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对夏油杰言听计从

　　周末。清晨。

　　千川清见少有的休息日起了个大早。

　　夏油少年是个拿捏玩笑分寸的人，没真的六点来叫醒她。

　　清见早起纯属因为昨晚看了美男果体激动过后一不小心睡着了，错过了熬夜的机会。

　　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跟曾经的伪cp铃木真琴联系了。

　　打小就是邻居一度让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直到在小提琴上展现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后，真琴去了美国音乐学院进修，不同的交际圈子和环境令两人时常凑不到一块去，好在两人默契的共同努力下，这段友谊才没有败给远距离和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清见点开通讯录正要打长途，手机突然死命振动，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清见止不住“咦”了一声，定眼一瞅，铃木真琴，不正是自己刚准备联系的人吗。

　　世事抵不过一个巧字。清见按下，听着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仿佛跨过距离来到身边，便滔滔不绝跟她表达她们是多么有默契，连想给对方打电话的时间和心情都一模一样。

　　“最近怎么样，有发生开心的事情吗？”

　　“嘿嘿，有！打给你就是准备说这个，这种事情我必须第一个告诉你”

　　“等一下！”清见着急忙慌的打断，“你不会告诉我，你跟树理一样突然要英年早婚吧？不要啊！我接受不了的”

　　“女人，你别太荒谬，我想结也得先有个男人吧？”

　　“得了，那就行”想到真琴跟自己一样寡便安心许多，可惜安心感很快破灭了。

　　“不过我谈恋爱了，是我们乐团里的大提琴手。就是特地告诉你才打给你的！”

　　“小时候不是发过毒誓谁谈恋爱谁是狗吗？你怎么叛变了！你们怎么擦出火花的？他是怎么样的人？什么国籍抽烟喝酒吗？今年多大对你好不好？前任有几个？”

　　“……清见，你是不是悄悄的碎了。”听筒那头真琴依旧明亮清晰的声线，恍若记忆里分毫未改的质地：“没有关系的哦，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其他我不敢说绝对，但只有这一点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变”

　　清见拉开窗帘，春日并不灼热的晨光透过毛玻璃，撒入室内。金光照在她身上，赤脚踩在地面，纤细柔软的身材穿着睡裙，黑色长发随意的散在肩上。

　　她想象着另一端说话语气依恋的女子，清见鲜明无瑕的五官便露出比阳光还明媚的笑意。

　　“唉，一想到养了那么多年的猪要去拱别人的白菜了我就难过”

　　“你滚蛋！”

　　在真琴絮絮叨叨的恋爱滤镜里面拼拼凑凑出她对象高大威猛，年轻有为，温文尔雅，金发碧眼的五好青年形象。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人啊，你遇到这样的人也会想谈恋爱的”

　　清见是没办法理解真琴冒着粉色泡泡的感叹，虽然不知道她滤镜叠的有多厚，可听起来男的方好像还算过得去。

　　“不一定，遇到像这种戴着面具温温吞吞至善至美的，我更想扒下面具阴暗爬行，直到扒到对方内心深处底裤都不剩。”

　　“......我已经完全想象不到什么人能跟你谈恋爱了”真琴发出哀怨。

　　清见大字形仰倒在床上，神情淡然：“我知道不正常。所以经常被问到喜欢什么类型的时候我其实都不太答的上来。”

　　“这题我会，你喜欢善良的。你只跟善良的人做朋友”

　　“哟哟哟，怎么还夸起自己来了”

　　“嘿嘿嘿”

　　……

　　清见正在银座附近商场绞尽脑汁思考买什么礼物给英年早婚的怨种好友，恰好知道夏油杰执行完任务的地方离这不远就被她软泡硬磨的叫了来。

　　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要强，而且夏油少年选礼物这方面似乎略有心得和见解，感觉极为靠谱。

　　夏油杰和辅助监督打了声招呼半路就下了车。

　　至于五条悟为什么没一起。

　　“在这略显繁忙的开春，两个一级咒术师执行低评级的任务只能雪中送炭哪里还能锦上添花啊必须拆伙啊拆伙！”已是不成文的规定。

　　繁华都市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夏油杰穿过街道进入商场，在约定的地方附近长凳见到了千川清见。

　　他看清了千川姑娘的模样的瞬间产生了揉眼睛的冲动，首先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但是，一件旧外套，一条窄脚裤，外加一顶老气无比的小圆帽，活脱脱一个资本主义世界的无产阶级的女子是谁？

　　除非她今晚就要出演《悲惨世界》孤女柯赛特，除此之外他不能接受其他任何理由。

　　一个指向既定事实的想法不容推翻般的出现——

　　千川姑娘其实是个衣品超级差的人。

　　你真相了少年。

　　关键是她本人知不知道这个事实呢？夏油少年心中已有答案，但为了不触及自尊他还是用极其谨慎又谨慎，委婉又婉转的话语去验证，最终得出了果然如此的结论。

　　“因为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嘛，然后就觉得无所谓啦”

　　被捧杀了吧？这绝对是被捧杀了吧？！夏油杰忍住扶额的冲动。

　　“那你的朋友怎么说？”他知道千川姑娘交友甚广且多为女性，照理来说不可能那么多年了没人提醒她......才是。

　　“她们？她们笑得可开心了”

　　夏油杰感觉自己轻轻的裂开了，有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无尽苍凉感。

　　你给我好好反省自己的交友圈啊！！

　　明明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迷之有种自家小孩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的心塞感。

