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夫人垂涎已久

　　　　姜宜和蔡佳怡是上了妆的，连李南风也打扮了一番，吕素倒是素净得很，颜色却不弱分毫。

　　四人行走在灯火间，流光溢彩跃动在她们笑吟吟的脸上，惹得行人频频注目。

　　老庙确实热闹，她们算来得早的，但这里已隐有比肩接踵之势。眼下还源源不断的有人朝此处涌来，彼时怕是要人满为患。

　　吕素身量高，她看了眼情形后提议道，“不若我们换个地方逛，安全为要！”

　　姜宜和蔡佳怡是听劝的，于是一群人慢慢地往边缘挪动。

　　三人的随侍纷纷也松了口气，此处人多混杂，万一主子们有个闪失，他们是万死也不能交代的。

　　姜宜原本牵着李南风，在女使小厮们的拥护下慢慢走，不知怎地忽然人群一阵搔动，下一瞬她便被一股大力横拽了过去，她下意识惊叫，“师仪！”

　　“姑娘！”

　　姜宜挣脱不开，被那股力道拖着往人潮里钻，她慌忙大喊，“丽质！文石！”

　　救我！！！

　　然而她的声音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并未掀起什么波澜，人却被越拽越远。

　　这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又一股力道骤然袭来，天旋地转间她落入了一处温热的怀中，紧接着她便闻见一抹熟悉的香气。

　　是师仪！

　　吕素差点就擒住了那歹人，奈何只差一寸，那人就跟泥鳅一样滑入人群，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事已至此只能作罢，她只低头问姜宜，“令安，你没事吧？”

　　姜宜似才回过神来，她一双杏眼盈着水光，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住。

　　“我们先出去。”说着她手臂收紧，将人揽住缓缓地带离了人群。

　　姜宜依在她怀里，默默地拭去泪珠。

　　吕素领着她来到临街巷子，蔡佳怡她们都在这等着。

　　在看到她俩平安回来的那一刻，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齐齐迎上来，嘴里连说着谢天谢地。

　　“姜令安你可吓死我们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你这几个丫头都要急疯了。”

　　“表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文石一把拉住姜宜的手，语带哭腔，“我的姑娘，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可就不活了！”

　　银朱跟着在一旁抹泪。

　　姜宜红着眼眶安慰她们，“好了好了我没事，大过节的都别哭丧着个脸了啊……”

　　吕素趁此功夫上前跟蔡佳怡低语了一番，蔡听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立即招来仆从耳语几句。仆从听了郑重地点点头，提上灯便急急地走了。

　　“令安，你还好吗？”吕素轻声问，她现在一颗心还嘭嘭直跳。

　　姜宜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吸了吸鼻子扬起笑意，“我没事！咱们不是还要去看花灯吗？快走快走，我知道哪里人少。”

　　李南风振臂欢呼，“我要去我要去！”

　　吕素和蔡佳怡相识一眼，皆无奈地摇摇头。

　　姜宜带她们去的地方人果然不多，吕素却心有余悸地观察四周，以免再出现刚才的状况。

　　“给！”姜宜递给她仙子模样的糖人。

　　吕素回过神，“谢谢。”

　　姜宜朝她粲然一笑，“该是我谢你才是。”说完不等她回答，飞快找李南风笑闹去了。

　　吕素弯唇一笑。

　　蔡佳怡的眼神在她俩身上转了一圈，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她们一行且玩且逛，除了吕素，每个人的头上都插上了巧花。眼看时辰将至，她们结伴登上城楼准备看烟火。

　　亥时正，钟声敲响，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夜空。吕素站在姜宜身旁，也仰起了脸。

　　一声脆啸响起，一束绚烂的焰火随之绽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这场视觉盛宴正式开始。

　　一束束烟火陆续迸发，夜空被渲染得缤纷璀璨。五彩斑斓的烟火倒映在一张张仰起的笑脸上，漫天华彩中，姜宜失神地注视吕素的脸。

　　日月潜移，游人们陆续归家。

　　吕素她们缓缓朝车马停放处走去，却忽见一队队捕快衙役匆匆而过。

　　姜宜的目光随之移动，“不会出事了吧？”

　　蔡佳怡脸上隐有忧虑，“或许……只是例行巡逻。”

　　县尉负责职掌辖区内的治安，若是出事，蔡县委免不了被问责。

　　文石见此情形不免心慌，“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几人一听纷纷加快了脚步。

　　姜宜带的人多，她先目送蔡佳怡离去，又交代李家下人好生将李南风护送回去，最后转向吕素，“师仪，你同我一块，我捎你一程。”

