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刺乱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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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子相依 断背山下



      似乎敲了对面侧卧的门,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拖鞋拖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又陷入了安静。
      侧卧有人?那应该是陈墨了,把被子拉了上来,闷住自己头,头疼,最好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想是最好了。
      闷着闷着竟然也有些迷糊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床一沉,张起灵回来了,脸上的被子被拉了下来。
      “来,喝点水。”温润带了点沙哑。
      吴邪张开眼看向他,半撑着身子就坐了起来,接过水,一坐起来才发现脑袋有多沉:“我昨天……昨天没做什么吧?”
      按照胖子他们的说法,其实自己酒品还不错,不哭不闹,顶多骂骂咧咧几句就完事了。
      “回来就说要洗澡,洗了还不肯穿衣服,也不让我穿衣服。”吴邪看张起灵刘海有点湿,脸上也还有没有擦干的水滴,手上还是潮的,脸上还有些疲惫神色,不说也差不多知道去干嘛了。
      “我……我不记得了,有说什么吗?还有昨天……昨天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明明那种话是自己说出来的,正常人也都会觉得那是在和对方撇清关系的说辞。
      张起灵叹了口气,看吴邪喝掉了水就就把杯子接过来放在床头,又取出电脑开机,熟悉的开机声就传了出来。
      “没什么。”
      “嗯?”不明白他是回答自己有没有说什么,还是在说昨天那事。
      张起灵身子靠在床头,坐了进来,头稍稍一侧看向吴邪,吴邪也正在看他:“吴邪,你让我怎么对你?”
      是了,对自己好,又说不像朋友,等他退到正常朋友交际的状态,又觉得失落不被关注,自己到底是要怎么样?
      吴邪避开张起灵的眼睛,看着被子上的图案,和上次来已经换了个花色,却还是暗色,浅咖啡格子,格子似乎并不太适合张起灵,他适合纯色。黑的或者白的,或者那车子似的蓝色,绝对不是格子。
      “我觉得,自己挺奇怪的,说不上来,可我并不想你把我当寻常人那样看待。”
      “大概,是我太贪婪了。”说完也不看向张起灵,打算钻进被窝继续当他的鸵鸟。
      张起灵拉了拉他的手臂:“先别睡,我叫了饭菜,等下就过来了。”见吴邪停住动作看向他又说道,“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寻常人看待。”
      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也不敢往深的地方想,想了想又瞥了眼张起灵,见他还在看着他,好像是一个自己认识了很久的友人,或者是哪个亲戚家,原本还有些拘束,可对方说没把他当外人看,放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感觉也终于落了下来,可又有点意味不明的东西,要是细细咀嚼的话可能还能尝出点其他味道,不过他不敢,是怕还是怕失望,没敢细想。
      看着张起灵就突然笑了起来:“小哥,那我们算不算和好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张起灵见吴邪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笑了起来。他的虎斑,还需要时间消化。
      “我不敢生气,不然会被咬死。”说着这话嘴角确是勾着的。
      吴邪见张起灵也笑了起来,心情大好,之前的闷堵和不快也都一并消失,吴邪明白,张起灵已经不能算是寻常朋友了,他的一举一动一个态度都会牵动他的情绪,不似老痒,不似胖子,会感觉到悲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到底要如何自处?
      抬眼又看向张起灵,他已经打着电脑开始工作,视线落在张起灵侧脸,侧脸也很好看,皮肤很白就突显出眼睛和头发尤其的黑,有时候那么黑白分明,有时候又像是化不开的墨汁,看似在眼前却怎么捞都会漏走。
      有些许的胡渣在下巴,不觉得邋遢,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沉稳内敛,斯文温柔,也许这才是真的张起灵。昨天那个,昨天那个也是他吧,他到底在想什么?谜一样的人。嘴唇抿着,就是那副面无表情时候的样子,他不是有书房吗?怎么坐在被窝里工作?
      “看什么?”张起灵回头看向吴邪。
      吴邪没有穿衣服,这样对自己诱惑太大,刚就差点失控,如果真那样的话也许自己的计划就会失败,可又不舍得离吴邪太远,这种矛盾使他不得不找点其他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可对方却嗅不到危险气息,盯着他不放。
      吴邪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侧身朝地上看去,又半起身朝床尾方向找,房间光线不太好,不过地上有没有东西还是很清楚的,不过没有。
      “怎么拖鞋呢?”
      “在我这边。”张起灵不去看他,继续打着字。
      吴邪就不吱声,半蹲着身子打算从张起灵身上爬过去。一直脚刚跨过去,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抬头就看到张起灵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幽黑,和早晨醒来时看到的竟是一模一样,这样的姿势也确实暧昧,迅速把另一只脚跨了过去,动作一动却看到张起灵脖子上一个东西就怎么也移不开目光了。
      那是个牙齿印,还很新,不会是……
      还没细想就把手摸了上去,用拇指轻轻地摸了摸,还有牙齿咬上去是时候的凹凸感,咬出血了,已经结了血痂子,没错了肯定是自己咬的:“小哥,疼不疼?”
      张起灵就那样盯着他,盯得都让他有些脸红,然后手被拿了下来,张起灵捏了捏吴邪的手就放开了:“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记得以前中暑的时候胖子给他掐,后颈还好,脖子侧面揪一下就疼的死去活来的,何况是用牙齿咬。
      “要不要去打下疫苗?”
