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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病人
“阿尔法，我严重怀疑你中枢处理器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小机器人第5次打翻桌上的红茶杯子以后，乐桓宁终于忍无可忍，打开了小机器人的后台程序面板。
埃尔讯就坐在沙发上，看乐老板再一次大显身手——自打培养厂那次委托过后，他就对乐桓宁的本事有了个全新的认知，以前财迷到死的乐老板终于现出了他骨子里高大上的一面，让埃尔讯刮目相看。
他真的很想知道乐老板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
于是他日夜不停地守在万事屋里，在获得下一份糊口的零工前，先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神秘的万事屋负责人。
乐桓宁“治疗”阿尔法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埃尔讯看不到他眼前的操作台，只见乐桓宁用手指敲了几下空气，小机器人立马就变得活蹦乱跳的了。
神奇，真神奇。
阿尔法拿来一块小毛巾，用它圆滚滚的手清理着桌子上的红茶。
“滴滴滴，您接到了新的委托，请及时处理。”
小机器人手上动作不停，胸腔中的大喇叭播放着委托内容。
“亲爱的乐老板，您好，我是中城区联康医院的院长陈原，听闻您在木材培养厂的事迹之后，我们想请您来医院看一看新收的病人。病人的资料我将通过附件发给您。这位病人情况特殊，目前医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众位医生束手无策，希望您能以高超的医术解决大家的难题，我将诚挚期待着您的回信。”
委托内容结束后，小机器人又向乐桓宁传输了一份新的邮件。
是那个病人的病例。
病人名叫艾莉尔，是中城区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艾莉尔的父亲是机械三号厂的一名员工，母亲在一家饮品店当店员。
艾莉尔第一次发病是在一个月前，她对自己的母亲说，想要一只漂亮的小狗当生日礼物。
早在很久以前，地球上的动物就已经全部灭绝了。AI无节制的发展破坏了所有生物赖以生存的环境，它们成为了博物馆里的标本，成为了黄沙下再也寻不到的枯骨，也成为了数据库中古老的图片与记载。
但无论怎样，它们都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艾莉尔提出自己的要求后，温柔的母亲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小狗，它们已经去一个充满童话的星球啦。”
三天后，艾莉尔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妈妈，我想要一只漂亮的小狗当礼物。”
艾莉尔的妈妈终于发现自己的女儿生病了，她惊恐地将女儿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了很久，发现艾莉尔的程序中似乎有一个奇怪的片段。
医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片段，它们凌乱而无序，安插在艾莉尔的中枢处理器中，控制着艾莉尔的行为。
艾莉尔时常会产生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她说她看到了绿色的草原，看到了鸟儿从头顶飞过，看到了雄狮与斑马在河边追逐，看到了冰冷的海水中，飞速游过的鲨鱼……
这些在AI的世界中简直闻所未闻。
艾莉尔的母亲担心她的病情，在医院守了很多天，医院的医生无法删除这个片段，他们推荐艾莉尔系统重置，变回最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可重置以后的艾莉尔就不是艾莉尔了，她可以拥有一个新的名字，一段新的人生——她将成为全新的AI，再一次懵懵懂懂地来到这个世界。
这对于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两位机器人来说，无疑是残忍且难以接受的。
但艾莉尔不能就这样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她的数据片段虽然没有测出病毒一样的传染性，却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安全隐患。
以后每一个人和她进行数据对接时，都会看到这样的片段。它或许是一段美好的幻想，给废土中生活的AI一点稀薄的安慰，又或许是令人上瘾的毒/品，让它们再也不想面对这个虚假又无趣的世界。
事件爆发前，谁也不知道它是否是一颗定时/炸/弹。
“乐老板，你接受这个委托吗？”
埃尔讯听完了委托的全部内容，虽然帮不上忙，但他对这个热爱幻想的小女孩非常感兴趣。
乐桓宁想了想，转头问小机器人：“还有没有别的委托？”
小机器人的大眼灯闪了两下，胸腔中的喇叭循环播放着一个词：
“No，No，No，No”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乐桓宁一把拍在小机器人脑袋上，将他永无止境的“No”拍回了肚子。
埃尔讯看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八卦之火轰然而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乐老板，你不想接？”
