　　全班同学听了宋予恋的话，如同被打了鸡血，群情激奋。
　　“好！去更大的世界。”

　　张晓也不再犹豫，学着其他人把协议撕碎，抛至空中。

　　干事们望着教室上方似雪花飞舞的碎纸条，目瞪口呆。
　　领头的人毫无应对法，不像个有脑子的，一下子慌了阵脚，带着小干事们逃似的离开了教室。

　　陈簇无语，这反派也太没有战斗力了吧，主角三两句话就扭转局面了？
　　虽然不知道谢昭反对合班的真实目的，但是她总觉得对方不会轻易放弃这件事。

　　教室里仍是无法平静下来，他们已经作为学校里的最底层太久了，今天却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的感觉。
　　而宋予恋从台上退下来之后，也不再有什么动作，深藏功与名，重新沉寂于人群之中。

　　陈簇看着教室洋溢着的兴奋主旋律，内心苦笑，现在只能祈祷自己不要和讨厌的人分到同一个班了。

　　***
　　一上午很快过去。
　　陈簇看了眼手表，和江壹说好的时间快到了，昨晚约定下午陪他去王叔的诊所看脑子。
　　她背上挎包，里面装着早上从家里翻出来的防狼喷雾器，以备不时之需。

　　江壹早就等在门口，看见陈簇从远处慢悠悠走来，隔着大老远跳起来朝她挥手。

　　陈簇不由地好笑，昨晚和江壹多聊了几句，意外得知他今年才15岁，是学校高一生。
　　怪不得他看上去瘦瘦小小的。
　　如果是作为男主的话，他一定还没有迎来成长期。

　　“陈簇。”江壹今天给自己拾掇得很清爽，失忆的他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一个阴郁，一个阳光。
　　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他。

　　陈簇也对着江壹露出笑容。
　　“你上午有想起什么吗？”

　　江壹苦恼地摇晃脑袋：“没有，好像到刚入学为止，之后的记忆空白了。”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停留在刚入学，对学校还怀有憧憬的阶段。
　　陈簇沉思，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幸运。失去了被霸凌的记忆，他完全可以转学展开一段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陈簇又狠狠唾弃自己。
　　她这遇事就跑的鸵鸟心态，还真是和女主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啊。

　　这时，江壹转过头，主动向陈簇提及上午的合班：“学生会的人好像把我们当软柿子捏，搞那么一份反对协议。”
　　陈簇听出了他话里的愤然，莫名想到宋予恋那句“被牧羊人圈在围栏里的羊”。
　　她听时就产生了疑问，如果他们是群羊，谢昭为代表的阶层是牧羊人，羊深入人群，也活不了多久吧。
　　她这么想，也就那么问出来了。

　　江壹停住脚步，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但归根结底，羊只是一种比喻。我们是人，人是可以成长的，即使一开始是只羊，但终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变为狼。”
　　“前提是我们不能一直顺从于羊的命运。”

　　***
　　谈话间，他们已经抵达了王叔的诊所。
　　幸好下午这个点，诊所人不多。
　　王叔笑容可掬，温和地接待了他们。

　　在经过一系列头部CT、核磁共振、脑电图等检查后，王叔得出的结论和昨晚的大差不差。唯独面对江壹失忆的问题，王叔有些为难，只是嘱咐“病人要注意心理调整，避免外界不良刺激，保持适当的镇静”。
　　江壹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王叔：“其他没什么问题。”

　　陈簇礼貌地表示感谢，拉着江壹打算离开诊室。
　　打开门，却和门外正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没注意来人是谁，习惯性地先开口道歉。
　　“不好意……”

　　然而，抬眼一看，嘴边的歉意却卡在喉咙，咕噜一下没影了。

　　“怎么，不待见我啊。”
　　唐珏堵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陈簇冷声道，不动声色地把江壹护在自己身后。

　　“当然是——来看江壹到底有没有失忆了。”
　　唐珏面露不屑：“躲在女人背后，江壹你还真有种。”

　　江壹上前一步，双颊气鼓鼓的，张开双臂挡在陈簇前头。
　　“你和我有仇吗，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

　　唐珏啧了一声：“你是皮痒了吗，想挨揍是不是？”
　　说罢，他踢了一脚旁边无辜的门。
　　放话到：“赶紧给我滚。”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叔终于出声制止：“诊所内切勿大声喧哗。”

　　陈簇摸了摸挎包里的防狼喷雾。
　　如果不是顾及王叔在这，她不介意让唐珏体验一次火焰烧灼感。

　　***
　　陈簇和江壹走后，诊室内重归平静。
　　王叔把诊室的门关紧，又来到另一侧按下了隐藏在墙体上的开关。
　　将墙边装有各种资料的柜子往右一推，赫然显露出诊所内的另一个空间。

　　一踏入这个环境。
　　唐珏便卸下满身戾气，变得异常沉默。
　　他躺在椅子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时间一长，天花板在他眼中逐渐融化，变成一滩旋转着的乳白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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