      张起灵愣了下:“不用。”
      吴邪觉得似乎自己也说错了什么,挠了挠头就起身向门口走去。
      这个年纪还没多少肌肉,即使有也是薄薄的一层,不过已经相当有力量了,还在成长,腰很窄,臀部不大却挺翘,两条腿细长,走动的时候可以看到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张起灵又把目光移到显示屏上,动了动喉结又觉得不妥便开口说道:“吴邪。”
      等吴邪回头看他,又说道:“穿了衣服再出去。”
      对方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宿舍里随意惯了,自己就没放心上。走到衣柜边打开在原来找到睡衣的位置找到之前穿过的那套就出了门。
      房门一开一合,在张起灵脸上也是一明一暗,看着显示屏上乱七八糟打着的内容,他总是这样能轻易让他心神动摇,伸手摸了摸那个牙齿印,已经结疤却还感觉是滚烫的,不由勾起了嘴角。
      吴邪挺开心,因为昨天自己说错的话导致张起灵对他冷淡,今天又恢复原来样子,这是最好不过了,要是还是那样的话,自己今天是应该卷铺盖走人呢还是继续留着?留着不是更尴尬,那肯定是要回宿舍的。
      客厅要比房间亮堂许多,特别是窗户里照进来的亮光,照得人得眯着眼睛才能适应。
      “哈——”大大的哈切声,看到陈墨只穿了件紧身的黑色背心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随着打呵欠的声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早。”吴邪进厨房拿了个杯子一边倒着水一边打招呼。
      “呃……小三爷早……”眼睛从吴邪身上移到窗户那边,这夕阳就快西下了。
      喝了水又进洗手间,洗洗涮涮出来的时候张起灵也已经在客厅,吧台桌子上已经放了饭菜,睡着不觉得,看到吃的就感觉自己真的饿了。
      自从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就感觉陈墨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虽然隔着个墨镜,可视线这种东西也许人是有感应的吧,更何况那家伙嘴角还噙着笑,一直在笑。
      “过来,吃饭。”张起灵对着吴邪招了招手,“你昨天酒喝多了,今天就喝粥,吃点菜。”
      对这种安排吴邪没有意见,油腻的自己也吃不下,脑袋还疼着。
      揉了揉太阳穴就坐下喝了起来。
      “嗤~”
      吴邪抬眼看向陈墨。
      “……”
      又“嗤”的一声,吴邪就没忍住问了:“你笑什么?”
      陈墨没有回答看向张起灵,张起灵自顾自的吃饭没有理他,可能觉得无趣又看向吴邪,然后嘴角就笑的更深了。
      吴邪被看的心理毛毛的:“你是中奖了还是抽疯了?”
      “小三爷,昨天你好生威武啊。”
      吴邪感觉自己脸烫了烫,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脸红就转头看了下张起灵又赶紧看自己碗里,不是说昨天没发生什么吗?不过没什么的话那牙齿印是怎么来的。
      “我……昨天……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墨瞥了眼张起灵,没看出不高兴就继续看向吴邪:“有个人,酒喝多了,化身为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你就是卫生巾。”操,怎么就离不开大姨妈了,“后来呢?”不想也知道自己把张起灵给咬了,可为什么要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啊,后来嘛,某只吸血鬼把某人给咬了。”而且被咬的那个还笑的开心,整一个变态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墨沉默了下又看了眼张起灵,没表情也没有眼刀,那应该是不反对。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吴邪觉得无奈,话题明明是他挑起来的,可现在又卖关子,
      “不过我录下来了。”这个世界谁敢骂张起灵,也就他这位小三爷敢,这种本世纪最精彩的桥段不录下来做纪念那真的太亏待自己了,又要当电灯泡还得当和事佬,不拿点本回来就不是他陈墨。
      张起灵抬眼看了下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录下来,不过没说什么,反正最重要的一句话自己是听见了,他肯定听不见。
      那个时候觉得,大街上人潮涌动,广告牌即使白天都亮着霓虹灯,路上车辆来来去去各种颜色映衬着黑色的泊油路,红绿灯闪了又暗,颜色之间跳来跳去的,喇叭声满耳都是还有那些喋喋不休的中年阿姐,埋怨着种种家长里短,过马路的时候左边是车子右边也是车子,说不出来的堵,跟着人潮走了段路,斑马线刺眼地横在那里,对面人潮里走来一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可却死死抓着他的视线,他就走了过来,在马路中间抱住了他,对他张了张嘴,声音很轻,可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喇叭和人群吵杂声就这么一瞬间没有了,心里又安静又激动的要命,到底是激动还是安静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他就说着:我的心给你,你要不要?
      他想说要,可心里知道那人酒多了,现在说些东西醒来后未必记得,就不吱声了。
      “手机里?拿出来给我看看。”吴邪放下筷子作势就要站起来去找陈墨身上的手机,还没想完就已经把手探了过去,又发现他穿的是一件背心,就站了起来绕过吧台来到陈墨身边手就去摸他的牛仔裤。
      “哎?喂!小三爷,我说小三爷,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摸!”