“今天让我去医院帮忙，明天就有人来找我看病，我是开万事屋的，又不是开诊所的，老干一种业务多说不过去啊。”
这话听起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毕竟技术允许的话，看病可比给人家砍树挣得多多了，乐老板这反应明显不符合他平日里财迷心窍的设定。
埃尔讯觉得乐桓宁一定有事瞒着他。
“他们给多少报酬啊，要是报酬多的话……”
阿尔法触发了关键词，开始向下汇报委托的最后一段内容。
“由于此病例非常罕见，如您顺利解决，我们将支付您全额的治疗费用，总计五万积分，另外我们还会将此病例纳入特殊病例参考项目中，医疗管理协会将支付您三万积分的感谢费，总计八万积分酬劳。如您接受委托，我们将立即支付您三分之二的定金。”
白花花的钱，一眼看去全都是白花花的钱！
乐桓宁彻底被金钱的诱惑打败了，他咬咬牙，在埃尔讯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沉痛地说道：“那就接受这项委托吧。”
阿尔法获得指令，立即写好回执，发送到联康医院的院长信箱。
天已经黑了，想必明天才能去医院上工。埃尔讯从沙发上站起来，做好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然而乐桓宁比他动作更快，他转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潇洒地向后一甩，整个人精神饱满地穿好衣服，扭头对小机器人说：“你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啊！”
他为了白花花的钱，竟然愿意大晚上孤身出门，脸都不要了！
“大晚上出门不安全，乐老板，我觉得你非常需要我的帮助啊！”
埃尔讯立马抓住这个商机，厚着脸皮跟在乐桓宁身后，一路追着他来到中城区联康医院。
整个中城区一共有三家医院，均匀地分布在城中各个方位。联康医院更加靠近上城区，住的病人大多有点闲钱，但又不是那么富裕，出得起那五万积分的治疗费用。
乐桓宁走到联康医院时，正好赶上了工作人员晚班交接的时候。
医院的五层小楼灯火通明，从外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小楼外，看望病人的家属来来往往，每个机器人脸上都带着倦色。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了这个令人疲惫的地方，走入大门，去看望那个被AI判定为有病的人。
“联康医院这么热闹嘿。”
埃尔讯站在乐桓宁身边，盯准了一个正在和机器人家属聊天的医生。
“不愧是中城区最有钱的医院，这些人身份不一般啊，你看那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乐桓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一位衣装革履的机器人面对着医生，正忧愁地讲述他家人的病情。
“这人以前在万事屋发过委托，我还记得他来着！”
乐桓宁想起来了，那是万事屋接到的第26单委托，这人家中遭窃，想让他们调查出犯案的凶手。
碰到熟悉的顾客不能不打招呼，这是万事屋长盛不衰的秘诀之一。
乐桓宁立马换上了一副亲切可人的嘴脸，微笑着来到了那名顾客身边。
“托尔先生。”
名叫托尔的机器人转过头，在看清乐桓宁的脸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乐老板，好久不见。”
跟托尔先生说话的女医生见状，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您再考虑一下。”
托尔先生目送女医生离开后，整个机器人瞬间垮了下来，没精打采地看着乐桓宁：
“不好意思啊乐老板，家人生病，他们想让我……想让我同意重置。”
十个机器人里八个重置，这家医院的治疗水平实在令人堪忧。
乐桓宁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询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能试的都试过了，我妻子感染的病毒很厉害，这些医生都不敢对接，害怕自己的程序也受到影响。”
托尔先生学着人类的样子抹了把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您说能怎么办呢，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就在乐桓宁打算说两句贴心话告别这位苦命的机器人时，埃尔讯突然冒出来，不尴不尬地接了句：
“要不您再向我们发一次委托看看？”
乐桓宁猛一下僵在原地，仿生人蓝色的瞳孔微微张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埃尔讯觉得一个也是接，两个也是接，送上门的生意怎么能不做呢？
“托尔先生，交给我们万事屋准没错。正好乐老板今天来医院看一位病人，让他也给您妻子看看，要是治好了，您别忘了给我们宣传宣传啊！”
这可真是“好事不留名，坏事传千里”，乐桓宁不想让人知道的绝技又多了一名观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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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奇异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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