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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已过
正月十五,府外早早地响起了锣鼓声,今日停了雪,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暖光普照。
纡罂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愉悦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本想唤着红玉一起,可早上起来就没见着她。
她随手拦了个院子里侍卫问道:“青瓷,红玉去哪了?”
那侍卫抬手行礼,道:“回姑娘,红玉在厨房。”
厨房?她去厨房干什么?
青瓷见着她满脸问号,随即又道:“今日是正月十五,红玉在厨房做元宵,图个彩头。”
纡罂幡然醒悟,今日是正月十五啊,瞧着她怎么给忘了。从前在寺里,她与师父也会在今日煮元宵。师父其实是不爱吃的,只是她会为了自己难得的去做一顿。
她抱着小犬,悠哉悠哉往厨房去了。
“红玉,做得怎么样啦?” 她凑着脑袋问到。
红玉侧头一看,眼神亮了些,笑着灿烂:“姑娘怎么来了,方才才和好面,现在正准备开始呢。”
“我也来图彩头。”她回了个笑容。
“姑娘要一起搓面团吗?”红玉问道。
“要。你们殿下呢?”
红玉想了想,说:“殿下下朝回来后便没出过院子,想来是在书房了。”
“从前元宵节他可会同你们一起?”纡罂问。
红玉摇了摇头,“一向是不会的,往年殿下一般都是在宫里过。”
纡罂下巴磕了磕小犬毛茸茸的脑袋,说: “我去叫你们殿下。”
她去到书房,远远的便瞧着他拿着书坐在书案旁,好似一个文弱书生,那话本里同妖精纠缠不清的读书人,也许就是他这副模样。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被女妖精吸了精气的模样,仿佛中了毒一般。纡罂被脑海里的画面逗得笑了出来。
她走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卷,道:“不是让你别翻医书了吗?”
那人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今日十五,红玉在厨房做元宵,你也去沾沾喜气。毕竟你处境艰难,没得快,指不定哪天就人间蒸发了。”纡罂道。
原槐安一阵无言,他发现比起前段时间来说,她话多了不少,就是没几句人话,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孤拒绝。”
也没指着你同意。
纡罂索性直接扯着他手臂就往厨房去了。
红玉见着来人又露出了笑容,姑娘什么都想着殿下。
“开始了吗?红玉快教教。”纡罂挽起衣袖准备下手。
“姑娘还未净手。”红玉拦下她。
纡罂听闻又拉着原槐安去旁边净手,擦干后才正式开始。
“姑娘捏着一团,搓圆了,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对,就这样,然后大拇指轻轻往中间按下去,边按边转。”
纡罂跟着做,捏出了个窝窝,然后跟着红玉一起,将一勺和着糖的黑芝麻糊倒入凹陷里,将面团捏合,搓得浑圆。
做好一个之后,纡罂将圆团捧在手心,凑到原槐安面前晃了晃。“怎么样,可以吧。”她一脸骄傲。
原槐安看了看她脸上沾着的白面粉,情绪被带着也愉悦了不少,眼底泛起笑意。
他轻轻捏起一份面团,放至掌心揉搓,双手五指微张,上下叠放。手背的骨骼线随着手势变化微动。那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曲,缓缓的按压着面团,仿佛在做一个艺术品。
纡罂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盯着那手出了神。
“姑娘在元宵里放一枚铜币吧,若是谁幸运吃到了,可是会好运一整年呢。” 红玉的声音响起。
纡罂回了神,她的眸光亮了亮,这个好。
她拿出一枚铜币,递给原槐安,道:“你来放。”
他嘴角上扬,寒玉般的手拿起她手心里的铜币,指尖轻触在她的掌心,挂了一层浅淡的面粉,有些泛痒。
纡罂捏了捏掌心,又开始做下一个。
直到做完了,也没准备出厨房,她兴致勃勃的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翻滚的白团团。她亲眼盯着那一个个白团团出锅到自己碗里,看着真香啊。
红玉去叫来了花祁,四个人就近坐在厨房外的院子吃元宵。
“第一次做,看着挺不错啊。”
纡罂说完拿起瓷勺就往自己嘴里喂了一个元宵。
红玉悄悄盯着,无事发生。
第二个,无事发生。
第三个。
纡罂突然顿住了,舌尖舔了舔,将舌尖的硬物吐了出来,是那枚铜币。
她愣愣地看着这铜币,随即轻笑一声,弯着眼眉将铜币擦干净放入了腰间。
花祁和红玉互相看了一眼,红玉笑着说:“姑娘运气真好,接下来一年定是顺顺利利。”
花祁没说话,笑着低下头闷声吃着碗里的元宵。
纡罂不经意地撇了原槐安一眼,颊边再现梨涡,笑着说:“嗯。”
“你运气不怎么样嘛。”纡罂又道。
原槐安点点头:“是不如姑娘。”
听闻此话,她笑得越发明朗。
吃饱喝足,纡罂和原槐安回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花祁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殿下怎么知道那铜币在哪个元宵里?”
红玉看了他一眼,悄咪咪的说: “殿下悄悄做了记号,在那元宵上点了三处黑芝麻。想来是姑娘第一次离家过年,殿下是想让她高兴些吧。”
花祁醒悟点头。
“可别说漏嘴了,殿下一番苦心呢。”红玉嘟着嘴叮嘱。
纡罂摸了摸石凳坐了下来。
原槐安还未坐下便转道去了屋内。
“那是我的屋...”
话还未完,纡罂便想起这是太子府,哪有什么自己的屋子,随即便闭上嘴,停了话。
原槐安走到软榻前,拿起一层薄衾出了房门,他看了眼院子里的侧脸,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身将桌子上的清水一并带了出去。
他一手将手里的薄衾折叠成块,递给纡罂。另一只手将清水放置在石桌上。
“改日便寻人在旁的一侧搭个木的。”原槐安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纡罂闻声多看了他一眼,冬日里温度低凉,连带着石凳也是冰的,她坐前总是习惯性的测测温度。
“太子殿下有心了。”说着将薄衾放在石凳上才坐下。
“嗯。”那人没推脱,应了下来。
话落,他摸出袖子里干净的手帕,掐着边角一处沾了沾清水。
他嘴角噙着微笑,抬手捏着面前人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到自己面前,沾了水的帕子轻轻在她脸上擦拭着。
纡罂见着他这连贯的动作,下意识抹了把自己的脸颊,指尖有面粉的触感,明白了些,她没有拒绝。
他捧着她的脸,视线一寸一寸的扫过白面粉沾上的肌肤。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从左眼看到右眼,又从右眼看向左眼,来回穿梭,想探寻些什么,可那深潭一般的桃花眼,什么也没有。
半天,她平静地开口。
“阳春未至。”她视线未移半分,唇边轻吐一句。
原槐安停住了动作,这才抬眼与她对视,但只一眼便挪开了。
她晃了神,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一声浅应,不太真切,她不敢断定。
“初春已过。”她听见他平淡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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