      “去去,都是带把的什么非礼不非礼的,你拿不拿出来。”虽然没说真的来脾气,其实也很少来脾气就是头疼的也没什么好口气。
      吴邪开始一边拉着陈墨来阻止的手,一手探向裤子口袋,后面看一眼就知道没有了所以得摸前面的。
      陈墨一边阻止一边看了眼张起灵,对方已经停止吃饭的动作,漆黑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没有话语也没有波澜,可他却在那副黑的没有情绪的眼神里读到了“你想死我成全你”的信号。
      暗暗在心里操了声,都怪自己感应比老鼠见到猫还灵敏。
      “不在身上,在房间……”还没说完吴邪就拖着拖鞋噼里啪啦地进了侧卧。
      房间窗帘还拉着,空气中是不熟悉的味道,应该是陈墨的,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一个房间就会拥有这个房间主人的味道,即使不吸烟喝酒不涂香水,它还是会有它主人特有的气味,人和人也是这样吧。
      房间不亮堂,可还是一眼就看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吴邪喝醉了,连走路都走不稳,看上去应该是刚出电梯,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有些暗看不清楚,然后突然就亮了起来,应该是走廊声控路灯亮了,张起灵把吴邪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
      “我没事。”要是不看画面的话,声音倒是不像喝醉了,很平静不哭不闹的。
      “就要到了。”张起灵说的,路灯打下来的光被头发遮住,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在走廊上有些闷闷的回音,却又听得很清楚。
      进了门就是换鞋子,自己往门边靠了靠,要松开张起灵,张起灵却不让,就怕他摔倒,最后好像还是吴邪脱离了张起灵,还对他摆了摆手嘴巴里说着:“我没事。”
      嘴巴是很硬,脱鞋子脱的也很溜,就是穿拖鞋的时候一只脚抬了老半天就是没穿进去,嘴巴还念叨着:“你丫别跑,不让小爷穿就把你撕咯。”
      好像终于穿进去了,嘿了一声,说了句“这才乖”。
      镜头抖动了几下,应该是陈墨笑抽了,吴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丢脸真的丢到外婆家去了。
      更丢脸的是自己被自己脱下来的鞋子给绊了下,张起灵还是上来扶了问了他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别留小爷,小爷喝不下了。”动作是踢了踢脚边的鞋子。
      镜头又狂乱地颠簸了下,这回陈墨是笑出声了。
      好像是回过神来,对着张起灵看了又看:“你个混蛋张起灵,终于肯理老子了,你干嘛不理老子。”
      说完把本来扶着的张起灵一把抱住,抱住他的肩膀,过了会又松开他看了会:“你不要?你不要你试试看,我……我……我咬死你。”
      这样一口就扑了上去,就听到张起灵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反手把他环住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一把抱起他去了洗手间。
      画面也就到了这里,就觉得自己挺丢脸,完了到底自己说了什么张起灵说了什么倒是全没记住,还有个问题是,看来澡是张起灵帮他洗的了。
      张起灵吃着饭,看了看放在旁边喝了一半的粥,吴邪的调羹还放在里面,要是不拿出来等下估计就得掉里面了,想着就动了手,把调羹拿了出来放在旁边的碗上,又把粥往里面推了推,要是等下吴邪毛躁坐下来估计会打翻。
      陈墨看着张起灵的一举一动,不由得扯起了嘴角:“喂,哑巴,你的网可是漏洞了。”
      “……”当然这是张起灵不想回答的回答。
      “他昨天和你说了什么?你就放弃你那个逼迫计划,不像你啊,喂喂,你说话,你这样下次我就不做和事佬了。”
      这回有反应了,就是多看了他一眼,就没有然后了。
      “啧,我说你,对着我就没话说,对小三爷倒是说得顺畅,啊喂,你就不怕我吃醋啊!”
      “我要是说,我舍不得了,你信不信。”
      陈墨摇头的动作做了一半又点头,可又觉得不对劲又想摇头:“你舍不得?你……他对你来说就那么特别,那么重要?”要若真的是,那张起灵的执念真的太可怕,他不是没见过张起灵的狠绝,为达到目的的那股狠劲和聪明劲,可在之前可真没见过中途计划变了又变的,理由却是“舍不得”。
      张起灵停止吃饭的动作,不过也没有回答,时间好像被他禁锢了,连呼吸都感觉是罪过。过了许久才看向陈墨,漆黑的眼里尽是肯定:“想来,我似乎真的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了。”
      那十年是靠着跟踪吴邪才找到些乐子的,看着照片里的人或开心或失落的样子,自己的心也沉沉浮浮的,看着怒目而视,或者紧张不安的样子自己心里觉得好奇,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表情。
      看着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露出温柔的神情,看到路边的浪人发愣同情的眼神,都让自己恨不得就是他所注视的那些猫猫狗狗或者那些浪人。
      有时候他都怀疑过,是不是那个私家侦探摄影功夫太好,为什么眼前从孩子变成少年的吴邪,竟然一次次让自己心里不得平静。
      最后当那个原本是意气风发的私家侦探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眼角竟然已经有了皱纹,笑起来的模样也已经没有当初的羞涩,可他并没有在意那些,只是突然害怕自己无法承受的一些东西就那么到来了。
      可究竟是为什么,看到那幅照片他就明白了,他没有想过要是吴邪有了心上人,或者以后成家了他是否也是这样一直叫人跟踪他?
      现在是知道了,可知道的似乎已经晚了,在国外那么多年,足够独立的自己却在那一刻陷入了心无所依的空虚。
      看着那落下的一吻,他知道他见不得他心里有别人,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也控制不了更不想伤害,所以就当是把自己的小宠物给放生了,不在自己的视线也就眼不见为净。
      可谁知道呢,看到类似的脸类似的表情,不自觉地又想起他,既然无法得到,那便找些替代的,也许这辈子都要这样过了也说不定。
      真不知道是该绝望还是该开心,应该开心吧,为自己得到新生而开心。
      可不管如何努力,如何找相似的人,心里总是空着,空的都不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到底是否有无联系?
      应该是没联系的吧,心里没有人,要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因为自己不会觉得别人会发现,所以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陈墨也不出声了,能让张起灵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这样了。
      吴邪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又去拉开窗帘,带着点秋天凉意的微风就吹了进来,好像清醒了一点,脸也没那么热了,可回过神来就不知道要不要出门。其实还不如不看,不看还能坦然自若点,主要是自己说了什么是不记得了,可张起灵现在的反应来看自己应该是没有惹他生气,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坏话。想到这里,也就松了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呵呵,小三爷怎么样,吸了别人的血可是要负责的哦。”
      吴邪坐在位置上闷头喝起粥来,脸红到了耳根子,没敢去看张起灵,嘴巴里喝着粥含糊的说:“我那会说了什么?”
