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豫

　　魏朝突兀地出现视野里，他还是背着他厚重的黑色背包。而他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从他夹公文包的姿势可以看出他的年纪不轻，非常老道。魏朝在前面带路，那个人在后面趔趔趄趄地跟着，路途不平，偶有翻过碎石瓦砾。
　　杨一木解人意地示意伍莫去与他们会和，毕竟魏朝走路方便，但那人看起像快要摔到了一样。
　　那人一走进，从兜里拿出方巾搽汗。魏朝介绍道：“上德建筑有限公司钟茂，钟总。”
　　那人立马接过话：“你好！军官先生，记者先生。”
　　钟茂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平面图，说：“今天恰好安排了五人来这里进行电路检修，这是每个楼层的平面图，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是受害者。”
　　伍莫问：“主要对几楼？”
　　钟茂答：“我们是一层层排查，今天刚好是第三天，应该是在三四楼？”
　　话刚说完，伍莫一言不发地抢过图纸调转过去安排救援，心里庆幸不在低楼层，生存几率提高了不少。
　　钟茂则开始划清界限，一脸“我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的面貌。
　　杨一木也不清楚事件真相，询问着：“钟总知道购物广场对面那个大烟囱吗？”钟茂点了点头，杨一木接着说，“那边的负责人是谁？”
　　钟茂摇了摇头说：“废工厂荒废了好几年了，负责人追溯起来，还是十多年之前，泸择和荐安合资开办的工厂，之后又转让给一名荐安的商人，本来那人说要重建新厂的，突然就没了下文，人也不见，说是移居海外。”
　　杨一木问：“钟总，最近那个工厂是不是要拆迁了？”
　　“那个地方从三年前政府就说开始说要拆了，结果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钟茂抬头望去，天边上的烟囱消失不在，工厂的围墙还是挺立着，“这……这这怎么没了？”
　　杨一木也抬眼看去，说：“我也想知道怎么没了。”

　　所有人忙了一天，终于是将那五个人救了出，幸好被埋得不深，但也受不小的伤，有两人已陷入昏迷。所有受伤的人员都被安排入院，生命探测仪在废墟上扫过好几遍，也没能听见“嘀嘀嘀”的声音。
　　伍莫他们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现在也只能听从医院的宣判。
　　夕阳已落，天边只剩一线光亮，杨一木从车灯和探照灯前闪过，偷偷摸摸地来到废弃工厂的大门前，铁制的大门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红锈，而这个开合门的右侧门已不见踪影。天边一线快要消失，杨一木从背包中拿出手电。一轮亮光从杨一木手上射出，杨一木鼓足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工厂里枯草横生，墙壁上白色油漆掉落得不均匀，时而风吹过带动铁门晃动的“吱吱”声，杨一木还未把自己打理干净，浑身脏兮兮的，若有人看见他，也会以为流浪汉正寻找着今晚的落脚点。
　　杨一木来到一堆废墟旁，这巨大的烟囱化为一堆尘土。杨一木举起手电扫了一遍，这堆残垣断壁分散得像一个巨大圆圈，看起像是烟囱从立体变为平面。
　　杨一木一边围绕着“圆圈”行走，一边琢磨着:“如果常年不维修、不修缮的话，突然倒塌，形状会这么规律？”
　　手电的光圈不经意扫过前面，突然两个绿茵茵的亮点出现在光圈的一边，让杨一木走在本就不平的路上，差点摔一跤。“这什么呀？有点吓人，”杨一木谨慎地举起手电，向那照去，那两个瘆人的绿点却消失不见。“应该什么绿眼睛猫、绿眼睛狗，晚上眼睛发亮而已。”杨一木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摒弃那些杂七杂八，杨一木开始细细探究这“圆圈”的秘密。杨一木在一块碎壁块上，发现这面像是有一层黑色痕迹，杨一木伸手一抹，食指便沾染上了。杨一木正费解这是什么，身后突兀一声“这应该是炸药燃烧过后的痕迹。”
　　杨一木被这一声吓得脚打滑，双手后仰，差点四脚朝天的时候，伍莫护住杨一木的后腰将他扶起。
　　站稳脚跟后，杨一木问：“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吓人一大跳，”目光扫过，看见伍莫左手拿着一个莹绿色的东西，顿感气愤，“刚才是你装神弄鬼地吓我？伍上士，我可没得罪你。”
　　“没有，”伍莫注意到杨一木直盯着手上的夜视仪，“这是夜视仪，我刚才看见你了。”
　　“看见我了，就来吓我。”
　　伍莫面无波澜又不说话辩解，杨一木看着他说：“好吧，你也是来这查看的？”
　　伍莫点了点头，杨一木指了指那块碎壁，问：“这是炸药燃烧过的痕迹？” 伍莫又点了点头，杨一木闻了一下食指上的灰迹，果然有一股硝烟味。
　　“钟茂说这暂时没有拆迁的打算，怎么今天静静悄悄的，就突然放炸药了？”杨一木自顾自地说着。
　　“不知道。”伍莫回答
　　杨一木看了一眼伍莫，这个不动脑袋的机器人来这干嘛？难为人般问道：“那你来这干嘛？”
　　“只是怀疑，刚开始的第一声，很像炸药的声音。”
　　“荐安有枪械管制，这些炸药怎么回事？”杨一木继续追问。
　　“不知道。”
　　不知道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的。
　　“这些炸药的埋点，是为这个建筑。”伍莫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放炸药的人只是为了炸这个丑不拉几的建筑？”
　　伍莫点了点头。
　　杨一木初听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人偷摸着只为这个老旧、丑陋的工业旧时代建筑，开始是这里先塌，并未伤到任何人，后面购物中心的建筑才开始倒塌。
　　“明天你先把所有事情告知栾竟川，我还要再找下钟茂。”
　　伍莫能点头，就绝不说话。杨一木看着伍莫点完头，蹲着查那团灰烬，暗地里嘀咕着：“真是把节能减排做到极致。”
　　第二日，杨一木便光临了“上德建筑有限公司”，一进办公室，钟茂朗声说：“杨记者，今天总算见着你的真面貌了，真是年轻有为。”
　　“客气了，钟总。你才是一表人才。”
　　两人互相说了一套客套话，杨一木才浅浅说起：“钟总，据我们的小道消息，我们在荐安的办公楼要拆了重新建一栋通讯大楼。”
　　杨一木心里暗想，“就那个一亩三分地建一个公共厕所还差不多。”
　　钟茂一听眼睛睁得浑圆，说：“真的吗？到那时还请杨先生，多多引荐！”
　　“消息说起来还为时尚早，”杨一木把帽子取下，拍了拍帽檐上的灰，“不过一定会为钟总多多留意。但这些一般都是领导决定的事，像我这样人微言轻，也有可能鞭长莫及。”
　　“杨先生，只要你能帮了我们‘上德建筑’，无论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让你的帮助落空。”钟茂摸了摸旁边黄金制成的钟表。
　　杨一木望着这些不言而喻的动作，轻笑回答：“本人一定会尽力一试。”
　　钟茂闻言，便站起去到一旁的酒柜倒了两杯，一杯提给杨一木，“杨先生，那就祝你事事顺利。”
　　“钟总，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杨一木与钟茂闲聊了一会儿，杨一木提起如果要引荐的话，要好好了解一下贵公司。钟茂觉得所言有理，亲自带着杨一木参观。
　　钟茂一路介绍着他们公司的辉煌成绩，杨一木一脸吃惊的模样，细致地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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