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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27.
首战告捷。
DJS战队重组后第一战,三比零胜利告终。媒体竞相报道、讨论层出不穷,星熊关注了一番舆论,大部分都在盛赞重组后依旧强劲的实力。面对敌方的出其不意,整队发挥良好,全场MVP由荒夺下。酒吞茨木发挥正常,鬼切尚有生硬但潜力无限,荒和星熊超常且稳定,五人获得了外界一致看好。
“击掌!”
晴明兴致勃勃地与五人一起击掌,似乎全然忘记了赛前苦口婆心的是自己、以及下一战不过只有六七天缓冲。
他走上前,赞许地拍了拍荒,“荒,发挥得真的很好!你这也太厉害了,哥们,输出防御全部在线!”
旁边几位乐子人队友岂能错过逗荒之良机,纷纷凑上前,装模作样地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酒吞。“本大爷都看呆了,追着对面输出跑,能耐啊。大铁盾不适合你,来跟本大爷一起打野得了。”
星熊。“我奶都奶不到你,好家伙,健步如飞!肉墩墩一个铁盾在那到处乱窜!”
茨木。“你打得真的比酒吞还猥琐。”
鬼切。“好厉害啊荒教教我怎么浪吧!”
荒:……
他不动声色抿了口珍珠奶茶,抱以沉默。
但心里早已咒了他这帮杀千刀的队友千万遍。
眼见酒吞又因为茨木一句话跟人争论起来,论题是“酒吞与荒谁的打法更猥琐”。哼,幼稚,荒冷漠无情地想,自己区区上单,论猥琐打法自己跟酒吞有什么可比性?无稽之谈。悦耳动听的土嗨手机铃声响起,其他四人熟视无睹地继续你一言我一语,荒优雅离去,去取自己尊贵的午餐——味X拉面,不与蠢货们做口舌之争。
当然,如果他知道最后讨论方向演变为了“酒吞和荒谁更猥琐”到最后“谁最猥琐”,又该是另一回事了。
今天的大江山也是和平的一天啊!鬼切一边想,一边加入了全力支持酒吞最猥琐的阵营。
28.
还是不够。酒吞道。
这句“不够”,鬼切已经听了不少次,早上星熊说过,下午晴明讲了,晚上是酒吞。不够强势张扬,却过于内敛。第一第二战都已顺利通过,将要来临的第三战略显难缠,一二战都是全队最低分的他自然有最大的进步空间。
不够、不够。
说白了,再这么拖下去,他没准便成了拖油瓶。
鬼切总会想起茨木取而代之前的那一位DJS战队中单——游手好闲、实力欠佳,凭借早年与大江山投资户的关系入队。酒吞二十一岁时突发性手伤,便与他几乎脱不了干系。介于他发挥实在烂得不行,为酒吞增加了许多赛场上的麻烦。
大江山俱乐部在他离队后也非常不待见他。
换言之,拖油瓶在DJS,是大忌。
入队这么久,鬼切头一回感到货真价实的压力——在这欢快和谐的氛围中沉浸太久确实不真实,紧张的赛场感才再正常不过。
酒吞见他面色凝重,安抚道:“没事,媒体都在夸你呢,说你中规中矩,没说你不好。别担心,只需要一点儿进步就好,没问题。”
鬼切:?
中规中矩最好是夸奖啊大爷!
哭笑不得归哭笑不得,他在望向他们队长时还是难免困惑。今年二十三岁的酒吞,风华正茂,还在电竞佳季;可早在两年前,他就手伤缠身,打野生涯也磕磕绊绊。
最近两年倒是没怎么样,一次显著的复发就是四个月前打YS战队,其他时间倒还好;但是,竟在二十一岁就与病痛为伴,这实在是——
他知道对于电竞选手而言,这样的伤痛是怎样的存在。
一切陨落也不过一瞬之间、多年拼搏奋斗的全盘崩坏只需要一纸轻飘飘的诊断书。
鬼切又悄悄瞥了酒吞几眼,酒吞无谓地接下他的目光,换做茨木大概早要被调侃上一句“是不是爱上本大爷了”,他想。他们这位看上去最吊儿郎当的队长,其实背负得最多、历经的也最丰富,没准还能是全队最靠谱的那一位。
——当然,也是最猥琐的那一位!
酒吞可不知道鬼切脑袋装什么。
不过,他俩目光莫名交汇了好几次这小子才聚精会神继续训练,并且那眼神七分怜悯三分关爱,活脱一位妈妈似的……奇奇怪怪。他没有多想,理所当然认为鬼切跟星熊待多了便染上了母性光辉,很快回到自己的机位,继续复盘练习去了。
29.