      “说的很轻,我听不到,喂,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喝多了。”
      陈墨确实没有听到,不过肯定是好事:“那哑巴帮你洗澡,你也不记得了?”
      “咳!”喝粥也能呛到,吴邪抬起眼却也不知道到底要去看谁,可能谁都不敢。
      醒来时候的样子和身体的反应都还历历在目,还有落在额头的吻,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就是不讨厌,不讨厌的话……才是最要命的吧。
      “我……我吃好了。”又匆匆跑开,始终没有去看张起灵,跑开到转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看了就看到张起灵一直盯着他看,眼里黑沉沉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张起灵就把眼神移开,没有再看他。
      站在中间,一边是张起灵房间,一边是侧卧,他想出去问问陈墨还要不要睡或者晚上还要不要住着,可他不想出去问。
      侧卧的门还开着,自己的包就放在椅子上,包口开着,有些凌乱的布料露在外面,是自己带来的衣物,似乎除了内裤,其他的都没怎么穿过,都是张起灵拿给他的,那要是现在回去的话,回去的话也不需要怎么收拾了,也不用去阳台收衣服什么的,现在走不会有大动静,不收衣服不叠衣服,张起灵进了房间,自己拿起东西想走就能走。他发现不了,发现了那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好像是躲在家房子附近的角落里,一直等到天黑了,就是没人来找他,那天妈妈走了就没有回来过,爸爸就喝酒抽烟,有时候自己肚子饿了爸爸就给他钱自己去买吃的,能买什么吃的,话都还说不灵清呢,那就摇摇摆摆地拿着百元大钞蹲在角落,想着就掉了几滴眼泪,用手背抹了抹,天都黑了,总会被发现还没回去,然后可能爸爸会来找他或许还会叫上妈妈,等找到自己后就又可以和以前一样了吧。是被关心的被关注的,不是棵小草无人问津的。
      可毕竟是长大了,不会再幼稚了不是?
      走进张起灵的房间,还是睡在里面的位置,和衣平躺着拉起被角盖好,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感受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痛,其实更像是心跳,也许是因为心跳血液一停一动才那么疼,那到底是心疼还是头疼?分不清了还是睡吧。
      大概是清楚的,这种心情和上次在解家老家那次离家出走不一样,一个是渴望自由,一个是期待被找到被关注,倒是和期望父母能和好是一样的心情。
      迷迷糊糊也就睡了过去,很多梦穿插着出现,醒来后更累,还不如不睡,头倒是不疼了,看了看身边没有人。
      开门走了出去,客厅也是一片漆黑,开了侧卧的门,开灯,没有人。
      可能是刚起床的关系,心跳的有些快,隐隐地带着点慌乱。
      转身看了眼书房,有灯光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走进还能听到声音,隔了门听不清楚,应该是英语,也是,现在是晚上了,可地球的某处还是早上或者中午,找到了就安心下来。
      回到张起灵的房间开了灯看了眼手机,11点多了,想到了什么,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冰箱里只剩下那天买的鸡蛋和几个西红柿,翻了翻储物柜,有几盘面,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这种面只要没有发潮发霉应该是可以放很久的,想着就动起了手。
      把两碗面放在吧台上,碗上架上筷子就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没有声音了犹豫了下还是敲了门。
      门开了张起灵就站在了门口,两人距离贴得很近,眼神也黏在了一起。
      刚处理了麻烦事,表情还没从工作中缓和过来,看到吴邪一身他的睡衣,翘的老高的头发,隐隐还能闻到家里沐浴露的味道,看了就松了表情,说出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而低沉:“怎么了?”
      “哦。”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贴的有些近,退后了一步,“晚饭是不是没吃?我煮了面出来吃点。”
      张起灵眼神闪了闪,点了下头跟着走了过去。
      说实话面的卖相真不怎么样,上面漂了层红色混着油花的不明物质,汤也有点浑浑的,拿起筷子捞了捞面,大概是清楚了,那红色的是番茄汁,还有鸡蛋,味道倒是意外的好吃。唰唰没几下就吃掉了大半。
      “吃慢点,饿了怎么不去吃东西?”捞起面呼呼地吹了几下。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吴邪,面吃了进去嘴巴就鼓囊起来,这幅样子看着就觉得可爱。
      “忘记吃了。”在房间里吴邪在身边做不好事情,就去了书房。
      吴邪点了点头,他想说这个习惯不好,不过没说出口,两个人就听到唰唰的吸面条的声音,张起灵的很快见了底,汤也被喝完了:“你还要不要?分你点?”
      张起灵把手叠着放到吧台上,看着吴邪就笑了笑:“饱了,你吃。”
      这些日子似乎过的都有些不太真实,就像是睡多了,现在晚上他倒觉得才刚是早上,这会是清醒的,张起灵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其实也确实没发生什么事情,可自己的心情却是山路十八弯。
      “小哥,你应该多笑笑。”又喝了口汤,“明天我们自己做菜吃吧,叫陈墨过来吃。”
      “他明天有事。”低头看了眼自己碗又说道,“大概这几天都不来了。”
      “哦,那就我们俩吃,小哥你喜欢吃什么?”应该是个很随意的问题吧,怎么自己感觉在探张起灵的隐私?
