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舔狗

　　第二天是周一，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周。

　　陈千度在二楼拍完一组客片后就下了楼，抬眼就瞧见商早语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跟张玲玲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陈千度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半。

　　张玲玲见陈千度忙完了，把手中瓜子一放，起身道：“小陈，接下来没安排了吧？”

　　陈千度道：“对，把片修一修就没事了。”

　　张玲玲笑着扶了扶商早语的肩膀，“你跟你哥聊吧。”又看向陈千度，“你看顾一下店里啊，我去给子铭送个道具。”

　　“没问题。”陈千度道。

　　张玲玲离开后，陈千度瞥了商早语一眼，“你今天没课？”

　　“可别提了！”商早语听到“课”这个字，痛苦得五官都变得扭曲了。她喝了口水，哀怨道：“我今天上午就一节课，虽说就这么一节课，但它的威力对我来说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哎我跟你说，”商早语起身走到陈千度身边，围着陈千度一个劲转，陈千度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势必将满肚子苦水全吐给她哥听，“数论你知道吗？”

　　“不知道。”陈千度举着相机挨个过着底片，连余光都没分给商早语。

　　“不知道正常，咱俩专业不一样。”商早语自顾自道，“我们那个数论老师，他就是个罗刹啊你知道吗？”

　　“不知道。”陈千度故意道。

　　“别打岔！”商早语揍了他一下，“我今天必须好好跟你说说我们那个老师，绝了！其他科的老师上课，学生们都是想坐哪里坐哪里，对吧？数论课——甭想！都得按学号排着做！”商早语双手并用地比划着。

　　“你说都按学号坐了就行了吧？还不行！每堂课前必点名，讲着讲着课还要让我们举手回答问题，回答不上来随手就赏张卷子做。瞧瞧！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商早语劫后余生地拍着胸口，“还好还好，今天我躲过一劫。”

　　陈千度狐疑地睇了商早语一眼，“夸张了吧？”

　　商早语撇着嘴，把手一划，“真没有！”

　　“那是够变态的。”陈千度放下相机，坐在电脑前开始修片。

　　商早语搬过把椅子坐下来，胳膊往桌上一搭，倾身道：“哎，我给你讲讲他的八卦，我才听说的，整个学校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起先呢，是那个罗刹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优点。”

　　陈千度对头也不抬，“什么优点？”

　　商早语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漂亮。”

　　陈千度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动作不停，闻言哼笑一声，“肤浅。”

　　“切！”商早语斜眼瞪他，“你不肤浅？你不肤浅你大街上随便拍了个人，看人好看就非得找人家去？”

　　“那不一样。”陈千度道，“我找的那个人……”想到费溪，他嘴角抑制不住笑意，“是真的好看，没人比他更好看。”

　　商早语感觉牙都要被他酸掉了。但话说回来，那姐姐确实很美。

　　“怎么的，相亲成了？那个漂亮姐姐还真看上你了？”想起在相亲角看到的那些照片，商早语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诶？不对……”她捏着下巴想了半天，“我们那个老师……跟嫂子长得还挺像的……”商早语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摇着陈千度的胳膊兴奋道，“他跟嫂子是不是亲戚啊？我的好哥哥，你能不能走走关系，让我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儿！”

　　“什么嫂子？别乱叫！你跟我一样，见面也得跟人家叫姐。”陈千度明白她说的那个人是费渺，赶紧纠正她，末了又补充一句，“我们是纯到不能再纯的朋友关系。”

　　“你也太不争气了……”商早语非常失望。

　　“不过你说……你们那位数论老师跟她长得很像？”陈千度放下鼠标。

　　清元大学，数学系，老师——巧了么这不是？

　　“挺像的。”商早语点点头，“但他除了容貌漂亮外，一无是处，可遭人恨了。”她捡起桌上的饼干随手打开了包装，即将放进嘴里时，却被陈千度一把抢了过去。

　　“不好好学习还好意思吃饼干？”陈千度放进了自己嘴里，“大学中，这么负责任的老师很少见了，你不感恩还这么多抱怨？你等着，一会儿我就跟你爸讲，看看你爸怎么说。”

　　商早语匪夷所思地看着陈千度。陈千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她有一种被背刺了感觉。商早语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刚你还说他是变态呢？”

　　“那是我不对。”陈千度大方认错。

　　商早语彻底无语。

　　“好吧，本来还想跟你讲个八卦，但现在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拜拜了您！”商早语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又被陈千度按了回去。

