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不像酒

　　除夕夜

　　俞彤留在了嘉禾过年，趴在床上回消息，跨年夜很多人熬不住，干脆就在十二点前发了新年快乐。
　　俞彤返回列表，距离00:00还差三十分钟。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陆远通：【准备好了吗？】
　　俞彤：【好了，现在就开视频吗？】
　　陆远通：【？】
　　俞彤：【咋了？】
　　陆远通：【我有说是线上跨年吗？】
　　这回轮到俞彤扣问号。
　　俞彤：【不然怎么跨？】

　　陆远通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家小区门口的照片。
　　陆远通：【下楼跨】
　　俞彤心头一惊，迅速弹起身来。呆坐在床上独自慌乱了半天。
　　穿戴好衣物，把钥匙揣进兜里。
　　还好俞父俞母没有熬夜的习惯，跨年也不例外。
　　俞彤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刚出门就很冷地打了个哆嗦。
　　到了楼下俞彤刚开始还走着，后来就开始跑起来，带着某种别样的兴奋，飞奔向小区门口。
　　陆远通靠在快递柜旁，风在他将他瘦削的脸上刮着，他的头发像是有段时间没剪了，前额的刘海盖住了眉毛，显得更加清冷。
　　俞彤气喘吁吁地跑到陆远通面前。
　　少年抬眸，少女刚被风刮红了脸，发丝凌乱的披在肩头，大口地吐着白气。
　　“也不知道穿暖和点，”随即站直身子将围巾取下来，一圈一圈绕在少女的脖颈。
　　“少绕几圈，要勒死了。”
　　陆远通低眉轻笑，“好，小疯子。”

　　陆远通拎起脚边的袋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电暖宝塞进俞彤手里。
　　俞彤把暖宝握在手心，暖宝宝是北极熊的样式，很可爱。

　　俞彤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这是什么啊？”
　　“烟花。”陆远通心不在焉答道。
　　“嘉禾能买到烟花？”俞彤每次在嘉禾过年都买不到烟花，因此也不喜欢留在这里过年。
　　“去年在老家带回来的，一直放在家里，碰巧今天放掉。”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陆远通带着俞彤到了小区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适合放一些小型烟花。有身后的路灯照着，倒也不显得太暗，
　　陆远通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三盒仙女棒和几盒不用式样的小烟花。
　　“想先放哪个？”
　　“这个吧。”俞彤递给陆远通一个烟花，笑道，“想看看满地珍珠是什么样子。”
　　“好。”

　　陆远通掏出打火机点燃，过来几秒火花便向上冒出来，又大片大片地落在地上。
　　“哇！比我上次看到的那个珍珠呲花还好看！”
　　两人并肩站着。
　　陆远通扭头看着俞彤眼里映出闪烁的火花，不禁心头一颤。
　　少女的侧脸被火光照亮，把她照的更漂亮了。

　　陆远通用打火机给俞彤点了两根仙女棒，俞彤欣喜地晃动着指尖的点点火光。
　　陆远通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
　　俞彤专注看着仙女棒的燃烧，没注意到陆远通在拍她。
　　照片里少女笑得腼腆，眼睛里仿佛能装下一整个宇宙的星辰。
　　两人站累了，陆远通拿袋子给俞彤铺好让她坐。
　　俞彤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
　　“嗯。”
　　陆远通望向远处应着。
　　偏头看她：“有什么愿望吗？”
　　俞彤笑容漾开：“跨年还能许愿？”
　　陆远通哄着她：“特殊的日子应该都可以。”
　　说罢又点燃一直仙女棒递给俞彤，
　　“有机会就许，万一老天能听到呢？”
　　俞彤也愿意配合他，拿着仙女棒认真说道：“那我，要考上高中，也希望陆远通能考上一中，将来赚大钱。”
　　陆远通笑道：“这是你的愿望，不用帮我许。”
　　少女依然认真：“这就是我的愿望啊。”
　　陆远通笑了。
　　不知道老天爷有没有听到，反正他是听到了，将来他要赚大钱。

　　赚大钱，养俞彤。

　　俞彤继续自顾自说道：“那你赚了大钱可别忘了我，钱也分我一点。”
　　陆远通侧脸看向她：“都给你。”

　　话说完，烟花熄灭。

　　俞彤笑了，她觉得，现在这种时候，许些天马行空的愿望刚刚好。

　　时间刚刚好，人也刚刚好。

　　陆远通看着俞彤弯起的眉眼，也笑。

　　如果可以，陆远通想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
　　她笑得那么好看，他想留住他的笑，想让她永远幸福。