      “可以吃的都吃,不挑,你拿手做什么就做什么。”
      “呵呵,挺好养。”
      张起灵点了点头,看吴邪吃完就收拾碗筷,拿到厨房洗了起来。吴邪也去洗手间洗涮了下。
      出来的时候张起灵在看电视,就在他边上坐下:“你要不要去睡觉,很晚了。”
      张起灵回过头看了看吴邪:“你呢?”
      “我?我感觉现在还是早上,你别管我去休息吧,我看会儿电视。”
      “我也不困,那边有碟片你去挑喜欢的一起看。”
      吴邪走了过去,背对着张起灵,在书架上翻了翻,倒是有很多大片,不过塑封大多还在,这买来不看买了干嘛?
      好像是分门别类过,有一栏是《美少年之恋》《蓝宇》《断背山》《春光乍现》之类比较老的同志片,吴邪拿起《断背山》看了看包装都还在,听说过是一部很经典的片子就拿了过去。
      “看这个,你看过吗?”
      见张起灵摇头就把片子塞了进去。
      张起灵起身把灯关了又把靠枕拿了下来放在沙发腿边,两个人靠着靠枕吴邪还抱了一个。
      当杰克抱住恩尼斯的时候,张起灵看了看吴邪的侧脸,他没有转过头来看他,吴邪看的很专注,电视的光亮打在吴邪的脸上,随着镜头的切换一明一暗,还能看到眼睛里也是一明一亮的,张起灵想,要是吴邪现在回过头来,他一定会亲下去,气氛太好,人太美。
      羊是上帝在伊甸园里最美好的动物,而他们正在偷食的是禁忌的果实。
      爱情在初遇时总是美好的,不管怎么样的感情在两人之间都会或多或少的经历些坎坷,或许这些坎坷在别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可在当事人中,确是要死要活的存在,不管经历怎样的经过,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大团圆,要么悲剧收场。
      在恩尼斯与妻子结束关系,杰克反驳了岳父,悲剧这种充斥着矛盾的气氛显得尤为明显,杰克知道恩尼斯离婚兴高采烈地过来找他,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却被恩尼斯拒绝,“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最寒冷的地方相聚?”杰克的爱表露无遗,而恩尼斯却还在思想的枷锁里。
      悲剧已充斥了整个空间。杰克死了,恩尼斯大概知道他应该是被人打死的,就如小时候父亲带他去看的那个死在土坡下的人,他去找他的父母,在杰克房间里找到了自己当时在山上丢失的衬衫,披在衬衫外面的是杰克的衣服,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杰克爱他爱的是多么深刻。
      张起灵心里有些闷,又侧头去看吴邪,眼里有些湿润,连带着睫毛也有些被打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片子,简单的场景,简单的人,简单的关系,可是内容太大也太深,看进去了看明白了,哭是正常的。
      故事还在继续,恩尼斯生活在了一个小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在一个房间里,女儿告诉他要结婚了,他祝福了她,女儿走了,他走到柜子前,打开,门的内侧挂着他和杰克的衣服,这次是他的衣服包裹在了杰克衣服的外面,上面粘着断背山的明信片,他噙着眼泪说“Jack I swear”就像是婚礼上的誓言,述说的是彼此的笃定。
      结局是这样说不清楚的悲伤,又带着强烈而浓厚的感情,最后的最后张起灵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当两人下了山,不得不各奔东西,杰克的车子随着扬起的尘灰扬长而去,恩尼斯跪倒在角落,捶打着地面倾泻出野兽般的哀嚎。
      他懂这种感受,却也不完全懂那种矛盾的心态,他看着吴邪,他还发着愣看着屏幕,也许吴邪懂,可他并不希望他懂。
      他抬起手,摸了摸吴邪的头发,另一只手抽走他抱着的抱枕,动了动身子,跪坐在吴邪面前,那只手还放在吴邪脑袋上,倾身靠了上去,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抱住他,这样自己就包裹住了吴邪。
      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抱住他的背拍了拍:“怎么了?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声音带着点鼻音,在断背山片尾音乐里显得尤为让人揪心。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想说的想做的总有一天这个人会明白。
      见张起灵不回答,吴邪笑了笑:“早知道,不看了。”
      松开了他,又摸了摸他的头,对着他扯了扯嘴角:“挺值得看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断背山。”
      不管曾经是如何,美好的或者是受伤的,总有那么一件让你深刻到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便是你内心的断背山。
      “说的好像你有多沧桑一样,那你心里的断背山呢?”应该是那个没有得到后来放生了的那个人吧。
      张起灵黑亮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回答,突然间的安静,电视也已经显示THE END,他感觉自己像似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移不开眼神,说不出话,连身体都忘记要去呼吸,只能那样咫尺间看着张起灵。
      “小哥……”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最后挣扎出来的却是呼唤张起灵。
      张起灵愣了愣,坐回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我的却是在前方。”是前方,不是曾经,他不会让他成为曾经。
      电视上面还是那个大大的THE END 播放器外机闪着红色的光源,谁都没有动,也许是回忆着曾经,也许又是回味着电影情节,不管哪样似乎都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你就真不打算结婚?张……你爷爷不催嘛?”张家毕竟也是需要继承人的。
      张起灵“呵”的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自嘲又有些讽刺:“催我?那还不如催婚姻法修改案来的容易点。”
      摸了摸茶几下面,是利群,拿到吴邪面前,他抽了一支走,自己也抽了一支,先给吴邪点上,然后是自己,火光亮起的时候,吴邪的手拢了过来,在外面这是个很正常的手势,护住火苗不让风吹灭,不过现在不在室外也没有风吹过,安静的火苗窜了窜,他的手,自己的手,黄色的光亮都在两个人的手里。
      教堂里,人多或者人少,都没关系,他有伴郎那个人是陈墨,吴邪被胖子他们簇拥着走了过来,穿着与他同款却不同色的西装,手里拿了束花慢慢向他走来,神父在上面念念有词,他并不介意他讲的什么,他会把所有目光和注意力都在吴邪身上。
      宏伟的建筑烘托的是这个少年,面带着温和的微笑,嘴巴一张一合,他看到了也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词——“I swear…”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叼在嘴里的一点红光,狠狠地亮了下又有些暗了下去,然后烟就被夹在两指之间,隐隐能看到有烟雾从张起灵嘴里吐了出来,很快,空间里弥漫了股烟草味还有张起灵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张起灵身上特有的。
      “你,你还真的挺固执,不过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确实,张起灵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去在乎他爷爷怎么想的,所以,陈墨说的其实并不是骗他的吧。
      想去弹烟灰,却没有发现烟灰缸,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你不抽烟的吧?”
