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

　　邬鹤出门，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立牌旁边站着。
　　十月晚上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邬鹤刚从南方回来，身上还穿着一件不挡风的短T，风一吹，直从指尖哆嗦到心里，不禁搓了搓手臂。

　　好在周楚曦没让他等很久，没一会儿，一辆车停在邬鹤跟前，车窗降下来。副驾驶坐着周楚曦，他往里一瞥，果不其然迎上周楚暮的目光。
　　他微微弯腰，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周楚曦今天画了个烟熏妆，栗色长发懒懒地搭在身前，搭配着脖子上的银制铆钉颈圈，不笑的时候活脱脱一个酷拽范儿，笑起来也显得“闲人勿扰”，自带一种漫不经心的劲儿。

　　邬鹤眼睛一亮，挑了挑眉，冲她竖起两个大拇指。
　　半刻等不及地点开某书，打字：“今天好酷！”

　　周楚曦下巴微抬，弯着眼抿着唇，伸出手，手心朝下放在半空，指尖灵动地挥动几下。
　　低调低调。

　　周楚曦解开安全带下车，指了指邬鹤的行李箱，又指了指后面。
　　两人绕到车尾，周楚曦掀开后备箱，邬鹤把拉杆往下压，提起行李箱放进去。

　　坐上车，邬鹤首先和开车的周楚暮打了声招呼。
　　“周楚暮，晚上好，幸苦你跑一趟了。”

　　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在车厢内响起，距离不远，甚至邬鹤下意识地倾身往前探了些，想让周楚暮听得清楚些。但落在周楚暮耳朵里却像是从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荡过来的一样，缥缈又不真实。
　　他松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像是被点了一样，猛地抓紧了，他抬眼看向后视镜。

　　邬鹤今天没有化妆，灰色的口罩挂在鼻尖遮住了大半张脸。镜中的人正抬眼看向他，不到一秒的动作间落在他的眼里却是极其细致漫长的一幕。
　　邬鹤的睫毛又长又密，下睫毛也是，睫毛各自弯翘，像是开花一样地看过来。他的瞳仁很大，是琥珀色的，微亮的手机光反射在他眼睛里，如同水洗一样清澈。

　　周楚暮怔怔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邬鹤，转身面对他，神情专注认真：【好久不见】。

　　邬鹤一愣，半晌没有反应。
　　对方做出来的【好久不见】的手语，不是翻译器或词典里逐字逐句对应下来的那种，而是他们日常使用的通俗手语。而且对方姿势通畅连贯，没有第一次见面模样的生疏。

　　——周楚暮有意识地在学习手语。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他首先感到的不是惊喜，而是疑问。
　　他为什么要学习手语？

　　不过，周楚曦也会一些常用语。
　　是她教的吗？

　　邬鹤沉吟，忽然想起那天在'发财'吧台的那杯温水。
　　他先前去过一两次'发财'却没见过孟回舟，那天也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他几乎肯定是周楚曦和对方说过。

　　那么，这次，也是她教的吧？

　　这么想着他心情轻松了一些，没去过多纠结【好久不见】的深处含义，毕竟也确实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而且，周楚曦的弟弟一贯细心。
　　从第一次见面就用明显不熟悉的手语和他打招呼就能看出来，包括之后为了照顾他而使用“看”这个字等等。

　　他一直觉得认识周楚曦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现在更甚。

　　于是，邬鹤弯着眼礼貌地冲周楚暮笑了笑，【好久不见】。
　　随后他缩回后座，垂着眼打字：【我在铂云订了房，退不了了。】

　　而那边的周楚暮小臂抵着椅背，就这么扭着身体看着邬鹤，直到周楚曦手机发出一声通知铃音他才慢慢地坐回去。

　　周楚曦放下手，点开微信：【想到了。】
　　【你明天有事儿吗？没事的话我们去市里玩一天再回学校呗？】

　　一边给邬鹤发消息一边对周楚暮说：“停车去吧，住铂云。”

　　周楚暮抬头看了一眼忙碌打字的邬鹤，“嗯。”

　　邬鹤：【有空，正好要去买颜料。】

　　和周楚曦商量完，他点进张越凌的聊天界面。

　　邬鹤：【你先睡吧凌凌。】
　　邬鹤：【曦姐来接我了，明天去市里玩，可能后天回学校。】
　　邬鹤：【进组顺利。】
　　邬鹤：【等你空了补两周年，或者哪天没课我去找你。】
　　邬鹤：【晚安。】

　　发完消息后，邬鹤又切回周楚曦的聊天界面。

　　邬鹤想了想：【你弟弟介意跟我一间吗？可以换双床房。】

　　嗡嗡——

　　周楚曦正在输入周楚暮的身份证号码，看见邬鹤的消息猛地一抖，手机险些抖掉了。
　　她暗暗瞪了一眼周楚暮，回复：【我问一下他，他屁事有点多。】

　　“周楚暮，你自己一间还是和邬鹤一间？”周楚曦问。

　　周楚暮抬眼快速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低头发消息的邬鹤，方向盘一打驶入酒店停车场，像是毫不在意却又格外刻意地问：“他怎么说？”

　　周楚曦扯了扯嘴角：“他说跟他一间。”

　　“咳，”周楚暮轻咳一声：“这……不太好吧？”

　　周楚曦暗暗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矜持。

　　周楚暮把车停入车位，熄了火，手腕依旧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倚靠在车背上，微微偏头看着后视镜里的邬鹤，说：“你铂云不是已经高会了？换套房呗。”

　　“我铂云高会？”周楚曦想了一下，恍然，“我一直以为我铂丽是高会。”

　　“……铂丽你也是高会。”

　　“啊，好吧。铂丽离得有点远了，不然去铂丽住。”

　　周楚暮看着邬鹤眼下明显的青黑，“……铂云住着吧，都快睡着了。”

　　他没说是谁，但现在一共就三个人，周楚曦想装不知道都没办法。
　　她更后悔被一套化妆品收买带他过来一起接邬鹤了，简直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我不傻！没想去铂丽！你这人……！”周楚曦愤愤说：“走吧，下车！”

　　下车前，周楚曦冲邬鹤晃了晃手机。

　　邬鹤低下头查看。
　　曦姐8.16：【我有高会，可以升套房。】

　　***

　　拿到房卡后三人向电梯房走去，忽然，周楚暮的手机响了起来。

　　周楚曦上前摁了电梯按钮，闻声转头问：“怎么了？”

　　周楚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应该是外卖，等我一下。”
　　他接起电话往大厅那里跑出去，不一会就提着袋子回来了。

　　“买的什么？”周楚曦问，“好香。”

　　邬鹤两只手搭着拉杆，也看着周楚暮。
　　他在飞机上赶稿，压根没吃也没睡，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只感觉口水在口腔中迅速泛滥，满脑子循环播放两个大字：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周楚暮看着邬鹤巴巴盯着烧烤的模样不禁失笑，轻咳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把外卖提起来了些，露出logo，同时看着邬鹤口型清晰地说：“烧，烤。”

　　邬鹤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不经意间往周楚曦那里晃了两步，拉开了和周楚暮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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