　　新学期，年中就是中考，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大家学习的心也变得紧了些。俞彤跟陆远通的交流也总在各种题目之间轮转。

　　体育中考安排在五一假期之后，俞彤的头发很长，她觉得跑步的时候太累赘，干脆上学前一天，剪了个齐肩短发。
　　这天学校要求学生穿运动短袖加短裤，俞彤长得高，很瘦，两条腿又直又细，是很多女生羡慕的。
　　今天的打扮跟平时很不一样，加上剪了头发，进教室的时候何澄澄便惊讶地看着俞彤：“我滴妈，你留了三年的头发就这么剪掉了？”

　　俞彤倒是无所谓，头发还可以再长，时间问题。
　　陆远通抬眸，也是惊了一瞬，随口夸了句好看。

　　几个班的人坐着大巴车去了华坤体育场，由于大多数女生都穿了短裤，一些男生便靠在栏杆边一个个地盯过去。

　　“哇噻！这个白！”
　　“这腿真细！”
　　“你看那个，有点肉才好看吧。”
　　几个男的对路过的女生都评价一番，俞彤路过的时候朝着几个男生翻了个白眼。
　　中间的男生直起身子耍起流氓：“小妞，看我一眼是想让我摸你？”
　　俞彤切了一声，回头怼道：“傻逼，你没妈吗？”
　　男生依然不依不饶：“摸一把又不会怎么样，加个联系方式，我来找你。”说完又跟旁边几个男的哈哈大笑。
　　俞彤不想再理，扭头就要走。
　　刚走两步就被人扯了一把胳膊，俞彤被拉的有点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何澄澄不会骂人，脾气也好，只能撑足了音量朝他们大喊：“你们干嘛弄她！走开啊！”说着扶俞彤站起来。
　　这两句警告在几个男生耳朵里就变成了欲拒还迎，为首的男生伸手要去摸何澄澄的脸，被砸来的水瓶止住。
　　“你踏马傻逼，骂你几句才爽是吧？死废物，小爷我的人你也想碰？”
　　周钦快步走上前，将两人拦在身后：“一群软蛋，想死直说。”
　　陆远通此时也拎着水瓶挡站在周钦身侧。
　　几个男生是越中的刺头，为首的叫潘鸣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样样精通。
　　“呦，这不是周大少嘛 。”劝你少管我们，就你这身手还是省省吧。”
　　周钦冷哼一声，“小爷我跆拳道黑带。”
　　几人不知道黑带是什么意思，依然吊儿郎当：“管你黑带白带，拿拳头说话。”
　　说着就要上前，陆远通伸手，推了刺头一把：“离远点儿，你这个傻逼。”
　　潘明这才扭头去看他，不屑哼笑着：“你又是白带还是黑带啊。”
　　陆远通眸子深沉：“没技巧，全是力气。”
　　这是身旁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师也及时赶来将双方分开。

　　俞彤跑完八百米就累的瘫倒在地，被何澄澄扶着站起来走，没走两步又跪在地上休息。
　　俞彤感觉喉咙像被火钳子夹住一样，全身都提不上力气。

　　陆远通比俞彤早一组跑完，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
　　俞彤拼了命地往前跑，最后一百米也跟着其他人冲刺。
　　陆远通到的时候小姑娘跪在地上起不来，他走上前，随便一用力气就把俞彤拉了起来，然后走到俞彤身前，单膝蹲下。

　　俞彤懵然：“嗯？干嘛？”
　　陆远通微微侧头：“上来，背你。”
　　俞彤清醒了一点，连忙拒绝：“不不不，你也刚跑完，很累的。”
　　陆远通又拍拍肩，“哥有的是力气，上来。”
　　何澄澄扶着俞彤搭上陆远通的肩。陆远通轻松起身，双手绕在俞彤双腿关节处，巧妙避开了尴尬处。

　　田径场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叠在一起，绕着操场慢慢踱步。
　　俞彤：“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
　　陆远通：“不累。”
　　俞彤：“别逞强。”
　　陆远通“我本来就强。”
　　俞彤：“……”

　　当天下午
　　俞彤的午觉还没醒，就被何澄澄拉起来，睡眼惺忪：“现在拍？无语……”

　　俞彤无奈，拿梳子重新理了理头发就下楼了。
　　因为班级是轮着来的，一班拍完就是他们。
　　俞彤个子高，被安排在靠中间的位置，陆远通也高，在后面一排，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起。

　　“3！2！1！”

　　定格的一瞬间，陆远通伸手在俞彤的耳边比了个大拇指。

　　微微垂眸看着她的头顶，没看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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