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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
裴谨一路疾步快走,想追上那老头,却怎么也找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公主府正门。
大门紧闭,琉璃碧瓦朱漆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正门两侧石狮子威严肃穆,活脱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单手遮额,半眯眼睛,望着匾额上“乐安公主府”五个大字,恢宏气派,高大壮丽,反衬着他十分渺小,顿时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他收回视线,快步走过正门,尽头处转入小巷里,行至角门处,找到门房告知来意后等在原地。
过去约摸一炷香时间,出来一个小童,半人高矮,梳着双髻,整个人乖巧而老练,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机灵劲儿。
他跟着小童出了公主府,走过长长的横街,来到街对面角落的一间较小的宅邸。
琉璃碧瓦铺顶,朱漆涂墙,与公主府同样的材料,像是分出来的别院。
说是较小,不过是与公主府相比,若单论大小,也是厅堂高远,院宇深沉,是一间正经的三进院落,哪怕在京城中也算得上相当气派。
崔谨跟随小童从角门进了院门,行过仪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三层楼阁,四周矮石壁竹环绕,兼有奇花异草,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没有丝毫深秋的萧索。
小童引着裴谨穿过抄手游廊,经过正厅,来到尽头的一间僻静的偏厅,翠竹葳蕤,金风初度,叶叶有声。
进入房间,只见青金石作珠帘,大理石为屏风,一套楠木桌椅置于正中,一番富丽堂皇之态。
“请在此稍候,许管家马上就到。”小童留下这么一句后,便施礼退下了。
只留裴谨一人独自等在偏厅,他端坐枯等了一个时辰,却不见有人出来。
他百无聊赖,想起崔司直给自己的锦囊,很是好奇其余两个纸团上写的什么。
如此想着,他将锦囊从怀中掏出,刚打开锦囊,拿出一个纸团。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尖叫,他惊得一个激灵,纸团脱手,掉落在地。
他俯身捡拾纸团。
然而那反复碾过几近圆球的纸团,却滚得老远。
想要取得,他只得俯得更低,低得几乎得趴在地上。
他不禁担心,若是这时管家进来,看到他这幅窘态,估计会沦为笑柄吧。
此时,他只想快点拿到那个天杀的纸团。
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越着急就越坏事,他一个用力,纸团在他指尖跳跃,反而越来越远。
就在他沉浸在窘迫之中时,他耳边隐约传来到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突地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还不等他起身,那身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私语,不出意外地飘入了裴谨耳中。
只听一个声音紧张兮兮地问道:“这里没人吧?”
“我看过了,屋子里没人,客人已经走了。”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说道,“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听到这里,裴谨瞬间明白,他们接下来说的话,是不便外传的秘密,可如若此时出现提醒他们,也未免过于尴尬,于是他心下一横,索性听了下去,大不了烂在自己心里便是。
可这句话之后,门外却再也没了声响,时间缓慢地流动,他静静地等待,屋子内外安静一片,他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他疑惑着他们是否还在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去了,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你神秘兮兮地说有事想和我说,我才出来的……”
软糯的声音鼓起勇气说道:“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
“是他!他回来了!”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单单听到那颤抖的声音,都能想象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有多么害怕。
“他?你是说厨房的那个张……?”
“嘘——”他仿佛听到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一样,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他才走的隔天晚上,我去过南边……是管家叫我去替他收拾行李……我本不想去,可又不敢违逆管家的命令,只好壮着胆子去了,就在我好不容收拾好后,刚松了一口气 ,正要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井边有个黑影,我怕得不行,本来想快些离开,但那黑影‘咚’地一声落入井中,我再看地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这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吗?不过是个黑影,兴许是你看错了呢?”
“怎么可能认错,谁不知道他腿脚不好,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这步姿谁会认错?!”软糯的声音愈发急迫。
“那井里有东西吗?”
“不知道,我不敢看,那之后我拼命跑回来了。”
“第二天也没见人提井中有异样,想来是什么也没发现——况且,假如你看到的是什么鬼怪,落入井里怎么会有声音呢?”
“可是那口井位于院子正中,附近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不是见鬼了,那它怎么会消失呢?他一定还在井里!”声音哽咽,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吓自己了,反正我们也不住南边,你不再去就是了。”爽朗的声音安慰道。
“可今晚我还要去一趟……”
“为何?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还去做什么?”
“那晚管家只让我取走书本,今日他又找到我,吩咐我取走剩余的全部东西。”
“我知道了,你再时去,我陪你去便是了。”
随着一串脚步声渐行渐远,院中又回复了寂静。
裴谨估计两人离开,终于松了口气,他坐直身子,脑中盘亘着方才的对话,不禁疑惑起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黑影是到底会是什么呢?又怎么怎么消失的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悠然而厚重,与方才两人截然不同。
这回应该是管家了,裴谨起身相应迎。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进来,他略带歉意地说道:“裴大人,久等了,方才有些庶务要处理,不是这才空出手来吗?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事,需得一炷香之内离开,我们长话短说吧。”
“如此甚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
“关于张叁的事情,他有那些那些关系?家里都有那些人?有什么仇家?”
“崔大人,恕我直言,他是死在外面,我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骡马市吧,你与其在这里白费力气,不如好好排查集市上的可疑人物的好。”
“那边自然会查,来此询问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我们都是为了尽早查明真相,给家属,也给公主一个交代,还望管家能够配合。”
管家大笑道:“那是自然,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感激不尽,那么烦请管教告知张叁他的人际关系。”
“张叁,他呀,”管家思索片刻,娓娓道来,“家里有八十老母,前些年丧妻,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女年逾及笄,还未婚配,幼子不过黄发小儿。”
“可还有其他亲戚?”
“他还有一个远房亲戚,不过应该与此事无关……那人便就是公主乳母。”
“他这可有什么仇家?”裴谨追问道。
管家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说道:“没、没有……他为人随和敦厚,很少与人结仇,不应有什么仇家。”
裴谨沉吟道:“若是如此,我也无从下手……”
“所以起初我才说来此也是白费功夫。”
裴谨转而问道:“能否看看他的住处?”
“自然可以,我也该离开了,不如让小童带你去吧。”
语毕,管家便招来小童,吩咐他带领裴谨去到张叁的住处,又在小童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向裴谨告辞离开了。
随后屋子里只余下裴谨与小童两人,这小童仍就是方才带他来此的那个。
“你和张叁熟吗?”裴谨趁机问道。
“不熟,没见过。”
裴谨无语相对,随后一路无话。
小童带着裴谨出了小院,一路向北,又来到横街上,有沿着横街向南半里来远,便来到了张叁的住处。
所谓住处,不过府里仆人的住处,一个院子里住满了人,屋子里尽是通铺,能轻松地容纳十几人生活起居。
裴谨本想找些线索,然而这里个人物品少得可怜,还都是公用,他搜查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丝线索。
裴谨想起偷听到的内容,他特意留意院子之中,想看看是否有一口井,可这里别说是井了,就连一棵树、一棵草,都没有个踪影。
“这里便是南边?”
听到“南边”两字,小童神色陡然一变,“不知道。”
裴谨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想,这小童定然知道什么,便诈了诈他,说道:“不知道?怎么可能?管家告诉我说,张叁在南边还有一处住所,还答应带我去,莫不是忘了交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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