两年前。
“嗯,好,我知道了,再见。”
二十一岁的星熊挂断电话,轻舒一口气,转眼便开始跟一旁勤恳训练的茨木搭话,“千代好很多了,玉藻前心情调整得不错,他表示了抱歉,明天归队。”
茨木头也没抬。
荧幕上的现场比赛视频已经是第九次被播放。
“那就好。”
“我说小茨你啊......大家都还在休息呢,比赛结束没多久。酒吞那天吓到你了吧?”星熊这才将电脑打开,语气尽是无奈,这位新入队的也大爷似的冷冰冰,“他最近就是这样。我们怎么说都没有用......”
“一直这样吗?”
酗酒、烟瘾、精神不振?
茨木还记得那一天的、他骤然撞进酒吞眼底的痛楚过后久久地开始出神,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毫无反应地伫立了多久,意识终于恢复清明时,酒吞已经没了踪影。
他不愿去理解的、星熊遇见他的惊恐,在此也水落石出,以让他窒息的方式。
他知道酒吞的事故,但他一直不以为意。
他竟幼稚地私以为强者不会被这所击垮......
可是,毕竟——
二十一岁。
他又攥紧了双拳。
星熊对他有印象。
犹记一年前这漂亮男孩踢馆酒吞,酒吞还提过一嘴,吹嘘自己有个好看又强的小粉丝,云云。后来还转成中单,十有八九也是为酒吞。不过,一年后获得资格入队却见自己的偶像这副样子听上去都难受,他安抚地拍了拍茨木的肩,“我也不好受。也没办法,听咱一言,他会好起来的。”
二十一岁的年纪,好多人这时候电竞生涯才刚开始啊,他就......
星熊难过地念叨。
——茨木没有继续往下听。
他将电脑主机“啪”一声关上,站起身,兀自朝楼上宿舍区走去。
-
他敲了五下门。
烟酒腥气大概是从门缝溢出的,不算刺鼻,但却一缕又一缕地飘着,他依旧感到极度的不舒服。茨木挺喜欢喝酒,但对烟分外敏感,他憎恨一切有烟草存在的场合,但还是坚持立在酒吞门前,一声又一声地试图探寻——
“......谁。”
沉寂片刻、一句嘶哑的回应。
“是我。我是茨木。”茨木感受到酒吞似乎是背靠门席地而坐,尔后想起他应该不记得自己了,“我是新来的中单,两年前曾经......”
“本大爷记得你。”
被打断了。
连廊掠过一阵风。
铜锈般的烟酒气悉数散去,他却感觉几支烟头与几枚碎酒瓶片扎在自己心上,骤然疼起来。
“你不是打野吗。别告诉本大爷——”
“因为你。”
他不清楚自己是报以怎样的心态道出的这一句。
足够简单。
但也足够明了。
——听罢,酒吞干笑几声。
“哈,本大爷让你别做本大爷的替补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那难过吗?”
——茨木不知如何回应。
他斟酌许久,前额缓缓抵在门上,“咚”地一小下,很轻。
“......嗯。”
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只能浓缩,演化为一字微弱的应答。
“本大爷现在可不是你崇拜的样子了。”
酒吞意味不明地冲他腰侧的酒瓶来了一脚,在地板上骨碌骨碌转起来,“砰”一声碰在墙边,“万一呢?万一再也好不起来了,那本大爷可也没办法。”
“我原本以为所有的‘万一’只在赛场上用。”
酒吞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鬼知道呢。反正你现在可不会想见本大爷的。”
沉默。
茨木靠在房门手柄上的手在发颤,失措的抖动不停蔓延至全身,他感觉牙齿似乎都拧起来,在此之前他从未体验到讲出一句话要付诸如此大的力气。
“——不,我想见你。”
他听见自己说。
要见?
反问。
要。
“行咯。那本大爷还真是拿你没辙——”
酒吞轻叹一口气。
下一秒,门锁“咔哒”一下被主人拧开。
仿佛天旋地转。
——茨木不禁往后顿了一步,房门被略显粗暴地撂开,他迅速抬起眼,一切显得如此猝不及防,酒吞几乎是朝他扑去,生硬地、疯狂地,身体的重量顷刻间有大半堆过来,他被突如其来的压力惊得险些支撑不稳双腿,下意识将倾倒在他身上的酒吞环腰揽住。
眼前人披头散发,干燥的发尾垂在凸起的脊背上,一张脸安静又蛮横地埋进他颈间,滚烫的吐息浩浩荡荡倾洒而来,烙进他皮肤。
“喏。”
“给你,见本大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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