　　虽然他清楚，千川清见才是那个家长口中让自家小孩别跟她玩的“不三不四”的小孩。

　　“有什么关系嘛，我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灵魂又不会因为我穿什么而改变”清见的逻辑并未觉得在被好友嘲笑穿搭会对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相反，谐星附体的她有时候乐于做大家的“小丑”。

　　夏油杰微妙的沉默带着不认同，他认定的观点坚不可摧也不可动摇，但他也知道针对千川姑娘这种“叛逆份子”正面冲突并不可取。

　　所以他一如既往领着千川姑娘，面上不动声色：“不是要给你的朋友选新婚礼物吗，我们走吧”

　　千川姑娘果然不疑有他，直到被领到商场四楼的女装区在夏油少年温柔的嗓音一声声询问里，才慢慢反应过来。

　　“清见桑喜欢穿裙子还是裤子？”“喜欢白色还是绿色？鹅黄也挺好的，豆绿色吧，显得肤色更白”“你身材比较高，穿长裙比较合适”“嘛，都去试试吧”

　　一旁的微笑服务的导购姐姐僵住：她还要上去吗，现在的男高怎么那么懂，她完全插不上话啊。

　　清见也困惑，这种小事随你大事不容抗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正要说话，忽然被一种熟悉的支配感与无法拒绝的气势所笼罩。

　　黑色高专校服的少年散发温和的气息，弯着眼眸无声的微笑。

　　清见猛的意识，立刻警觉。

　　出现了出现了！是BOSS战！BOSS夏油杰！

　　“对了礼物还没选，我们先去选礼物吧”她企图逃跑。

　　夏油杰微笑：“没关系，不差这一会”

　　——BOSS战无法逃跑。

　　“我不......”不需要买衣服，我这样就挺好的。

　　清见这句话直至夏油杰把衣服放她怀里，被他轻轻推进试衣间都没能说出来。

　　为什么啊？！

　　清见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嘴巴在自己身上但说不出话。

　　是她等级还不够？

　　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她换衣服啊？

　　他是担心小孩穿太埋汰上学被其他小孩霸凌的家长吗？！

　　说起来每次都是她主动找的夏油杰玩，但为什么每次被牵着鼻子走的都是自己？

　　不明白，但是很想明白。

　　清见的逻辑脑子诡异的开始运转，反而使她整个人冷静下来，进入了走神模式。

　　“发呆也没关系，先把衣服换上哦”夏油杰已经开始习惯千川姑娘随时随地注意力飘散了，察觉试衣间里忽然寂若无人便猜测她已经神游天外了。

　　好在一心二用对她来说不算难，沉默一会便传来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令夏油杰欣慰些许，便主动跟一旁尴尬杵着的导购女士咨询起当季新款女装。

　　哈利路亚，可算有她的事情做了，导购内心挂着海带泪连忙上前给少年介绍了起来。

　　直到换上“正常人”衣服的千川清见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夏油杰才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千川姑娘确实上天赏饭吃，有穿什么都好看的资本，前提是她品味没不同凡响到超出常人范畴。

　　古灵精怪的思维导致能吸引她的只有美得世间罕见和丑的牛逼这两种，很遗憾她在穿衣审美上选择了后者。

　　夏油杰一直觉得自己称不上极端的完美主义，尽管凡事他都尽量做的尽善尽美，但他并非对世间所有事物都抱有百分百的期许。他以旁观者般抽离的视角俯视和辩证，对不公与不美好的人性洞若观火。也正因如此才更不能接受身边的人去遭受或者可能遭受这种负能量。

　　千川姑娘大概永远不可能会知道她衣品超烂这件事对想象力还有点丰富的少年产生的阴影有多深远。某天深夜他从噩梦中醒来，梦里千川清见化身《悲惨世界》的孤女珂赛特，因命运的不公被任意驱使，每天过著虐待和欺侮的痛苦日子，夏油杰对着空气嗤笑自己荒谬绝伦，因一些细微的事情映射到梦里面。

　　但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欺骗，心底的声音如同称述如铁般的事实，实际哪里需要欺辱与虐待，光想象因为不够光鲜体面的外表导致一些可能落在她身上，恶毒的嘲讽，不屑残忍的字句，他的心里都会窜起一阵愤怒，以至于经常恶劣的闪过不如连夜钻进她的衣柜把她乞丐服一把火烧掉的想法。

　　他如同精心饲养着一只偶然发现的蓝小鸟，她聪明自信，真诚而勇敢，有丰满的羽翼和独立的思考，他愿意给她绝对安全范围内的最大自由，他尊重她所有想法和爱好，并愿意为此提供自己所有能给予的最美好的一面来吸引她停留。

　　她是自由的，她可以沐浴着阳光叽叽喳喳的唱歌，可以在蓝天白云下飞翔，可以戳他的手甚至可以乐此不疲反复试探他的边界。他知道她并不完美，但他并不在乎，他对她宽容和包容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直到这只鸟有天跟他说她要钻下水道，而且还说她以前经常钻。他发誓他并不是嫌脏，她要是真脏了他也有足够的耐心，不厌其烦的给她洗干净。但他接受不了因为这样她被坏小孩丢石头，被刻薄的人骂她脏。

　　她说：不会的，她喜欢逗他们笑，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嘲笑她的。

　　他说：不行。

　　他的内心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说白了她有受伤的勇气，他却没有她能赌赢的信心。

　　夏油少年经常为自己对人性的过分猜疑而感到痛苦和内耗。但他在痛苦和思考中感到真实，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何不可，倒不如说这才是他，他活着的本质的一部分就是无法停止思考，直到他死去那一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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