      “嗯。”看了眼吴邪的烟,“明天去买个烟灰缸回来。”
      吴邪笑了起来:“你不抽干嘛学着抽,对身体不好。”
      其实说对身体有害,即使包装上也有说吸烟有害健康,可还是那么多人在抽,不见得都死在烟下,更何况他也只是偶尔,就随口说了句:“我无所谓。”
      手上的烟突然就被夺走了,他看向吴邪,对方眼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怒意,如果是为了他生气的话,如果是的话还是会很开心的吧。
      “做什么,把烟给我。”说完就抬手去拿,吴邪在他的左边,他往旁边伸长了胳膊烟就在那手上,“我随口说说的。”
      只能坐起身子去拿,其实他要真想抽完全可以再点一支,只是想和这只虎斑玩玩,他从来没和人这样玩过。
      “你别抢我跟你说,我还受着伤知道么。”说完还瞪了下张起灵。
      张起灵又像刚才那样跪坐在吴邪面前就伸手去拿,倒是笑了起来:“呵呵,你给我。”
      吴邪一面伸长了手一面推着张起灵的肩膀:“不给。”有了几分认真。
      这样一来张起灵就收回了手,回头看着吴邪:“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呢?”
      看了会张起灵的眼睛,看到那里有几分期待就别开眼睛,手推着张起灵的肩膀,虽然挺有肌肉的,可触感却有些单薄,也许只是自己这样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反正……反正你不要抽烟,也不要不吃饭。”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别扭,就红了脸,还好没开灯也看不出来是不是脸红。
      听着吴邪带点怒意又有些赌气的话,要是灯亮着的话应该能看清吴邪的表情,应该是鼓着腮帮子脸红到了耳根吧,只觉得心里是真喜欢,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却又有些不死心地说了句:“这个,好像是媳妇管的。”
      听了这话吴邪心里就有了把邪火烧了起来,重重推了把张起灵,他闷哼了声茶几也移动了几分,应该是撞到了,吴邪站起来的动作愣了下,好像动作是大了点。不过嘴硬:“你爱听不听。”转身跑进了侧卧,关上了门。
      张起灵坐在地上,看着关上的房门笑了笑,心情很好。站了起来取了碟片关了电视,早知道就不让陈墨走了。
      吴邪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烟,自己做什么那么在意张起灵那句“我无所谓”竟然还真的有点气,走到窗边,把纱窗也打开,在窗台上把烟掐了,丢了下去。
      对面还有三三两两亮着的灯,马路上也是一排溜的橘红色路灯,照的马路更为寂凉,偶尔有几辆车拖着长长的车尾灯经过。已经没有行人了,空气沁凉。
      掏出手机调了个闹钟,说好的明天做饭,九点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吧。
      没有开灯,窗户里有光洒了进来,倒映出那方轮廓,抓了抓脑袋把头埋进被子里,闷了会儿又钻出来,叹了口气,怎么睡都不舒服,闭上眼都是那个人漆黑印着亮光的眼睛,不正常。
      眼睛瞄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翻到“闷油瓶”,刚推的那下应该没什么吧,他说“媳妇管的事”就没忍住推了出去,他不认为张起灵会把他当无以为报的对象,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自己在气什么?
      吴邪吴邪,你又自作多情了。
      底下的门缝,不知是客厅还是走廊的灯漏了进来,那一条亮的特别明显,偶尔暗了一下又亮了回去,是张起灵还在外面活动,很晚了。
      手机上面划了几下,发了出去。
      没一会手机就震动了,短短的几个字,吴邪转头去看底下的门缝,已经暗了下去,还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
      “怎么还不睡,很晚了。”
      “就睡了,晚安明天见。”
      吴邪又把脑袋闷进被子里,反反复复一直没有睡意,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睡不着却非得闭着眼睛以为自己睡着里时间概念很模糊,以为过了很久,看了眼时间却才过了几分钟,吴邪翻身叹了口气,睁开眼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脑子里盘旋的却是张起灵,白净的脸庞,漆黑的头发,同样漆黑的眸子,含着亮光,就那么看着他,感觉上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情绪要发泄,可他就那么看着,自己会为他一个动作,一个微笑,一句话,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张起灵对他好,他知道,尝试过那种只是朋友的对待,他不想那样,可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张起灵也问过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身上,自己真的别扭的紧,被胖子他们看到,估计会以为鬼上身了吧。
      自己向来不是那种举棋不定的人,更不是对不该有的东西会有期待的人,所以,在张起灵身上,自己太不正常。
      在乎他的情绪,在乎他的健康,在乎他的眼神是否在自己身上,这种东西还需要自己去逃避吗?
      是喜欢张起灵的吧,可他呢?还是只是在寻找一个“无以为报”的对象?