　　“你们的课程表，发我一份儿。”

　　说完陈千度迟疑了片刻，垂下眼，故作随意地问道：“还有刚才你说的——什么八卦？”

　　“呦！”商早语见他来了兴趣，偏就卖起了关子，“想听啊？我还不愿说了呢！”

　　“别闹。”陈千度把剩下的饼干递还给她，“说吧，省的再憋坏了你。”

　　今天陈千度有些反常啊！

　　她这个表哥从小到大，可从来都没有主动跟自己要过八卦！冷不丁主动问她一回，还挺稀奇的。商早语不能不多想。

　　——“我们是纯到不能再纯的朋友关系。”

　　——“不过你说……你们那位数论老师跟她长得很像？”

　　——“你们的课程表，发我一份儿。”

　　提到漂亮姐姐陈千度就极力撇清关系，可说到费罗刹他的态度就……关键这两个人长得还特别像……莫非……

　　诶？诶！！！

　　商早语敏锐的雷达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她都快忘了，那张侧脸照上的人很中性化，而那姐姐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温柔型美女，半点不阳刚！之前她还以为是同一人的不同风格。

　　眼下再想，那照片可更像是费罗刹啊！

　　“你、你把手机给我用用。”她不等陈千度同意，直接从桌上拿过手机亮了屏。当初屏保还是她看着设置的呢！

　　再见这张照片，商早语使劲眨了眨眼。

　　这、这不就是那天杀的费罗刹吗！

　　如果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仅凭一个侧脸她肯定认不出这人是谁，可她都在费罗刹眼皮子底下上了大半个月的课了，况且她坐的还是第一排，上课还不敢走神，天天瞅着那个专制到令人发指的身影，别说侧脸了，就是光一个后脑勺商早语都不可能认错！

　　商早语放下手机，伸着脖子凑近陈千度，仔仔细细分辨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陈千度被她看得发毛，一个劲往后躲。

　　“你干嘛啊，靠这么近？”陈千度把商早语的脸拨拉到了一边儿去，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电脑上。

　　“陈千度，你不对劲啊！”商早语道。

　　假设陈千度也确认了照片上的人不是那个姐姐，而是他们费老师，那刚刚……在他明知道是一个男人的情况下，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好看，没人比他更好看。”怎么琢磨怎么别扭。

　　“你不会是……”商早语拉着长音。

　　“不会！”陈千度打断她，“乱想什么呢？”

　　商早语瞪大了眼，“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了！

　　但她没急着追问，而是试探性说道：“我们数论老师，是个男的。”

　　“我知道。”话一出口，陈千度就心道坏了！紧接着轻咳一声，“猜的。”

　　“还装。”商早语眼睛就没离开过陈千度的脸，看他的表情跟他们数论老师一定认识！不仅认识，他这个哥哥对费罗刹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很快，商早语就想到了现实问题，发了愁，喃喃道：“可他是男的啊……”

　　男男相恋这种事在网上看个热闹就好了，放在现实中可生活得不会太容易。

　　陈千度被她叨叨得心烦，推了推她，“你赶紧回学校吧。”

　　商早语却不走，百思不得其解道：“那个姐姐长得跟费罗——跟我们老师一样好看啊，你不喜欢吗？”

　　“感觉不对而已。”陈千度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样一来他反倒轻松不少。

　　陈千度从不认为喜欢费溪是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之前他不说只是怕给费溪带来困扰。现在商早语既然已经猜到了，以她的性子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千度索性承认了。

　　“可他是男的啊……”商早语思来想去，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陈千度不以为然，“性别这回事……很重要吗？你介意？”

　　商早语锁着眉头，唉声叹气道：“我一新时代青年，我介意什么？我……我是怕我姑姑他们受不了。”

　　陈千度沉默了好长时间，“先不说这个了。”

　　“你们……在一起了？”商早语小心翼翼道。

　　“单相思。”陈千度道，“应该不会有结果，所以你也就别乱说了，免得影响他。”

　　商早语看着自家哥哥，眼中满是同情。

　　“你……”想到听来的那个八卦，商早语颇为心疼地“啧”了一声，“哥，你知道我们学校里上一个敢追费老师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陈千度纠正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人，而且我也没打算追。做朋友已经很好了。”

　　“话是这么说，你忍得住就行。”商早语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放心，我权当不知道这事。万一以后……反正你自己跟姑姑解释去。”

　　“行，不连累你。”陈千度道，“现在说说你那个八卦，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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