　　吕素也不推辞，在银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哪怕坐四个人也绰绰有余。车厢已经点了灯盏燃了香，让人感觉舒适惬意，只是里面的氛围却有些诡异，一向话多的姜宜竟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禁步。

　　文石朝吕素歉意一笑，轻声说，“吕娘子，我家姑娘兴许是累着了。”

　　吕素却认为她是想到了先前的事，不由出声安慰，“回去好生歇息，不要多想。”

　　姜宜抬眸瞅她一眼又垂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天知道她现在脸烧得厉害，万幸烛火不甚明亮，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马车停在了永平巷巷口，姜宜陪着吕素下车，并命小厮将吕素送到家门口。

　　吕素婉拒，“几步路罢了，无妨的。”

　　姜宜却执意如此，“我就在这看着你走。”

　　吕素无奈，朝她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姜宜盯着巷子口半晌，直到小厮折返才说，“走吧。”

　　吕素回到家发现吕母还未回来，于是决定出门去接。刚走到门口，她脚尖一转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上便多了块实木镇纸。

　　今晚的月色还算明亮，只是巷弄内难免有照不到的地方，一眼看去黑黢黢一片，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其中，就想趁人不备扑将上来。

　　吕素一边走一边留神，忽然，她察觉到转角处有脚步声，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握紧了镇纸。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拐了进来，吕素定睛一看，“阿娘？”

　　吕母诶哟一声，捂住胸口，“阿素？你怎么在这？”

　　吕素快步迎上去，“我看您还没回来就出来找，您腿怎么了？”

　　吕母挽住她的手臂，一瘸一拐，“今儿个不是忙嘛，这一不留神便崴了脚。不过还好，掌柜的叫我在家歇两日，不仅不扣我薪酬，还给我包了好些肉食点心。”她笑着扬起油纸包。

　　吕素接过，搀扶着吕母慢慢往家走，“待会我给您瞧瞧严不严重。”

　　“不用，想当初你阿母三天两头弄点伤回来，全是我给处理的，我有数着呢。你是刚回来吗？玩得怎么样啦？”

　　吕素翘起嘴角，“还算尽兴，只是我见衙门的人都出动了，不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吕母面色一紧，“那咱快些回去，这黑灯瞎火的，你下回出门记得点盏灯……”

　　所幸吕母的脚只是单纯的崴伤，只需少走动，在家修养几天就好了。但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吕素出摊她也跟着一块来了。

　　起先大伙儿还对她好奇，但当她在这坐了两天后便跟附近的摊贩熟络起来了，见到她都会来聊上两句。

　　“吕大娘今儿感觉咋样？”

　　“好多了，劳您惦记。”吕母乐呵呵的。

　　“还是得好生将养着，莫要落下病根才是。”

　　木艺小哥殷切地接话，“是啊大娘，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我从家里带的跌打药酒，您试试看。”

　　吕母赶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好东西啊，小哥您自个儿留着用！我闺女已经给我用过药，可不敢劳烦您！”

　　木艺小哥只得收回。

　　吕母见状悄悄碰了碰吕素，朝她挤眉弄眼起来。

　　吕素嗔她，“阿娘你正经些。”

　　她嘴上虽这样说，但唇角却不自觉弯起。自从她们从舅舅家搬出来，阿娘的精气神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不想姜宜也来了，她身后跟着好些女使小厮，这些人手上就没个空着的，一眼看去吃的用的玩的齐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郊游来了。

　　“师仪，我来找你玩！”

　　姜宜起先还兴致勃勃的，当得知坐在一旁的是吕母后，整个人顿时变得拘谨了起来。

　　“吕夫人好，晚辈姜宜姜令安，是师仪的同窗。”

　　不想吕母比她还拘谨，起身招呼，“令安是吧，来，坐坐。”

　　姜宜侧身回让，“您坐您坐……”

　　“你坐你坐……”

　　吕素搬来凳子，“你俩都坐。”

　　“呵呵呵，夫人请坐，我坐那。”姜宜顺势来到另一边。

　　吕素坐在中间一会跟这个说话一会跟那个说话，闲聊了几句后，吕母寻了个空档说先回去歇息，还在吕素开口前说，“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你陪着令安聊聊天。”

　　姜宜起身，“吕夫人慢走。”眼看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坐下，缓缓呼了一口气。

　　吕素不禁失笑。

　　这时，姜宜凑了过来，抬起手掌小声说，“师仪，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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