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

　　隔天一早，林清诗一出门就碰到沈千云。
　　他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她想起了昨天傍晚的黄昏，悠荡绵长，像他的告白，也像他。

　　“沈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沈千云看着从一片幽绿中清雅地走出的林清诗，他眼睛中多了些许婉转绵亘的痴迷。

　　“还叫沈先生？”
　　林清诗笑着：“比起你的名字，我喜欢叫你沈先生。”
　　沈千云眼镜片后的眼睛移不开她如清水飘荡着碎影的眼睛，下意识答：“都依你。”

　　“那，你怎么在这儿？”林清诗转回刚才的话题。
　　“来接你，一起去学校。”沈千云别过身，他的身后是一辆黑色汽车，低调却不失贵气，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清诗道了声谢，而后上车。

　　两人在学校也每日出双入对地走在一起，不少老师学生也暗暗地观察着两人的行动，猜测着二人的关系。
　　自两人确定关系后半年的一个清晨，林清诗刚下一节课，发现沈千云就在教室外面等着。

　　一些胆子大些的学生调侃着：“沈老师，你又来接师娘了？”
　　林清诗一听刚想辩解，沈千云就回过去：“叫什么师娘？她也是一位老师，一位先生。”
　　同学们的毛都要耷拉下去了。

　　“同学们也没有恶意。”林清诗温婉笑着看向沈千云，然后对同学们说，“不要放心上。”
　　“不过，很快就是了。”沈千云继续道。
　　同学们又精神了，笑着说：“记得发喜糖啊先生！”
　　沈千云笑得不可揣测，他心说，真是一群小兔崽子。

　　林清诗温柔看着他，说：“沈先生，你这么快就打算娶我啊？”
　　沈千云回望，走近她，而后慢慢牵起她的手，低头：“当然，我与你认识的第一天，我就想要你与我共度余生。与你在一起，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话说的早了。”林清诗有些经不起他的直白，还是有些害羞地抽出手，转身：“我们还没有约过会呢…”
　　“……你说什么？”沈千云有些愣住。
　　“没有说什么。”林清诗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声音还是轻轻的。

　　沈千云当然听出来她说的是什么了，他见林清诗一股脑抱着书往前走，他也往前走。
　　沈千云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斯斯文文的，天生腿长，走得比林清诗快些，堵在林清诗前。
　　林清诗抬头看他，脸有点红：“别挡我。”
　　沈千云笑得有些跳脱，像个学生模样：“不，我要挡你一辈子，挡在你前面，保护你一辈子。”
　　真是…什么话都能转化为情话。
　　“我听到了，约会。我答应你…沈夫人。”
　　“……”

　　林清诗晚上入睡前一想起沈千云白天的话都脸红地睡不着。
　　他们连吻都没有接过，当然，林清诗知道，这是沈千云给她的一种尊重。

　　春日野穹，花开满天，林清诗穿着花裙子赴了这场约，她从来没有这样精致打扮过。
　　现在已经二十四、五了。
　　沈千云就站在远处海棠花盛开的地方，美得像一幅画。
　　他安静地等她，世界都平静了许多。
　　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不美好与痛苦。

　　“你来了？”沈千云眸光流转，春意阑珊，在他的眼里更加盛大灿烂。
　　他眼里好像开出了一整个春天。
　　“抱歉啊，你一定等了很久吧。”林清诗微微鞠躬，道歉。
　　沈千云轻声笑着：“没多久，我也刚到。”
　　林清诗也笑起来，眼睛里亮着细碎的光点，花朵的鲜亮在她的身上旖旎风光。
　　“走吧，清诗。”

　　沈千云说完就拉过她的手。
　　林清诗脸一下子就殷红。
　　沈千云偷偷注意她的反应，见她刚牵个手就红了脸，他嘴角勾起。

　　他们先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里，觥筹交错，杯光流闪，琥珀色液体沾染一层薄薄的细沫。
　　出了餐厅后，走在人潮人海的街道上。
　　“清诗，喜欢看电影吗？”
　　林清诗答得很认真：“挺喜欢的。”
　　看她答得如此认真，像是一个仔细答卷的学生，沈千云望着她，温柔笑着。
　　林清诗受不了他这样笑，感觉能要了她半条命。

　　“夫人脸红了。”沈千云轻轻握住她的纤手，有些狡猾，轻轻摩擦了两下，偷摸撩了她，还心知肚明问她。
　　林清诗作势甩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沈千云追上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林清诗不知道沈千云他真的很直接啊！
　　她不敢动弹了。
　　沈千云意识到她身体有些僵，轻声在她耳边说：“别紧张，放轻松。”
　　说完，放开她，光是看着她笑。
　　林清诗看着他笑也没有恼，只是说：“我们都还没有…你就这么直接呀。”

　　沈千云愣住，说：“我们情投意合，只差结婚，为什么有些事情你明明想做，却一定要碍于某种…”
　　他真的有些说不上来，他与林清诗在一起后，他多想吻上她，仿佛，那是一枚印章，她以后就会属于自己了。
　　可后来沈千云又想了想，林清诗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又不是物品，他这么想，是对她的不尊重。

　　“其实，也没关系的…”林清诗支支吾吾的说。
　　她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心里别扭。
　　沈千云眼中闪着亮光，他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

　　晚上。
　　林清诗被沈千云送到家门口，她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今天会拒绝他，他们明明可以赤忱，他们明明相爱，她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非要让沈千云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否定他自己。
　　昏黄的路灯下，漫天星光，林清诗又看到了那个肩头满是月光的沈千云。
　　“清诗…你在看月亮吗？”
　　林清诗：“不，我在看你，你比月光更美，更干净。”

　　沈千云轻声笑了下，靠近了一点，轻轻抱住林清诗，声音低哑：“我可以吻你吗？”
　　林清诗低声“嗯”了声。
　　沈千云在她的肩窝处吻下，然后又放开林清诗，看着她的眼睛，说：“在我眼里，你胜过世界万物，你本身，就是最难以描摹出的风景，是我心里最绝美的诗歌。”
　　说完，低头在林清诗的嘴唇上落下柔情的一吻。

　　轻轻的，像棉花。
　　那一阵温暖和甜蜜像是融进了月色和晚风。
　　于是月色和晚风开始缠绵悱恻。
　　林清诗的鼻尖飘进了那股萦绕在她心头十几年的普洱茶香。
　　现在，终于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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