      有点像在游泳,一个刚学会了狗爬式的人不小心游到深水区,知道自己浮在上面可想到身处在深水区的时候还是不由的心慌。心慌什么?怕被淹死还是未知的恐慌?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起来看是张起灵发的“睡了?”
      想什么来什么,看到的时候心还是不由地抽了下。
      拨弄了几下,发了出去说自己还没睡,很快又收到“要不要我过来?”
      想了想,还是算了,张起灵不像自己睡了一天,就回过去“我睡太多了才这样,你早点休息。”
      张起灵没有回消息,应该是睡了,莫名的有点失望,搞不懂自己。
      过了会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很轻可他还是听见了。
      吴邪知道是张起灵,坐床上稳了稳情绪,整了整睡衣又捋了捋头发,开了门。
      房间走廊都没有开灯,张起灵就站在那里,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放在身侧,见吴邪开门就抬起头来看他,黑暗里仅凭着窗户外面不知道是地上路灯还是天上的月光洒下来的亮光,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亮光。
      “小哥?怎么了?”让开了点身子,让张起灵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还是没有开灯,是怕泄露自己的情绪还是什么,还是不要开灯的好。
      张起灵站在他面前就不动了,看他的眼神又亮又温柔,可以溺死在里面,吴邪有些心虚,垂下眼不去看他。
      “睡不惯?”抬起手摸了摸吴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收到短信就回房间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心情还沉溺在《断背山》的某种悲伤里,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想着吴邪,和电影情节无关,只是想他,想看他,想抱下他,只是这样。
      一边摸着一边把脸转向自己,吴邪就看了过来,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部分时候透出来清澈却稍稍带了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笑起来总是弯弯的,有感染力。
      现在里面透入出来略带湿润的光泽,摸着脸颊,又摸到眼帘,都没有出声,吴邪也没有躲避。
      也许是电影余留的记忆,也许是刚才的拥抱太过温柔,也许吴邪的关心让自己有些安奈不住,又也许……眼前的人太动人,慢慢靠近,没有小心翼翼,因为他问过他“我的心给你,你要不要。”
      也许是因为那句话,自己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吧。
      两个人的脸慢慢靠近,呼吸吹在脸上,渗进每一个毛孔里,吴邪闭上眼睛,感受着不受控制的心跳,呼吸也慢慢变得有些急促,是期待的可也犹豫,捏了捏拳头,也许这种矛盾又刺激的情绪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各种矛盾着却也渴望着,有放不开的,有想不通的,也有害怕的。
      张起灵这个人,他看不透,却像是毒药,会上瘾,离不开,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柔软的触感,带着微凉的温度碰在嘴唇上,耳边却传来那阵阵刺耳烦躁的蝉鸣,炎热而又寂寞,害怕失去的情绪渐渐在涨满整个胸腔,然后,很快,那种柔软的碰触只是轻轻碰了下,马上就离开,以至于还没回味过来就已经结束。
      睁开眼睛,对上那副温柔带了点期待的眼睛。脸上张起灵的拇指还在轻轻触摸着,他有些明白,甚至从这个动作里他能感受到张起灵内心有些紧张。
      他都是这么温柔的吧?即使对待以前那些人。
      “讨厌吗?”吴邪还很单纯,想什么都写再脸上,眉头上,眼睛里,有些东西抹不去,他没办法。
      他摇了摇头,眼神向下看向张起灵的嘴唇,没想太多,伸出手抓住停留在脸颊的手,向前走了小半步就和张起灵贴在了一起,唇也印了上去,生涩地去吻那对薄薄的唇。
      张起灵愣了愣,心里的澎湃不是说就能说的出来,有种东西哽住了喉咙,酸了鼻腔,热了眼眶,甚至觉得现在很不清醒,一切都还在梦里。吴邪拉着他的手,吴邪和自己贴在一起,吴邪吻着自己,这些都只是梦里才有的,但愿这不是梦。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吴邪只是舔着他的唇,动作不娴熟还有点笨拙,心里有东西翻滚了下,滚烫着就激动起来。
      双手搂住他的腰,向自己拉了过来,吴邪反射性的将手搂住张起灵的头。
      张起灵侧了侧头,这样的角度可以让吻变得更深入些,就着吴邪亲吻的动作也吸允了会儿他的嘴唇,撬开牙齿舌尖探了出去,碰到吴邪的,又松开,稍稍离开了下,看了眼眼前的吴邪,距离太近,颤抖的睫毛遮着半睁着带着迷离的眼睛,光是抱着的人是吴邪,已经够让他激动了。
      亲了亲嘴角,又觉得不够,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嘴唇,很软,他知道为什么那棒冰要叫绿舌头了,软软的,湿滑的,可他的要比绿舌头好吃很多,不仅仅是好吃。
      重新吸住吴邪的唇,舌头再次探了进去,当舌头和舌头痴缠的时候再也安奈不住那种激动,手用力收紧着,吻也渐渐变得激烈,呼吸已经很重也不再稳,他像一个初出人世未体验过激情的小青年,浑身都开始轻颤,空间里只剩下亲吻时响亮的“啧啧”声,还有就是两个人乱了的呼吸。
      还是吴邪轻轻地推开了点,他有些不明白之后应该要怎么做,不是接下来的事情,而是以后的相处。
      嘴是松开了,张起灵还搂着他的腰,窄窄的腰这样抱着身高身材都刚刚好,他很喜欢,还有吴邪身上的味道,和香水不同。虽然曾经一度认为那种味道是最接近吴邪的,可真人抱在怀里,侧脸贴着侧脸那种触感那种气息,不管用什么特殊的香料都是配不出来的,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吴邪。”
      耳边传来的是张起灵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好,连声音都好听,是真好听,这样的人人见人爱吧,见过第一眼就能把人迷住。
      “嗯?”
      少年特有的声线软软地传进耳朵,张起灵抱得更用力,怕等下的话让眼前这个人就跑了,虽然他不怕他跑。
      “我们,试试看在一起吧。”还是说出了口。
      吴邪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点头?推开?逃跑?脑海里挣扎了起来,是慌乱的,他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往下沉,深水区里,那个做在高高椅子上的教练都没发现这边有人溺水,是自己太安静连扑腾都没有扑腾就往下沉了。
      眼睛看着张起灵肩膀,咖啡色的睡衣领子边还是露出了他的牙齿印。
      “是我喝醉了说了什么?”喝醉了把自己心里不小心渗出的秘密说了出来?
      张起灵轻轻地叹了口气,手环得紧紧的,右手上下抚摸着吴邪的背,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吴邪有点痒可也不敢动,现在的张起灵感觉像个孩子。
      “和那个没关系,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其实想问,是不是也把他当成无以为报的对象了,问不出口,怕问出去了就变了,什么都不是了。
      “嗯?”
      “你让我想想。”
      张起灵松开吴邪,面对面,点了点头,又在吴邪唇边啄了下,就伸手去开门,门开了,步子也跨出去了,可还是回头看了看吴邪,忍不住又亲了上去。
      “我……我晚上留在这里睡吧。”
      这种说辞,能让人想到什么?吴邪当然也想到了,就瞪大眼睛看他。
      张起灵看着吴邪瞪大的双眼,是了,像吴邪这样乖乖的样子大部分时间还行,要是惹到了也是会炸毛的,炸毛的样子很可爱,不过不能急,急了就得动爪子了。
      “我什么都不做。”
      吴邪从张起灵认真的脸慢慢往下移,都是男人,何况胖子也说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互助下也没什么,人家部队里还有呢。看着张起灵支起的帐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梦里想过,早晨也体验过,是张起灵确实没有错,刚才贴那么近,有点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吴邪想了想,其实他自己也不是非常保守的人,又不是女人。
      走了过去,张起灵就在门和自己之间,身高差不多靠上去就能吻上,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张起灵自然是懂的。
      只是他还是吃惊了,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也没资格有什么滋味吧。
      双手捧住吴邪的脸,固定住,分开了点:“吴邪,我认真的。”
      被固定住,不能乱动,睁开眼看到张起灵眼里的认真和坦诚,他想信,可又不敢:“别说话。”
      大概已经不管张起灵说的是什么,只是自己的事了,想清楚了也就没什么好犹豫,从来就是这样,要是决定在一起的话,也顺便做好了死的准备,要是拒绝的话,估计自己以后也不会再见张起灵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看着吴邪眼睛里闪过的决绝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吴邪从来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乖顺。
      他怎么可能让他选择离开,心里泛酸就亲了上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吻上就咬住了他整个嘴巴,吴邪咿唔了一下也就不反抗了。
      手还捧着他的脸,从为了固定慢慢变成轻轻的抚摸,也因为吴邪的不反抗这个吻也慢慢化成了温柔和深入。

      “怎么?”
      “嗯?”埋在吴邪脖子上亲着,手解着他身上睡衣的扣子,露出一大片胸口。
      “怎么是我在下面。”

      中间不可描述省略

      吴邪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起灵的嘴巴堵住,亲了一会松开:“嘘,别说话,要么说点好听的。”

      张起灵看着那副不知道要往哪里看的表情,只觉得吴邪可爱,心里也是满满的喜欢,何止是喜欢。
      抬起他的头,让他看向自己:“吴邪,我是认真的。”
      在两个人都动情的时候他没说,那时候男人说出来的话没几句可以信,现在不同,宣泄了欲望后的宣言才是心底最真的。
      吴邪避开眼睛,不去看张起灵:“你让我想想。”
      亲了亲吴邪的唇,感觉很好,光看着就想亲上去,狠狠吻住的冲动,看着开开合合,虽然说出的话不那么动听,可他就是喜欢,喜欢的要命。
      吴邪的顾虑只能他自己去解决,要是可以选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会遇见他,他是不会去找那些人。他就会等着,等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张起灵眼神暗了暗,抬眼看向吴邪认真地说:“嗯,我等你。”
      张起灵俯下身子,自己的身子贴着吴邪的,触碰到吴邪有些反应了的家伙时愣了愣。不过还是翻身下来了,把吴邪揽进自己的怀里,吴邪也随他抱着,喜欢的,怎么抵抗得了,可有些事情得自己决定。
      张起灵亲了下吴邪的额头,又用脸蹭了蹭,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就是和原先的想法和任何时候的感觉都不同。
      “吴邪。”
      “嗯?”
      张起灵又用脸蹭了蹭吴邪的额头,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寻求安慰。
      吴邪手抬了上去揽过张起灵的腰,在他背后轻轻的抚摸着,无言的安慰吧,即使他不清楚张起灵在委屈什么。
      “我想,我大概是想错了,我舍不得去打断你的腿,你想来就可以来,想走……要是你觉得那样会开心点的话,我不拦着你,我等你,多久都等。”顿了顿,伸手抬了抬吴邪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动了和别人在一起的念头,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低下头吻住吴邪,这是个极其霸道的吻,有宣告着占有,也有宣告着不允许的逃离。
      心被狠狠地抽着,被重视的被需要的,其实挺幸福的,幸福得心里泛着疼,轻轻地拍了拍张起灵的背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虽然很轻,有点像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可张起灵还是听到了,说不上满意但至少自己的决心已经被接纳。接下来的事,他可能也只能看着。
      再次吻住吴邪,翻身上去,温柔的缠绵的,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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